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不换酒》机智伟大的牙齿

8、征文

　　第八章：征文
　　三天后的清晨，陶然在睡梦中隐约听到了一阵厨房的轰鸣声。紧接着，许女士的声音洪亮的从另一侧传了过来。
　　“老陶，小点声！然然还没醒呢！”
　　陶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反射性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挠挠毛躁的头发，对外面回应道：“妈，我醒了！”
　　许女士不甘示弱：“醒了就赶紧收拾，一会儿吃完早饭送你去学校！”
　　“哦！”经过几声吊嗓子般的对话后，陶然猛蹬地站在了厕所的镜子前刷牙。
　　许女士已经画好了妆，站在厕所门前数落着陶然：“让你昨天吹吹头发再睡，你就是不听。你看现在，睡成了个鸡窝！一会儿梳一梳再上学去，别让你同学以为你去讨饭了。”
　　陶然揉了揉眼睛，点头应下。
　　许女士于是转头去催老陶：“你在做什么满汉全席呢？这么半天还没做好。”
　　她的声音到厨房就消失了。许女士沉默着看了看老陶手下的锅，扭头对着陶然道：“妈妈给你20块钱，一会儿你在路上随便买点什么吃吧！”
　　“为什么？爸爸不是做饭了吗？”陶然溜达到厨房，改口道，“妈，那二十块钱在哪呢？”
　　老陶无奈地收拾了锅碗，不好意思道：“好久不做饭了，手生。”
　　“不要说得好像你曾经辉煌过一样！”见陶然收拾好，许女士立刻背上包，催着陶然穿鞋出了门。
　　临要关门时，老陶在后头喊住了二人：“哎，我今天要出去一趟，去福州，一星期后回来。”
　　许女士摆摆手：“随便你！住那儿都没人管你。”
　　“爸爸路上小心啊！”陶然从门口冒了个头来。
　　老陶的眼睛立刻笑得弯弯地：“还是我女儿贴心！”
　　许女士bang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老陶笑着摘掉围裙，去书房鼓捣了一阵，推了一个行李箱出来。回头环视了家里一圈，最后打开了大门。
　　回到教室时，郑嘉嘉正在自己的座位上奋笔疾书。陶然好奇地探了个头过去问道：“你在写什么？”
　　郑嘉嘉头也不回地回她：“数学作业，一会儿要交！”
　　“什么？”陶然呆滞在了原地，“这次放假还有数学作业？你不是说只有英语卷子吗？”
　　留作业那天，陶然去了办公室分卷子，让郑嘉嘉帮她记下作业，结果还只记了一半。
　　“数学课代表声音太小了，我根本没听见。”郑嘉嘉低头抱怨着，而借给她抄作业的数学课代表立刻不满道：
　　“明明是你忙着说闲话没听见！还推到我身上！不借你抄了！”说着他就要把卷子抽回来。
　　“哎，大哥，大哥是小弟错了。”郑嘉嘉死命地按住卷子。
　　而陶然终于明白事情的缘由，此时扔下书包就对郑嘉嘉说道：“快，抄完借我抄抄！”
　　郑嘉嘉刚刚抄到背面，此时陶然随便抽出一根笔来，就开始抄她的卷子。
　　数学课代表一直盯着二人的进度，见郑嘉嘉抄完后，立刻抽回了自己的卷子。陶然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了郑嘉嘉的卷子。
　　“好姐妹，等我抄完的！”
　　数学课代表看了二人一眼：“我要去交作业了，陶然你一会儿自己去交吧！”
　　陶然忙点头，翻开郑嘉嘉卷子的正面开始抄。
　　“宝，”郑嘉嘉看着奋笔疾书地陶然，无奈地把头靠在她的肩头，“一会儿下课，你去交卷子？”
　　“嗯，行！”陶然正抄着，没注意到郑嘉嘉这句话背后的意义。
　　第一节下课后，当她拿着两张卷子站在数学老师办公桌前时，她忽然有些头皮发麻。这时候，她才明白，郑嘉嘉为什么要让她来交卷子。
　　“老师，这是我和郑嘉嘉的作业。”
　　数学老师拿过卷子来，瞥了她一眼，问道：“怎么现在才来交？”
　　陶然“额”了一阵，回道：“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没赶上课代表收卷子。”
　　数学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认真审视了二人的卷子：“那郑嘉嘉也来晚了？”
　　陶然英勇就义般的点了点头。
　　数学老师忽然笑了一下，然后冲着陶然背后说道：“老刘啊，你班这俩学生迟到了！”
　　老刘看了陶然一眼，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三根。
　　陶然赶紧低头，可还是听见老刘一声怒吼：“你俩，给我去走廊上站一节课！”
　　陶然低着头溜出了办公室。因为头闷得太低，出门时，不知道撞到了谁的身上。
　　“啊！”她捂着头一声惊呼，再抬起头来，发现来人是周瑭。
　　“哎，桃子！”他刚打了个招呼，就听见陶然身后的老刘补充地吼道：
　　“还闲聊呢！赶紧叫上郑嘉嘉给我去罚站！”
　　“是，老师！”陶然点头，飞速窜出了办公室。
　　第二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放了原声电影给同学看。而陶然和郑嘉嘉站在窗外，努力睁大她们的两双大眼睛，可还是看不到大屏幕。
　　最后二人放弃了，转过头来，对着陈年班的方向闲聊起来。
　　“桃儿啊，你是真坑队友啊！”郑嘉嘉胳膊搭在窗台上，一脸地无奈。
　　“还不是你，记作业都记不全！”陶然反驳着。
　　正说着话，二人就听见隔壁班的门也开了，里面一个穿着校服，脚上一双新款球鞋的身影懒散地从班里走了出来。手上没有拿着书，双手揣在口袋里，看上去格外漫不经心。
　　二人看过去，发现周瑭此时正把手抬起来，对二人热络地打招呼。
　　“你怎么也站出来了？”郑嘉嘉问道。
　　周瑭摊手：“没写作业。”
　　“哦~”三人都笑了，原来都是同道中人。
　　但笑时，谁也没发现老刘何时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一个玻璃杯，里面泡了七颗枸杞。
　　看着三人，他刚刚压下去的火又起来了。
　　“你们真是，让我说你们什么好！都出来罚站了，还聊呢？挺光荣呗？用不用我去广播站给你们传颂一下你们的光荣事迹啊？”
　　郑嘉嘉和陶然赶忙低头。看着老刘去开会了，郑嘉嘉才嘀咕道：“喝那么多枸杞，怪不得天天火气那么旺呢！”
　　陶然紧戳着她的手臂，可郑嘉嘉还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对，接着说道：“也不怕补得流鼻血！”
　　陶然又戳了戳她。
　　“你干嘛？我说得不对？”
　　郑嘉嘉要抬头看她，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回来取笔记本的老刘。他此时还端着那只杯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良久，才冒出一句话来：
　　“郑嘉嘉，你给我写5000字的检讨去！下午第一节课之前要是交不过来，你就给我去操场跑十圈！”
　　陶然觉得老刘的火都能燃到她身上去了。吓得赶紧低头，恨不得此时自己能和墙壁融为一体，好不受头顶这火辣辣的目光。
　　郑嘉嘉狗腿的点头，顺便闭上了嘴巴。
　　看着老刘真的走了，郑嘉嘉才抬起头来。发现周瑭此时也一脸同情地看着她，抱拳道：
　　“兄弟，实惨啊！”
　　老刘的会开得极短，没到下课就回来了。经过走廊时，他瞥了一眼二人，最后指指陶然，说道：
　　“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陶然迷茫地抬起头来，看了郑嘉嘉一眼，心想：刚刚说你坏话的不是她吗？叫我去干嘛啊？
　　她忙耷拉着脑袋跟上了老刘。
　　办公室里开着冷风，老刘放下笔记本，又喝了一口他的枸杞水。看着陶然低着头站在他对面，不紧不慢地从笔记本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她道：
　　“咱们市里办了一个征文比赛。高中、大学和成年组都有，你有兴趣参加吗？”
　　陶然没想到是这件事，欣喜地接过来报名表，对老刘点点头：“有有有！”
　　老刘笑了笑：“主题是：生命里的一束光。文体不限，1000字以内。截止日期是下周三。”
　　“好的老师，我一定好好准备！”陶然嘴角的笑容更灿烂了些。
　　“但也不能耽误了学习。”老刘警告着，拿出了她这次的月考成绩单，“你看看你这次的数学成绩，平时数学老师总夸你，有灵气！但有灵气不努力也不行啊！”
　　“是是是。”陶然蔫了下来，听着老刘念了五分钟经，下课铃响起来了。
　　“行了，你先回去吧。叫郑嘉嘉也回去，好好上课，别天天就知道玩！”
　　“好的老师。”陶然拿着报名表一溜烟的出了办公室。
　　上午最后一节的自习课上，陶然细细读着报名表，郑嘉嘉认真写着检讨书。人类的悲喜似乎并不相关。
　　看着这个主题，陶然脑海里不自觉想到了操场上那个红色卫衣的身影来。他撞在自己的怀里，牵着自己过马路，密室逃脱时挡在自己的面前......
　　陶然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在作文纸上，写下了自己的题目：《洋葱与小蜗牛》。
　　开篇的第一段，她这样写道：
　　“十六岁的操场上，哨声和汗水裹挟着越过了终点线。洋葱先生穿了一件红卫衣，撞到了本来准备慢慢爬过跑道的小蜗牛......”
　　她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写着，直到下课铃传入郑嘉嘉的耳朵。
　　“快！桃子！去抢饭！”下课铃刚响第一遍，郑嘉嘉已经拉着陶然冲出了后门。
　　老刘刚锁住办公室的门准备去吃饭，就看到那两个无比熟悉的身影飞速窜过了自己的身旁。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冲着走廊大喊一声：“郑！嘉！嘉！陶！然！”
　　而此时郑嘉嘉已经拉着陶然跑过了转角。
　　楼上的阳台上，陈年刚隔着两米距离投进一个空的可乐瓶，就听到留下熟悉的名字。
　　再一低头看去，早已看不到二人的身影了。
　　恰好周铭裕来喊他吃饭，陈年不再多留，转身出了阳台。
　　这边陶然跟着郑嘉嘉跑出了教学楼才回想起来：“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叫咱俩的名字来着？”
　　“我也有这种错觉！”郑嘉嘉道，“不过没关系，他哪里有干饭重要哇！”
　　陶然点点头：“也是。”
　　说罢也抛却了刚刚的疑惑，排队买了一份炸酱面。
　　午间食堂的人不少，陶然和郑嘉嘉刚刚找到座位，转眼对面就并排坐下了两个人。
　　周铭裕和陈年一人买了一份炸鸡饭和一听可乐，此时刺啦一声，可乐的气喷涌叫嚣着。
　　陈年坐在陶然的对面，打开可乐后，推给了陶然。
　　陶然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木木地回了一句：“谢谢。”
　　刚喝一口，就听到陈年对自己说：“我刚刚看到你们班主任在走廊喊你们。”
　　陶然那口可乐顿在了喉咙处。
　　紧接着，她急促地咳了两声。
　　郑嘉嘉恍然大悟：“我说刚怎么隐隐约约听见咱俩名字了呢！”
　　“看来你的检讨字数要上升到一万了。”陶然彷佛也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周铭裕听到这话，立刻笑了：“郑嘉嘉，你被罚写检讨了啊？”
　　他一脸地幸灾乐祸惹怒了郑嘉嘉，后者毅然决然地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周铭裕吃痛地捂住腿：“郑嘉嘉，你怎么这么暴力！”
　　郑嘉嘉翻了个白眼道：“你才知道？”
　　周铭裕见她生气，立刻讨好道：“这样吧，你那检讨，我替你写5000字！”
　　“嘁，”郑嘉嘉不屑地扭头，“就你那破字，老师一看就看出来了。”
　　“爱要不要！”周铭裕喝了一口自己的可乐，对郑嘉嘉做出了享受状，“啊，冰可乐就是爽！”
　　再看陶然那个打开了口递到面前的可乐，郑嘉嘉顿时觉得自己的饭也不香了。
　　晚自习时，郑嘉嘉正在奋笔疾书写那另外5000字检讨，陶然洋洋洒洒写了一整张作文纸，可写完后读了两遍，又觉得不太满意，于是将那张作文纸折好放进收纳袋里，又抽出一张新纸接着写到。
　　郑嘉嘉写好检讨后，耷拉着脑袋去了老刘的办公室。经历了半小时的心灵鸡汤后，她红着眼眶回来了。
　　“宝，怎么了？”陶然拍拍她的后背问道。
　　“这个老刘，又洗脑我！”她哭得口齿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