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不换酒》机智伟大的牙齿

33、出院

　　第三十三章：出院
　　陶然在第三天办理了出院手续。
　　而许女士和陶正渊一连陪她住了一周才肯回去。
　　这次的暴雨真真下了三天，许多人被困在雨中，水库水位也跟着上涨，自来水出了问题，总是断断续续的停水。
　　一周后，终于等来了晴天。许女士和陶正渊开车上了高速，陶然也回到了编辑部。
　　小鹿和诗诗还没有回来上班，编辑部显得有些冷清。
　　迟迟看到她回来，问东问西了好久，听到陶然的经历，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万幸你没有事情。”
　　陶然点点头：“真是幸运啊！”
　　坐到工位上，阿林却忽然拍了拍陶然的肩：“来我办公室一趟！”
　　陶然不明所以，赶忙跟上。
　　跟着阿林进去，陶然将门带上。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阿林将一张行程表推到了她面前：“后天有一场读者见面会，地点在临安路的星空书店。”
　　陶然看了看这张海报，她的《客子光阴》也在其中。
　　“好！”陶然接过那张海报，出了办公室。
　　坐回工位上，她还在研究那张海报。陶然是作为前年的年度最佳作者参加这次见面会的，和她一起的还有花季签约的一位作者，笔名鹿茶。
　　迟迟看到那张海报，拍了她的后背一下：“想什么呢？”
　　陶然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想那天穿什么。”
　　迟迟也只是随便问问，此刻见她提，便道：“我记得你有一件白色连衣裙挺不错的！”
　　陶然知道她说得是哪件：“我也觉得那个不错！”
　　迟迟笑着回了工位。陶然打开电脑，发现邮箱里又有了新的稿件。
　　后日晨，7点。
　　陶然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发现外面落了雨。窗外一棵海棠树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着，行人的伞扬起了卷边。她忙翻出那柄透明雨伞，放在了门边。
　　化好妆后，陶然看到阿林发来的消息：“出发了吗？外面下雨了，记得带伞。”
　　陶然背上包，将手机放好，拎着那柄伞出了门。
　　今日的温度并不美好，陶然走到地铁站时，觉得小腿被吹得发凉。
　　地铁上的人还如往常一般，她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站定，掏出手机来看了一会儿。
　　星空书店外，阿林看着大家把花季历年来的畅销书摆成好看的形状，她自己上前拿起一本来，看着腰封上的那行字，这还是自己当年为这位作者写下的介绍。
　　花季，已经12年了。它几乎伴随着陶然这代人的青春。而现在，连陶然都成了花季的编辑，或许创刊花季的她们，真的在变老。
　　阿林有些感慨，不过她并没有时间感慨太久。
　　“主编！”陶然风尘仆仆地推开门，连带着将外面的冷空气一并送了进来。
　　阿林被风吹得一怔，紧接着就看到陶然狼狈的身影。
　　“你看你这鞋子，都成了斑点的了！”阿林指指陶然脚下那双帆布鞋，说道。
　　“就不能打个车来？今天你要上台签售，穿个这样的鞋子，显得我们花季待遇多差？下次记得打车，嫌贵就开票，我给你报销！”阿林的嘴里不间断的输出着，陶然听罢只是吐吐舌头。
　　“主编，你也太小瞧我了！”她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双银色高跟鞋来，扔在地上，趁众人还在布置的当口迅速换上，并将那双帆布鞋藏回了包里。
　　阿林白了她一眼：“去准备准备吧！”
　　“好嘞！”陶然跑去了迟迟那边。
　　迟迟此时正整理着签售的桌椅，看到陶然小跑过来，又偷偷望一眼阿林：“又被主编吵了吧！”
　　陶然笑嘻嘻地帮迟迟扶着椅子：“怎么会？主编可不舍得吵我。”
　　“拉倒吧你，刚刚低个头认错那人是谁？我有图片为证！”迟迟举起手机，陶然立刻要夺：
　　“太丑了！你快删了！”
　　“就不！你那本《桃花不换酒》要下个月再交不了稿，我就把这张图发微博里去！”
　　“我错了迟迟仙女！”陶然忙去哄着她。
　　9点钟，见面会正式开始。陶然和鹿茶坐在台上，看着门口的人越聚越多。
　　这样恼人的梅雨天，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来到现场。陶然很是感动，签名的时候也认真了许多。
　　做完新书推广后，读者排成两队找陶然和鹿茶合影签名，陶然签了大概有二十人，手腕开始隐隐作痛，而身旁放的花和礼物更是一路堆到了桌子下面。
　　她低着头在书上牵着祝福，再一抬头，迎上一束茉莉花。
　　那暗香一下子涌进陶然的鼻腔里，茉莉花中伴着五朵睡莲，半开着，仿佛又随时会睡去。
　　这花？陶然不禁想起了她入职一周年时收到的花束。
　　再一抬头，迎上花束后的那双眼睛。
　　“陶然女士，能否给我签个名？”
　　陈年穿着一件白衬衫，双手捧着花，眉眼间有浓浓的笑意。他就那么望着陶然，一瞬间里，她似乎感知不到周遭的时间流转。
　　陶然的眼睛对上那对眸子，清清亮亮的，像沙漠里的星辰。
　　“你怎么来了？”陶然惊得站了起来，看向陈年，有些不可置信。
　　陈年未答话，老刘从身后慢慢走了出来：“陈老板，过来视察工作啊？”
　　“老刘？”陶然真是没想到，他无处不在。
　　老刘笑着对陶然点点头：“弟妹，好久不见！”
　　陶然听见这句话，脸色立刻不好了起来：“老刘你误会了，我们两个可没什么关系。”
　　老刘见状，看看陈年，“哦？”了一声，又笑了两下。
　　“没关系？没关系陈年这小子会放弃北京的工作，拉着我合伙到杭州开书店？要知道我那北京的书店经营的好好的，为了这小子，愣生生给转让出去了。”
　　“这是你的，书店？”陶然端详一下四周。
　　从刚刚进来时，陶然就被这书店的装潢给吸引到了。木制的书架散发着草木香，落地窗前有一排长桌，上面栽着一盆盆宝珠茉莉。门边种了一棵紫藤，此时花架一院香，风铃吹起时，门边有清脆的和声。
　　老刘见她不信，拉着陶然去了书架最后的一块黑板前。
　　黑板上挂着一串星星灯，上面许多张照片用大头钉簪在上面。最中间的一张，是她们四人的合影，陶然、陈年、郑嘉嘉与周铭裕站在星空之下，陶然抬头看向星空的那一刻，陈年的头侧向她。
　　那一刻被保存成了永恒。
　　“这书店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沙漠星空，星空书店。陶然自嘲地笑了笑。原来论及文字游戏，自己还比不过陈年这个理科生。
　　阿林见陶然久久不回去，就要来寻，撞见她对着照片墙流泪。老刘立在陶然旁边，看着她哭，自己却无动于衷。
　　阿林有些生气，自己站在了二人中间，拍了拍陶然的肩，面色不善地看向老刘。
　　后者摊手：“我可什么都没做！”
　　阿林显然不肯相信，催促着陶然快回去，自己则面对老刘道：“我知道您也是这书店的合伙人。但是陶然是我们花季的作者，她的事，就是我们编辑部的事。希望您能明白。保持合作关系是我们双方的事情，我们绝不允许我们的作者受到一点委屈。”
　　“是是是，主编您说的是。”老刘附和着，看着阿林审视的扫过照片墙，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中间那一块。
　　“这是，陶然？”她摘下那张照片，细细端详着。
　　可陶然旁边那个男生，阿林怎么看怎么熟悉。
　　“这就是星空书店的老板，陈年。”老刘见她思索着，主动解惑道。
　　“陈年？”阿林听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
　　她掏出手机在，打开微博，点开陶然的头像，翻了几下，发现每一条微博前，都带着一个名字。
　　“陈年，今天我找到一家巨好吃的日料店。”
　　“陈年，看小区门口的大橘！”
　　“陈年，你还好吗？”
　　“陈年...”
　　阿林又看向那张照片，不禁想通了许多。
　　她小心的将那张照片放回原处，看向老刘时，神色有一丝缓和。
　　“你都知道些什么？”
　　老刘无奈地挠挠头：“你们主编说话都这么横的吗？”
　　而这边，签售也逐渐到了尾声。看着人陆陆续续离开，陶然不自觉伸了个懒腰。
　　“坐了一上午，腰都快要断了。”
　　她对旁边的鹿茶道。
　　“大家辛苦了，都来喝点茶吧！”陶然一回头，就看到陈年站在木桌前，手上端着一壶洛神花茶，一套玻璃杯被整齐地摆在桌上。
　　鹿茶仔细研究了一下菜单，发现上面竟然一杯咖啡都没有。
　　“老板，你们书店不提供咖啡吗？”
　　陈年看了陶然一眼，对鹿茶道：“我女朋友喝了咖啡容易睡不着，所以我的书店不提供咖啡。”
　　“你女朋友真幸福啊！”鹿茶喝了一口茶，对陈年感叹道。
　　“没有啦，之前因为一些事情，她现在还在生我的气呢！”陈年说这话时，眼神一直停留在陶然的身上。
　　后者避开了目光，假装没有听懂。
　　眼见着鹿茶还要义愤填膺，陶然立刻给她续了一杯茶，将她的嘴封上了。
　　看到陈年偷偷望着自己，陶然只好假装欣赏花草，避开了陈年的目光。
　　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迟迟她们跟随阿林回了编辑部。陶然本想一道回去，可临走时，阿林却对陶然道：“新一期花季要下场了，你一会儿去盯一下吧！”
　　“哦，好。”陶然看着她们上了阿林和迟迟的车，自己只好站在屋檐下，撑开了那柄伞。
　　刚迈出一步，就见一辆纯黑色的比亚迪停在了自己面前。车窗被摇下来，陈年在驾驶座上对着陶然道：“我送你过去吧！”
　　陶然扭过头去：“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
　　她又走了两步，发现陈年还跟在她的旁边：“这里不好打车的。”
　　陶然不信，刚掏出了手机准备叫车，谁料想陈年先人一步夺过了陶然的手机，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快上车！我陪你去！”
　　“陈年！你少耍无赖！”陶然气得跳脚。可陈年就是不肯将手机还给她。
　　陶然咬咬牙，只好坐上了副驾驶。
　　陈年调好导航，扫了一眼路线，余光看向陶然。
　　“陈老板，不需要看店吗？”陶然冷着脸问道。
　　“有老刘在呢！”陈年的眼神扫了一眼后视镜，手指按下了左转转向灯。
　　场面又冷了起来。陶然扭头看向窗外，雨水将杭州城冲刷得分外清透。
　　她想起自己在《桃花不换酒》里写过的一段话：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们也能在余杭烟水里偶然相遇，我读我的书，你赏你的风景，见面时没有讶异，互道一声久别，闲话彼此错过的轨迹。倏忽骤雨暂歇，一声珍重，分手分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在苍老的古塔下相逢话旧。”
　　如今，他们真正在这余杭烟水里相遇了。车子途径白堤，她望见风荷如举。陶然的包里还放着那一本《客子光阴》，里面记载的，都是她遗憾的青春。
　　新期的花季并没有下厂。陶然在印刷厂拨通了阿林的电话。
　　“啊？没下厂吗？那你今天就先回去吧！”
　　“回？回哪儿啊？”陶然懵了。
　　“回家呗，还能是哪儿？”阿林飞速挂断了电话。陶然愣了愣，很是意外阿林今天的反常。
　　“她说让我回去加班我可能还觉得真实点。”陶然走出印刷厂，发现陈年还站在门口。
　　此时雨水暂歇，夕阳从乌云透出一点光线来，大朵大朵的云被镀上金边。
　　回去的路上经过西湖，陈年特意放慢了速度，将车停在了路边的车位上。
　　“下去走走？”他对陶然提议道。
　　“好啊。”陶然早就心动了。
　　二人顺着白堤一路走过，看到鸳鸯于莲叶田田间戏水。夕阳的光线落在二人身上，亭亭荷叶入盖。
　　陶然的发间被风吹起，白裙子的少女，让陈年想起了十七岁那年夏天。
　　“什么时候开的书店？”陶然将发丝挽到耳后，转头问陈年。
　　“一年前选好了地址。一直是老刘在经营着。”陈年回答。
　　陶然点点头。
　　陈年偷偷望过去，看着陶然的鬓角被风吹起。此时白堤上行人往来着，陈年看到从身后跑过的小孩手上，拿着一只风车。
　　他扭过头去，发现湖边的小店门口正插着一排这样的风车，趁陶然愣神的功夫，陈年跑去买了一只回来。
　　陶然刚一回神，就见自己眼前多了一只风车。陈年笑着将风车举在自己面前，期待地望着陶然。
　　陶然有些生气，推开了陈年的手。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别以为用风车就可以收买我！”
　　陈年看看陶然，又看看风车：“那这风车你还要不要？”
　　陶然一把夺过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