《有药找药》入木春疯

56、如果有如果

　　“你这种人？你这种人是什么人？”许药一时喜一时怒，此刻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我只知道你的名字是木蓝桥，最喜欢摄影，最爱有晚霞的傍晚，梦想着自由，最想环游世界，是世界上最普通又最特别的人。
　　“我还知道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而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也恰巧喜欢上了我，仅此而已。
　　“至于其他。木蓝桥，你真当我是傻子，是瞎子，是个没有判断能力，无法自主做出选择的物件吗？我们都还年轻，没有钱可以挣，没有办法我们也可以一起想。
　　“还是说，你从头至尾都没有把我放在你的选项里，从一开始就把我摒弃在外？”
　　木蓝桥哑口无言，屋内一时间静的可怕，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无话可说。
　　她卑鄙得可笑。
　　一边贪恋陪伴，一边拒绝停留，一边渴望放纵，一边苛求理智。
　　故步自封还偏偏不愿承认，画地为牢也不敢踏出一步。
　　夜色将晚，暗沉将客厅里的所有都镀上了一层幽暗，木蓝桥靠着墙，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不起，”许药冷静下来开了口，清越的音色在深沉的朦胧里尤为明了，“我以前答应过你不再这么和你讲话，是我的错，相机里……”
　　“就这一回。”
　　“什么？”许药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木蓝桥抬起头，没开灯的客厅分明很暗，许药却瞧得分明。
　　她不自觉地手指轻捻着，视线很不自然地别到了一边：
　　“我说，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感情问题上我没经验，一旦出现差错，我只擅长解决人，而不是问题。”
　　一时间，许药直觉得世界仿似静止，只有他毫无预兆加快的心跳声：“你知道方言里‘朋友’的意思吗？”
　　这时候这种场合，他说的话似乎很有些不合时宜，就原谅他口不择言，就当他脑子突然短路，连带也紊乱了语言系统，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木蓝桥却知道他在说什么，是那几个邻居的调侃。
　　但她故作不知，向玄关走去：“这么晚了还不思量着晚饭该吃些什么吗？”
　　正当许药有些失落的时候，灯却“啪”的一声开了。
　　明亮带着些暖调的光登时驱散了厚重的阴沉，也让木蓝桥脸上的笑容愈发清晰，她眼中藏着狡黠，终是让许药如愿以偿：
　　“——男朋友？”
　　但旋即木蓝桥就挪开了目光，原因无他，这位曾经迷倒了不少学姐学妹的博古通今大帅哥现在她家里，笑得有点傻。
　　。
　　木蓝桥最终还是留下了那套房子，只是封存了主卧，当她在几天后突然拿着银行卡给贺曦晛的时候，贺曦晛很有些难以置信。
　　他不知道木蓝桥哪儿来这么多的钱，甚至脑子里已经自动上演了一部警匪片：
　　“你去打劫了？！”
　　木蓝桥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那你要不要赶紧做个热心群众？”
　　她看了眼时间，没卖关子。
　　她一向动作很快，尤其在拿定了主意之后。
　　就在不久前，她和李总做了交易，或许现在该改口叫李董。
　　李叔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错，虽然三年前的事少不了他的手笔。
　　当年危机过后，木青义留了大笔的股份给她，但这三年她以在外求学的名义，请了专门的人打理。
　　只要她出了国，鞭长莫及，自然顾及不了公司。
　　他能力并不差什么，资历也够，说没有野心，甘心守着那些久远的恩情，不管怎么说，木蓝桥是不信的。
　　如果真是这样，就不可能三年来，甚至在她回国之后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至于三年来的分红，她全部拿来还了顾荀荒唐的这些年和当初木青义留下的债务。
　　有账面上的，也有诸如那场绑架所揭开来的。
　　表面上的，暗地里的，她都看得分明。
　　等工作室运转正常，她还想跟贺曦晛商量着一起做些慈善。
　　说白了，这些和人交易得来的钱，还是源于木青义。
　　几天前趁着天晴，她还独自去了木青义的墓地。
　　她刚到那就下起了暴雨，大约是想赶着夏天的尾巴再轰烈一把。
　　但其实她没什么想说的，只觉得她这辈子总该去上一回，去了一回之后就当过往种种都是尘埃了吧。
　　他是她这辈子见过最狠的人。
　　不光光对别人，对自己也是一样的。
　　贺曦晛不知道她联想到了什么，忽然走了神，不过总算安心地收下了银行卡：
　　“赶紧回魂了，小心约会赶不上时间。”
　　木蓝桥一惊，果真立时抬手再次确认时间，旋即在心里计算绰绰有余的一个小时，反应过来贺曦晛是故意的，不甘示弱：
　　“流程这么熟悉？看来你业务熟练？”
　　贺曦晛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
　　“你用词能不能准确点？什么叫‘业务熟练’，搞的我好像很渣一样。姑奶奶你可别害我。”
　　木蓝桥一耸肩，干脆利落地起身告辞。
　　贺曦晛迷惑地看过来：“你不是不急吗？”
　　“我是不急，”她无辜地指了指窗外，“但有人急。”
　　贺曦晛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看见了长身玉立的青年。
　　啧
　　日理万机甚至晚上还有应酬的贺曦晛彻底无语。
　　明明不是单身狗还要被虐，他多惨啊！
　　夏末的温度一时凉一时热，难以捉摸，热恋期的恋人却永远热情。
　　大多时候木蓝桥只负责跟着许药，去哪里，做什么，吃些什么好吃的，哪家游乐场有什么新鲜的活动。
　　她变得懒惰，懒得思考，只负责快乐。
　　梧桐树的气息随着初秋，气味也逐渐浅淡，蓝色的公交牌就静静地立在街边，车辆来来往往。
　　木蓝桥忽而心血来潮，拉着许药跑去了站台，在公交车即将关门的一刹那跨上了车。
　　两次扫码的滴滴声响起，年轻的情侣牵着手走向并排的后座。
　　窗外街景一如往昔，尤其在经过风华高中的时候。
　　晚自习之后的街灯，深秋的孤寂，冬季的雨雪，还有那个瑰丽的傍晚，不约而同在一瞬间涌上心头又难以言喻。
　　木蓝桥回过头，与专注的目光不期而遇：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许药不答，只是俯身凑近。
　　很自然的一个吻，浅淡得没有滋味，却仿若带上了晚霞的味道。
　　两人的耳根都不熟练地爬上绯红，在中途站点下车，沐浴同一片晚风，等待下一程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