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不换酒》机智伟大的牙齿

17、沙漠星空

　　第十七章：沙漠星空
　　转眼暑假过去了一大半。陶然每天过得像在学校一样，按时起床，迎接谭学恺，吃过午饭后，陈年会准时等在她家楼下接她去图书馆。
　　只不过周瑭也加入了四人的小组，和陈年平均每天要斗嘴半个小时。
　　八月份，周瑭和家人出国探亲，学习小组恢复了出厂模式——四人组。
　　陈年见不到周瑭的第一天，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周铭裕趴在桌上翻着物理卷子，忽然看到手机上弹出一条推送来。
　　“全国最美的10个景点。”
　　“不如咱们也去旅行吧？”他坐起身来，看向三人。
　　“去哪？”郑嘉嘉问道。
　　“海边！”
　　“爬山！”
　　“沙漠！”
　　“好家伙，”唯一没有表态的周铭裕感叹道，“三人三个答案！”
　　“要不，每个人陈述一下理由？”
　　“去海边的话，傍晚去吹吹海风，还可以吃海鲜，露营！”陶然率先答道。
　　“好，”周铭裕指指郑嘉嘉，“下一位。”
　　“爬山的话，可以一起看日出，多有意义！”
　　“嗯，陈年同学！”
　　陈年转动了一下手腕上的电子表，答道：“横穿沙漠，锻炼毅力。”
　　“你这个理由吧，最离谱。”
　　“既然这样，那咱们抓阄吧！抓到哪个去哪个！”周铭裕说着，三人各自把各自的地方写了下来，周铭裕总和起来放在手中打乱，展示在桌子上。
　　“谁抓？”他问道。
　　众人的手指都指向他。
　　“那行！”周铭裕闭上眼睛，随便摸了一个展开。
　　“答案是，沙漠？”
　　陈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因为刚刚他写的，是海边。
　　陶然淡定的笑了笑，那笑容却被陈年捕捉到了。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陶然，见到后者点了点头。
　　“我认识一个驴友，以前横穿过腾格里沙漠，这次叫他带我们一起去，也可以保障安全。”陈年翻出手机通讯录，打了一个电话。
　　都商量好后，几人散去。
　　在家收拾东西时，陶然打通了语音电话给陈年。那边的他也在忙碌着，似乎正在叠着衣服，但嘴里一直回答着陶然的问题。
　　“防晒霜一定要带。”
　　“帽子最好选帽檐大的。”
　　“你那件防晒衣可以穿上！”
　　陶然听着，将行李箱打包整齐。
　　机场门前，陶然从出租车上下来，身后陈年正在搬着二人的行李。郑嘉嘉和周铭裕早早等在了门口，看到二人时，郑嘉嘉奋力地招了招手。
　　陶然等陈年拿完行李后，和他并肩走向了门口。
　　郑嘉嘉今日穿得十分严谨，咖色的遮阳帽下，一双纯黑的墨镜。一件樱草色的T恤，手臂上还穿了冰袖。
　　当然陶然并没有嘲笑她的理由。因为从玻璃的反光中就可以看出她和郑嘉嘉，实在是堪称彼此彼此。
　　陈年和周铭裕手中都是两只行李箱，而行李箱的主人此时轻装上阵的走在前面说闲话。
　　取了机票后，陈年得意地笑了一下。起先郑嘉嘉还不知为何，可等她坐下后她才明白过来。
　　原来她和陶然的座位中间，隔着一个过道！
　　陈年坐在陶然另一侧，将她面前的小桌板放下来，从自己随身的书包里掏出了一大袋零食来。
　　“吃点吧，洗好了的！”陈年打开一盒阳光玫瑰，放在陶然面前。
　　她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郑嘉嘉，发现后者自觉地戴上了眼罩。
　　最那头的周铭裕用口型对陈年控诉着：“你小子，不讲武德！”
　　陈年假装没有看到。
　　慢慢的，众人都进入了梦乡。陶然的头先开始靠在靠背上，不知为何等她再醒来时，她的头已经枕在了陈年的肩上。
　　她不好意思地将头收回来，看到陈年闭着眼睛，一时间，她不舍得收回自己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了。
　　陈年后面的窗子时而有云朵经过，天空蔚蓝如洗，而少年好看的侧眼就在她身旁沉睡着。睫毛时而颤动一下，嘴唇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陶然看得怔住了。
　　而陈年的睫毛在此时有颤动了一下，下一瞬，他睁开了眼睛，对上陶然的目光。
　　陶然吓得赶忙转头，可陈年还是觉察到了刚刚那一瞬间她眼神中的慌张。
　　他偷笑一声：“好哇！趁我睡着，想对我图谋不轨？”
　　“你...你别瞎说！”陶然低头，不去看他。
　　陈年又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手伸向陶然面前的小桌板想要拿一颗青提来吃，可触碰到物的那一瞬，他手上好似有电流经过。
　　陶然慌忙收回了手。
　　就在刚刚，她感觉到陈年的指尖触碰到了她的手背。那慌张又带着温度的触感让她一时间乱了阵脚。
　　二人的目光躲闪着，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在民宿安顿好后，陈年那位驴友前来拜访。
　　周铭裕去看了门，彼时陈年和陶然正在桌前摆放着烧烤。
　　“老刘！”陈年迎上去，带着老刘坐下。
　　这位老刘看上去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迷彩服，鞋子有些磨损的痕迹。他的头上包着一块黑色的头巾，皮肤黝黑，和头巾几乎可以融为一体。
　　见到四人后，老刘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们这两位小姑娘，体力能不能行？”
　　“当然能行了！”郑嘉嘉骄傲的表态，可次日午间，她就坐在沙漠之中，手为自己扇着风，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不行了！太累了！”
　　陶然靠在她旁边，累的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陈年往前走了一段，和老刘探查了一下地形，回来时就看到陶然目光呆滞地坐在原地，嘴唇有些开裂，汗水混合着防晒霜从她的鬓边流下来。
　　陈年从自己的书包里抽出一瓶水来，拧开递给她：“喝点水吧！”
　　陶然木木地接过水，喝了两口，深呼了一口气。
　　郑嘉嘉回过些经历来，就开始算后账：“是谁提议的来沙漠？还不如去海边呢！至少我还能有个喘息之时！”
　　陶然心虚地压低了帽檐。
　　“老陈！”她哀嚎一声，抬起头来，“我们几天能出去啊？”
　　刚刚去探路的老刘稳步走回来，回答了郑嘉嘉这个问题：“这次选了一条最好走的线，大概3天就可以。”
　　“3天？每天都要这么走？”郑嘉嘉用她那冒着烟的嗓子问道。
　　“我们带的水和食物只有三天的量，所以3天之内，必须走出沙漠。”
　　老刘说完，郑嘉嘉直接躺倒在了地上。
　　陶然在歇息的空隙里抬头看向陈年的背影。他的防护措施很到位，而此时众人都瘫坐在地上的时候，他仍旧站在不远处看着沙漠。
　　黄沙弥漫，就像高中的这三年。看起来都是在日复一日的重复，可事实上每天所走的路程都在为最后走出沙漠做序。
　　可走出沙漠后，真的就是新生吗？
　　陶然看向周围这些人。其实每一次的相聚，都是离别的铺垫。就像他们最终会在高考结束之后各奔东西。而那时候，她想再看一眼陈年，恐怕都是奢望。
　　午后的阳光更灼热了些。陶然和郑嘉嘉搀扶着走在沙漠之中，脚下深一脚浅一脚，鞋里也进了许多碎石和沙砾。
　　傍晚的风吹在二人面上时，她们都有一种久旱逢甘霖的错觉。
　　沙漠的夜空很静，星河近的触手可及。众人点染了篝火，帐篷撑在周围。
　　陶然摘下了帽子，坐在帐篷外，视线一直停留在头顶的星空上。
　　她可以清晰的听见火苗爆裂的声音，也可以听见陈年的脚步声，慢慢向着自己走来。
　　他坐在陶然旁边的垫子上，也抬起了头，看着满目星海。
　　“陶然！你知道吗，”陈年忽然开了口，陶然侧头看向他，等待着下文。
　　“那次你送的鸡小腿很好吃！”陈年说得是他腿受伤的那次，陶然买了一大袋子各种方式制作的鸡腿给他。
　　陶然被他无厘头的话逗笑了。
　　可陈年的表情却很认真。他的眼神转向陶然的方向，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话，一时间陶然读不完这其中的含义。
　　“这些星星每一刻虽然黯淡，可是有它们在夜空之中，就是能够为夜行者照亮前路。无妨光线微弱，黑暗之中的一点光线，都会让人记得好久好久。”陈年说这话时，眼神又看向了那片星空。
　　星空下，少年的视线灼热，少女的眉眼温柔。
　　“你就是我的星星。”陶然听完陈年的话，小声地说道。
　　“什么？”陈年侧过头来问她。
　　陶然摇摇头，站起身来道：“我去找嘉嘉玩会！”说着她就向火堆旁郑嘉嘉的方向跑去。
　　陈年坐在原地，看着陶然坐在了郑嘉嘉旁边，嘴里喃喃地回道：“其实，你也是我的星星。”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没有原因的。
　　就像她送我一袋子鸡腿，我很喜欢。而这件事如果换了别人做就不行。
　　因为她是陶然，而我，只喜欢陶然。
　　陶然坐在那边，偷偷望了一眼陈年。看到他依旧抬着头看星星，陶然讲着话的嘴角都是上扬的。
　　之后的两天，陶然的体力逐渐不支了起来，她的包全换成了陈年在背。而最后一天，她更是全程被陈年拉着走完了。
　　郑嘉嘉没力气再和周铭裕斗嘴，大多数时候，她都靠在周铭裕胳膊上，用他的力气支撑着自己。
　　这场旅行，是苦难，也是回忆。每晚看到星空的那一刻，陶然总觉得这些燥热与疲惫都是值得的。
　　最后一晚上，四人站在高坡之上，头顶是星河，身边是人间值得。
　　今夜并没有流星，可郑嘉嘉率先喊着许愿。
　　陶然也跟着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于心中默念：“希望，可以和陈年考去同一个城市。”
　　陈年看着她的动作，也闭上了眼睛。
　　“希望能和陶然考去同一个城市。”
　　有一颗星星闪了一下，四人闭着眼睛，谁也没有看到。
　　第四天晚上，四人回到民宿之中，陶然和郑嘉嘉都不可避免被晒黑了两个色号。
　　对着镜子，陶然觉得自己好像又经历了一场军训。
　　洗完澡出来，她的头上包着干发毛巾。走到客厅时，三人正围坐着准备玩游戏。
　　“桃子，快来，就差你了！”
　　陶然跪坐在了沙发旁的垫子上，身边是陈年，面前放着为她打开的一瓶气泡水。
　　“玩什么？”她看着面前的道具，问道。
　　“逛三园，输的人选真心话大冒险。”郑嘉嘉推了推桌上的牌，道。
　　“行，谁起头？”陈年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一手撑着扶手，一手端起面前的可乐喝了一口。
　　“我来！”周铭裕自告奋勇，“奥特曼园里有什么？”
　　郑嘉嘉大怒：“你这叫作弊！”
　　周铭裕被打了一顿，起头的人成了郑嘉嘉。
　　“口红园里有什么？”
　　“郑嘉嘉你这就不叫作弊了？”周铭裕反击，最后起头的变成陶然。
　　她清清嗓子，看向三人：“我来了啊！植物园里有什么？”
　　“荷花。”
　　“豆角。”
　　“豆角？”周铭裕疑惑地看向郑嘉嘉。
　　“抽牌吧！”他把面前的牌往郑嘉嘉面前一放，等她翻完白眼后，认命般地抽了一张牌出来。
　　“和你右边的人对视十秒钟。”郑嘉嘉看了看，自己右边不就是陶然吗？
　　周铭裕一脸遗憾的看着二人对视，十秒之后，郑嘉嘉对陶然来了一个飞吻。
　　“哎呀，你们两个肉麻不肉麻！”周铭裕搓搓手臂，接着游戏。
　　下一个输的是陈年，他选了大冒险，结果抽到的牌是对在场的一位异性说一句情话。
　　郑嘉嘉看向陶然，这是送分题啊！
　　陈年也将目光放在了陶然身上。后者眼神慌乱，虽然身体朝向陈年，但视线一直不敢和他对视。
　　空气里安静了下来，陈年面对陶然，语气坚定：“昨晚的星星很好看！”
　　“你这算什么啊？”周铭裕第一个提反对意见。
　　陈年伸手示意他安静，接着道：“你就是我的星星。”
　　陶然想起那天晚上，她喃喃自语的那句话。本以为他没有听见，可今天看来，他确实听清楚了。
　　他这句话，既是情话，也是回答。
　　陶然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甚至来不及观察周铭裕和郑嘉嘉磕CP的眼神。
　　晚上躺下后，她辗转了好几圈都无法入睡。郑嘉嘉听到她的动静，侧过头去看向陶然道：“你是激动的睡不着吗？”
　　陶然也转过头去：“我现在感觉大脑都是充血的！”
　　郑嘉嘉懒懒的哼唧了一声：“正常。我第一次和老周出去看电影，也是这种反应。”
　　陶然想起她和陈年一起看的那场电影来。
　　青春的故事，许多都是没有结局的。可是有那么几个瞬间里，陶然真的觉得，哪怕他们的未来不会再有重合，那几个瞬间里，她也会觉得青春是值得的。
　　至少，在这短暂的时光里，她坐过暗恋的男孩子的车后座，曾和他一起看过同一场电影。
　　况且，在沙漠的星空下，他说，她也是他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