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启示录》司八阴

2、土地神眼中的这一年

　　听了武文岐的话，泠汌不由得一愣，随即也反应了过来：是啊，周围的散仙游神大都知道武文岐马上就要飞升了，那也就意味着这个消息传出也有些时日了。

　　所以按理说，武文岐应该早就已经去了神界才对，那他怎么现在还停留在人间呢？

　　见泠汌露出了一脸困惑的表情，武文岐开口说道：“看样子，你是真的不知道，这些日子里神界发生了些什么？”

　　“震落人间之后，我和神界就失联了，怎么会知道这一年发生了什么？怎么……难道神界出事了？！”对于武文岐明显的话里有话，泠汌突然就觉得有些心跳加速。

　　她不由得开始回忆起一年前自己仍然呆在神界时发生的事情，缓缓开口说道：“一年前……我不记得神界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主神大人正式宣布要退位了……可那也是大家几百年前就知道的事情，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而神界的神明们，最多也就是闲聊八卦一下，哪位上神会成为下一任的神界掌权者而已，之后我就掉落人间，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年以前，主神遇刺，神格湮灭，天地动乱。神界和人界之间的联系被完全打断，天地间的神力再也无法互相涌动。我想，你在人界失去神力就是因为这个。”武文岐淡淡的说道，眼里的神色却有些复杂。

　　什，什么？

　　主神大人的神格已经消散了？那么神界现在变成什么样了？自己到底错过了些什么？！

　　泠汌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

　　主神是神界的最高统治者，也是神庭的领袖，现在他出了事，神界可不就是便得一团糟了吗？

　　“那个时候，我本来已经能够晋升了，就因为出了那档子事，从人界去向神界的通路彻底断了，我也因此到不了神界，只能依旧留在人间当个地仙。”武文岐又说道，不知为何眼神竟变得凌厉了起来。

　　看样子，他似乎也对自己不能晋升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因此，你的要求恕我无能为力，还是去找其他人吧。”武文岐开口说道，顺带着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算是下了逐客令。

　　“哎……那你就不能想个办法，自己去往神界吗？”泠汌的语气变得有些着急起来。

　　“自己想办法？”

　　武文岐的眼里不禁闪过一丝寒光，嘲讽道：“一年了，你们这些上界神明都想不出什么办法，我们这些地面上的小鱼小虾又能有什么头绪？”

　　这……

　　泠汌有些被武文岐的气势吓到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能分辩。

　　可她明白自己现在没有了神力，想要暂时在人间生存怕是异常艰难，所以也只能把武文岐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至于其他的，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于是，泠汌冷静的想了想，开口说道：“那你能不能……暂时让我留下来？从我飞升神界到现在，已经过去近千年的时间了，这个时代我在人间没有半点根基，已经无处可去了……”

　　“不行！我这样的落魄神明在人间养活自己就已经很费劲了，没工夫再养个吃白饭的，你赶紧给我走！”武文岐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泠汌的提议，顺带着拉开大门，正式下起了逐客令。

　　泠汌却依旧不死心。

　　她其实早就料到了武文岐会是这么个反应，也不分辩，假意离开，却趁武文岐不注意，一个转身就朝着后院冲了过去。

　　等武文岐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恼了，连忙起身去追。

　　没想到泠汌虽然身形瘦弱幼小，行动倒是利索得很，愣是让武文岐扑了个空，还真就让她窜到了内院。

　　和铺面内的狭小昏暗相比，内院看起来倒显得宽敞许多。院落内的绿植错落有致，视野亮堂，水泥浇筑的地面边上有着一口老式的井，一旁石桌石凳应有尽有。一张做工考究的藤躺椅上，还安详的躺在个耄耋老头。

　　看到老头的第一眼时，泠汌是有些被吓到的。

　　她并没有预料到这里还会有其他人，因此初见时难免会觉得心跳加速。

　　但当看清老头的面貌之后，泠汌却只觉得内心竟变得有些平静下来，这是她在人间颠沛流离的这一年中，从未有过的体验，一时之间竟有些呆住了。

　　老头的目光是呆滞的，眼睛半睁着，虽然被人打理得很干净，却仍能看出他的精神状况不太好，虽然有人进来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个时候，武文岐也已经追到了后院。

　　他一把捉住泠汌扛起，冷冷的说道：“可算是逮到你了，赶紧给我离开这里！”

　　“你分明就是在敷衍我！这里不还有一个老头吗？怎么他能呆在你这里？我就不行？！”

　　泠汌在武文岐的手腕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武文岐只能暂时松开手把泠汌放了下来。

　　泠汌又说道：“我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病恹恹的老头，他也是个神明吧？你看你这反正已经有一个拖油瓶了，也不多我一个，就好心收留收留我吧！”说罢，便又露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呵！想不到这个家伙的自我认知倒是挺准确的。

　　武文岐默默的这样想，却依旧板着个脸。

　　见武文岐仍然没有什么反应，泠汌瞟了那老头一眼，瞬时计上心来。

　　她开口说道：“看这老头的状态，感受不到半点神力，又意识全无。我猜测，为了维持住他现在的状态，神格不灭，你怕是也想了不少的办法吧？”

　　“只可惜，借助人间微薄的自然山川之力，勉强维持住他的状态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的神耗也相当巨大。”泠汌继续说道。

　　武文岐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轻微的变化，明显是被泠汌说中了。

　　“所以……要是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暂时把我的宝物借你一用，助你护住他的神格。”

　　说着，泠汌便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展示在武文岐的面前。

　　武文岐这才注意到，原来在泠汌的大拇指上，带着一颗小小的玉戒。

　　见武文岐对自己的戒指似乎有点兴趣，泠汌便大方的把玉戒摘了下来，扔向武文岐。

　　武文岐抬手接住，仔细的打量着戒指，却分辨不出个所以然来。

　　“容我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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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武文岐就带着泠汌那枚小小的玉戒，独自来到了一个地方。

　　这是一家隐藏在天海市喧嚣之中的古董商店，虽然从外观看铺面不大，里面却别有洞天，实际面积大的惊人，另藏乾坤。

　　刚一进店，武文岐就直接找了大堂经理说自己要见他们的老板。

　　附耳低语几声，大堂经理便心领神会，知道武文岐是老板“特殊的客人”，便亲自将他和泠汌送进了一个不起眼的房间。

　　房间内的装饰极尽奢华，看得出老板的财力相当雄厚。

　　武文岐在客间稍坐片刻，不多时，铺子的主人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个相当精致的男人，看上去和武文岐差不多的年纪，却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他的身材高大挺拔，打扮贵气复古，面容英俊帅气，气质慵懒，似乎整个人都在散发着光芒，一看就叫人觉得气质独特，与众不同。

　　“萧老板，这次来是想要你帮我验个东西，看看是不是真货。”武文岐一见面便直入主题。

　　老板名叫萧广陵，明面上是古董店的老板，暗地里也经营着买卖二手神物、神器的生意。

　　所以不难发现，他和武文岐一样，也是个神仙。

　　萧广陵闻言也不多说什么，伸手接过玉戒就仔细辨认了起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武文岐的脾气。

　　不多时，萧广陵便笑道：“这确实是神仙的东西，板上钉钉的真货。只是，它的使用方法复杂，看起来不像是通货，反而更像是某个神仙的专用物，你是从哪里搞来的？”

　　“是真的就好，其他的，你没有必要知道。”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武文岐取回了戒指：“没其他的事情，我走了。”

　　看着武文岐将要离去的背影，萧广陵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他开口问道：“怎么，你还是没有放弃寻找让他恢复过来的方法？”

　　武文岐的心里一震，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不过他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低声说道：“不管结果如何，总归要尽力一试。”

　　“可你心里也清楚，自从一年前那场天地动乱发生以来，世间混沌，要护住一个脆弱的神格十分不易。你虽有晋升神界的能力，但以现在神界人界断联之势，地仙能从山川自然中获取的神力本就虚如蚕丝，聊胜于无。你也该好好想想，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老萧啊……哎……你不会明白的……有些事情，想要去做，不需要任何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