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不换酒》机智伟大的牙齿

18、平安符

　　第十八章：平安符
　　开学前两天，许女士带陶然去了一趟五台山。她上了一炷香，连带着陶然也一同拜了拜菩萨。
　　殊像寺外有一棵银杏树，挂满祈福的平安牌。陶然抬眼望了望这棵满是鲜红的树，走到树下买了一块空白的牌。
　　提起笔来，她却一时间有些纠结。想许的愿望太多，可又怕菩萨觉得她贪心。
　　想来想去，她还是写道：
　　“希望爸爸妈妈身体健康，我和陈年可以考去同一个城市。”
　　将牌子挂在树梢上后，陶然被树下卖平安符的老爷爷叫住了：“姑娘，快高考了吧？买个学业符吗？很灵的！”
　　陶然低头看向他桌子上陈列的学业符。
　　“我买两个吧！”她选了一个浅杏色的，又挑了一个靛青色的，付过钱，将学业符放进口袋里。
　　许女士此时才进香出来，看到陶然站在树底下，催促她道：“然然，走了！”
　　陶然快跑两步跟上许女士，一路上风景变换，她觉得口袋的学业符滚烫。
　　回校后，每个班都在大扫除。陶然将书包放下，立刻爬上了窗台擦玻璃。
　　郑嘉嘉不知何时溜到了她身后，晃晃陶然的裤腿。
　　“咋了？”她扭头，郑嘉嘉立刻将一瓣橘子塞进她嘴里。
　　“劳逸结合！”她说道。
　　陶然咽下橘子，正准备擦上面那层，就看到窗外，周瑭抱着一个盒子对自己招招手。
　　陶然从窗台上跳下来，整理一下额前的碎发，问道：“怎么了？”
　　周瑭将盒子递给她：“给你带的礼物。”
　　陶然低头看了一眼盒子，并没有伸手：“不用了。”
　　“拿着吧，”周瑭上前一步，“我从瑞士带回来的！他们都有的！”
　　陶然看了他一眼。
　　“还当我是朋友吗？”周瑭说着，将礼物塞进了她的怀里。
　　说着，他快跑两步进了自己的班。陶然看着怀里的盒子发愣，没发现郑嘉嘉就在自己身后。
　　“嘿，发啥呆呢！”她突然一开口，吓得陶然一激灵。
　　“周瑭怎么突然来给我送礼物了？”她看向自己手上的盒子说道。
　　郑嘉嘉不以为然：“嗨，我当啥事呢。这我也有，喏！就在桌子上放着呢。”
　　陶然顺着窗子看进去，发现郑嘉嘉桌上也有一个礼物盒。
　　她稍稍放心些，进班将自己手中的盒子打开。
　　盒子中是一个古堡的模具，上面还有积雪，有一盏灯在古堡门前，阳光照在上面，灯也有些昏黄色的光。
　　拿起模具，陶然发现底下还有一张纸：
　　“下午大课间，天台见！”
　　她讶异地看向那张纸，此时郑嘉嘉也坐回了座位上。凑在陶然身边，看到纸上内容时忽然倒吸了一口气：“我去，不是吧？他难道要跟你表白？”
　　陶然也跟着倒吸了一口气：“不是吧？”
　　“那不然干嘛这么神秘，还去天台见。”郑嘉嘉指着这张纸道。
　　陶然有些慌了：“那我别去了。”
　　“那不好吧？”郑嘉嘉转头看向她，“至少也跟人说清楚。”
　　“多尴尬啊！”陶然蹙起眉，脸上露出了些难色。
　　“想想老陈，你不是一直喜欢老陈吗？这次周瑭要真的跟你表白，你就直截了当跟他说明白。也省的他还抱有幻想。”
　　陶然抓抓自己的头发，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中午放学，陶然下意识将手揣进校服口袋里，摸到里面带着纹理的学业符，抬头看了看陈年班的方向。
　　她听说陈年马上要去参加一个全国级的财经大赛，而在里面拿了名次，是很有望保送的。
　　等下次见到他，就把学业符给他！陶然心里想着，和郑嘉嘉一道去了食堂。
　　下午大课间还是来了。
　　陶然第一次这么不愿意听到下课铃。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心里慌得紧。课上的内容一句也没听进去不说，就连郑嘉嘉给她传纸条她都没看见。
　　终于听见下课铃，陶然整个人都瘫在了桌上。她的手臂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书立发呆。
　　“你咋还不去呢？”郑嘉嘉看着她问。
　　陶然侧过一点头：“我有点紧张。”
　　“不要紧张，就大胆冲。”郑嘉嘉拖着她的手臂把她拉起来，扔出了门外。
　　走出教室后，陶然发现陈年和周铭裕都站在阳台。周铭裕看到她，还冲陶然招招手。
　　陈年跟着看过来，可陶然此时深深低着头，不敢去看二人。
　　她闷头走上教室旁边的楼梯，上至五楼，发现通往天台的门果然开着。
　　陶然又做了一套深呼吸，爬上了台阶。
　　上方视野很空旷，有些微风吹在耳畔。陶然看到她面前站着一个少年的身影，背对着她，可她还是看出来他就是周瑭。
　　“叫我来这儿干嘛？”陶然对着那背影问道。
　　周瑭听见声音，立刻回过头来。向陶然的方向走了两步，嘴角带笑，可双手紧攥在一起，手心还有些汗。
　　“陶然，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陶然的眼睛慌了，她左右看着，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我...我不喜欢你，对不起！”
　　说着，陶然就将头低了下来。
　　周瑭在对面也是一愣：“啊？”
　　“你不是要问这个？”陶然见他疑惑着，不禁抬起头来问道。
　　周瑭笑了：“啥呀，我是想问你，你有没有看我写的读后感？我写了三篇，早晨放你桌子上了！”
　　陶然的脸迅速涨红。如果此时她的面前有个地缝的话，她一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啊，对不起我误会了！”说着她就要往下跑。
　　可陶然刚转头，就一头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她被撞地发懵，揉着头抬眼看去，发现那身影的面色还不善。
　　“你们两个！到我办公室来！”年级主任黑着脸，率先下了楼梯。
　　陶然惶恐地看了周瑭一眼，见他挑一挑下巴示意她先走，陶然认命地叹了一口气。
　　看到陶然下了台阶，周瑭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其实他刚刚想问的，就是那个问题。只不过陶然先给了他答案。
　　周瑭抬眼看了看今天的天空，嘴角一直在笑。可他的眼眶里有些泪水，只不过一直不肯落下来。
　　是因为陈年吧？
　　那次看到她朋友圈里四人的合照，周瑭怎能不明白。只不过人都是这样，没有一个确切答案之前，总想着自己骗自己。
　　周瑭摇摇头，快步下了台阶。
　　年级主任看着二人进来，沿着墙站好。重重的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脸色还像锅底一样，视线扫过二人，最后落在陶然身上。
　　“我看你，有点眼熟啊？”
　　陶然把头低的更狠了。
　　年级主任坐下，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才慢悠悠地问道：“是谁把天台门开开的？”
　　周瑭立刻抬头、举手：“主任，是我！”
　　“你还挺积极，”年级主任冷笑一声，“你开天台门干什么？”
　　“我看今天天气很好，想上去晒晒太阳！”
　　年级主任重重的拍了一下桌：“你少给我油嘴滑舌的！晒太阳哪儿不能晒？偏偏去天台？还有，你去干什么？”
　　被指到的陶然哑口无言。
　　周瑭又道：“主任，我邀请她一起晒晒！”
　　年级主任视线锁定在周瑭身上：“你以为在这儿给我含糊这事儿就能完了？”
　　“说吧，你俩是不是谈恋爱呢？”主任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眼镜下的一双倒三角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二人。陶然惊讶地抬头，在看到他的目光时又赶紧低头。
　　“没有。”她弱弱地回道。
　　“没有？没有你俩去天台干什么？你们高三了啊！学习的时间那么紧张，你们还有时间在这谈情说爱？天台那是给你们谈恋爱的地方吗？”
　　说着，年级主任又拍了一下桌子。
　　“主任！”周瑭打断了他道，“我们真没谈恋爱。我是喜欢她，可是她不喜欢我啊！”
　　陶然急得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说了。
　　可这眼神放在年级主任身上，又有了别的意思。
　　他冷笑一声：“你还挺有担当啊小伙子？”
　　“那你俩也得给我停课！回去反省一个星期，回来了带上一万字的检讨。还有下周一，全年级通报批评！”
　　“主任！”陶然眼里含着泪水，可此时他已经打给了许女士。
　　后者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看见陶然后，低声对她说了一句：“走吧，赶紧回家！”
　　回家路上，她一言不发，双手紧握着方向盘。
　　路上遇见堵车，许女士大力地按了三下喇叭：“走不走啊！”
　　陶然知道她这是发泄情绪呢。更加不敢说话了。
　　回家时赶上夜色，家里一片漆黑，陶爸还没有回家。
　　许女士沉默着换了鞋，慢慢走进客厅里。
　　陶然赶紧跟上，弱弱地喊了一句：“妈。”
　　许女士将茶几上的纸抽盒狠狠摔在了地上。
　　“陶然！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陶然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妈，我没跟他谈恋爱。”
　　许女士暴怒：“我知道你没跟他谈恋爱。可是你现在高三了，还有不到一年你就要高考了。你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看看你上学期期末的成绩，考倒数啊！你准备去哪个学校？你看你的海大会不会要你！”
　　许女士大吼着，踢了一脚地上的纸巾盒。
　　陶然的眼泪不住的往外流着。
　　可许女士的话并未停下：“还有前两天，非要去什么腾格里沙漠。妈妈看你一个假期学习累了，就同意你去了。但咱们也说好了，开学就要收心好好学习。可你看看你，开学第一天让年级主任停课一个星期！你知道一个星期能学多少东西吗？”
　　“妈，我在家也会好好学习。”陶然辩解道。
　　“好好学习，你说的好好学习到底有多少含金量你自己心里清楚！”
　　陶然抿着嘴，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见许女士的声音停了，她摸着黑回了房间。
　　窗子里透过外面的灯火，微弱的光线落在桌子上。上面放着两个学业符，她还没有来得及送给陈年。
　　陶然没有开灯，安静地坐在床上擦去了脸上的泪。
　　忽然间她看到手机闪了两下，打开来看，是郑嘉嘉发来的消息。
　　“桃子，你怎么样了？”
　　陶然在对话框上打了一行字。
　　可过了两分钟，郑嘉嘉又说道：“我看到一张照片，你看了可能会很生气。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要告诉你。”
　　陶然回了她一个问号。
　　下一秒，郑嘉嘉就发来一张照片。
　　那是在酒桌上，两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中最边上一男一女坐在一块，那男生是陈年，而女生是贺楚楚。
　　“我在贺楚楚微博翻到的！”郑嘉嘉解释道。
　　这张照片发布的时间是开学前一晚上。
　　陶然看着这张照片，又陷入了沉默。
　　照片里的陈年并没有笑容，可是他和贺楚楚之间的距离很近。而一旁的贺楚楚笑靥如花，身上樱花粉的连衣裙衬托的她像位小公主一样。陈年穿着一件衬衣，正襟危坐，二人看上去是那么登对，就像小说里常常说道的金童玉女。
　　陶然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那张照片上。她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手指停留在陈年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街上的汽笛响了27声，陶然将那张照片从对话框里删除，顺便关了手机。
　　她没有开灯，就迎着窗外的灯火呆坐着，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黑暗之中，陶然觉得自己的脸上湿漉漉的，擦了擦，手上有了水渍。
　　陶然被停课的第二天，陈年得知了她和周瑭的事情。消息是从周铭裕嘴里听到的，而听到这件事后，陈年只是“哦”了一声，没再说其他。
　　郑嘉嘉最近很孤单，陶然停课了以后，她吃饭都成了一个人。
　　起先周铭裕自告奋勇陪她吃饭，可郑嘉嘉骂了他一顿，每次都不等他。
　　周铭裕不明所以，问陈年，他也不理他。
　　“这都是怎么了？”周铭裕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这日大课间，他下楼去办公室，在楼梯口看到了郑嘉嘉。
　　“嘉嘉！”他喊了一声，郑嘉嘉丝毫没有放慢脚步。
　　周铭裕快走两步追上了她：“姑奶奶，你又因为啥生气啊？”
　　郑嘉嘉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哎，说清楚啊！”周铭裕拉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郑嘉嘉只好回过头来，甩开他的手道：“陈年真不是个好东西。”
　　“好好的，你骂老陈干嘛？”周铭裕不解。
　　“他开学前一天，还跟贺楚楚一起吃饭了！”郑嘉嘉想起了这件事就生气。
　　“那陶然不还和周瑭谈恋爱被抓了吗？”周铭裕反驳道。
　　“那能一样吗？”郑嘉嘉瞪了他一眼。
　　“陶然不喜欢周瑭，那次去天台就是去拒绝他的。可陈年不一样，他和贺楚楚还有合照唉！”
　　郑嘉嘉义愤填膺地说着，没有注意到陈年就在她的身后。
　　“那就算这些事都是你说得那样，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周铭裕一脸冤枉。
　　“你们俩那是臭味相投，他都这样了，你能好到哪去？”郑嘉嘉甩开他的手就要走，可一回头就撞上了陈年。
　　“艾玛说坏话撞见正主了。”郑嘉嘉嘀咕着就要开溜。
　　可陈年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我爸和贺楚楚爸是生意上的好朋友，那天是两家聚餐，因为没座位了才让我坐在她旁边。”
　　“哦哦哦。”郑嘉嘉闷头又准备走。
　　可陈年还没有放过她：“这事陶然知不知道？”
　　郑嘉嘉心虚的看着脚面。
　　陈年就明白了。
　　刚刚他听见陶然和周瑭事件的原委本来还挺开心的，可是看到郑嘉嘉现在欲说还休的表情，陈年心里暗道不好。
　　陶然现在在停课，又知道了这件事。自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陈年慌张跑到楼上，在阳台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可在要发出去之前，他又迟疑了。
　　看了看距离上课还有7分钟，陈年抬头看看窗外，蹲在阳台上，拨通了陶然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后，显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陈年猜到，这是陶然给自己挂断了。
　　他又尝试着给陶然发消息，可发现自己被陶然拉黑了。
　　周铭裕此时也跟了上来，陈年见到他，立刻夺过来他的手机给陶然发消息，可发现周铭裕的对话框里也有了红色感叹号。
　　“糟了！”陈年喃喃道。
　　“咋了？陶然给你拉黑了？”周铭裕看着他的表情，大胆猜测道。
　　陈年横了他一眼：“也跟你拉黑了。”
　　周铭裕一整个无语住了：“我真是比窦娥还怨！我就是个吃瓜群众，为啥每次炮灰都是我？”
　　陈年没好气地把手机塞回他手里，趴在栏杆旁，叹了一口气。
　　“还有五天。”
　　“什么？”
　　“没事，玩你的手机吧！”陈年推开周铭裕的头，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