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樱桃》郝连春水

22、晨曦之九

　　不动峰学园饭堂里人来人往。

　　我坐在厚着脸皮A来的，明知或许是别人的位置上，装得很无辜；眨眨眼，再眨眨眼，和傻站在身后的迟到的两位少年对视，再对视…

　　“阿明，你们好慢！”

　　少女活泼的声音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啊咦？对不起！老师留堂了。”神尾明有些慌张的道歉，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脸颊泛起的红晕与他的发交相辉映。

　　于是，我淡定的回过头，看着对面的橘杏。

　　“站着干嘛？”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指了指还空着的位置，橘杏的神情满是理所当然“坐下来啊~有帮你们留位置啊！”

　　“………”

　　“………”

　　“………”

　　我只觉得一阵冷风呼啸而过。

　　留位置？是啊~不过现在只剩下一个了，所以你们挤挤？

　　“咳！”有些心虚的咳嗽了声，不安的动了动，毕竟是我占用了明显属于身后那两位其中之一的位置，现在被对方用很哀怨的目光盯着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要我现在让出来，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低下头，COSS起鸵鸟，装作天下太平。

　　“杏。”橘同学的声音淡淡的“你坐到我边上来。”边说边起身，往里挪了挪，将我和他之间空出一个位置“深司和明，你们坐到对面去。”

　　“啊”

　　“是。”

　　橘同学一个指令，众人迅速行动起来。

　　一阵骚动之后，当伊武深司和神尾明在对面的空位坐稳之后；橘杏也挪到我边上坐好。

　　“给你，真慢吶~”

　　“啊~该不会是明没交作业被老师抓到？”

　　“每次都让深司等你，又不是小孩子。”

　　长桌对面并排坐着四五个男生，显得有些拥挤；那个叫深司的坐在最靠边缘的位置，而明则被夹在当中，最里面的人将叠放在桌上的两个便当传递给他们，几个人顺便小小声的抱怨了几句；

　　“囉嗦！”被抱怨的人，不出所料的涨红着脸，夹杂在同伴当中略显瘦小的身体，颤抖着似乎马上就会跳起来。

　　“明吃饭的时候不要做激烈的动作你在这里跳起来会打翻别人的饭菜我肚子饿了等你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能坐下来吃饭你安静点”

　　眼明手快的在身边的人想要跳起来之前，伸手按住对方的肩膀，然后，长串的絮絮叨叨，且面无表情。

　　“又不是我的错！”小声的辩解被镇压。

　　“嘻嘻~”橘杏的笑声很清脆，看样子似乎很习惯他们的互动。

　　“杏小姐~”声音无比哀怨，略显纤弱的肩膀耸拉下来，同时深藏着抱怨的眼神，凌空朝我飞来，被我无视掉。

　　而隔壁的隔壁，橘同学安静的吃着东西，目睹一切却不出言制止。

　　餐桌的气氛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轻松起来。

　　“吶~学姐别介意，他们都是我们社团的同伴。”橘杏笑意盈盈，边吃边和我开始闲聊“阿明和深司平时就是这样相处的。”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真的。

　　是我鸠占雀巢在先，所以即使对面那位边吃东西边瞪我，还有其他人不时的用类似好奇的视线趁我不注意把我往死里看，这些我都无所谓，真的。

　　我这人唯一的长处就是脸皮一向都够厚，所以如坐针毡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

　　等到我把那盒西红柿盖浇饭消灭掉一半，放下筷子端起碗喝汤消食的时候，饭桌上众人之间已经颇融洽了。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承认，橘杏是一个很懂得活跃气氛的女孩。

　　星座，服饰，流行精品，测试游戏，这些女孩子之间喜欢的谈论话题，信手拈来，说话的时候会看着对方的眼睛，神态亲密。

　　不时的，还会和同桌的男生搭几句话，没有冷落任何一个人。

　　等到午餐结束的时候，我和橘杏两人站在水池边上刷洗着便当盒子的时候，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了初见面时尴尬舒离。

　　“诶~我和学姐一样，也曾经是转学生呢~”

　　橘杏边就着水龙头冲洗着饭盒边笑着说道“刚刚来不动峰的时候，心里其实也很害怕的。”

　　她扭过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橘同学他们，又回过头，挨到我身边，压低了声音：

　　“忽然间从熟悉的地方来到陌生的学校，除了哥哥谁都不认识。”

　　“国小的那些朋友只有我一个人来了东京，想起来就难受。”

　　哦~是这样啊~我点点头，洗好自己的便当盒子的同时，顺手拿起放置在水池边上的其他人的便当盒子，帮忙刷洗起来。

　　“诶~不用麻烦了！”

　　“不要紧。”避开了橘杏伸过来想要制止我的手，笑了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们呢~还有之前也一直承蒙橘同学的照顾。”

　　所以，这真的只是小忙而已。

　　“不好意思。”她低下头，然后又狠狠的瞥了眼远处的那些男生“那些家伙，从不洗碗！啊~都是哥哥不好！”

　　“说什么女孩子多做点家务，没问题的！真是的！”

　　“社团那里也是！每次训练之后都要别人收拾残局！”

　　可是，你抱怨归抱怨，脸上的笑容却还是很轻松啊~

　　将手中最后一个便当盒子冲洗干净，收进她拿来的大袋子里，洗干净自己的手，把水池边上的自己的东西抱进怀里，我跟着她的脚步。

　　“吶~学姐，午休的时候要不要来我门社团参观下？”走在前面的橘杏回过头，笑着提出邀请“一起去看看吧~”

　　伸出的手，掌心洁白柔软，她的眼睛在阳光下看是蜜糖色的，有点象小时候严望日喜欢的那种包裹着芝麻的蜂蜜味道的糖果，含在嘴里甜得发腻，却很温暖。

　　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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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桔平一路朝前走着，网球部的成员跟在他身后，而人群的最后面，他的妹妹带着他们班上的转学生远远缀着。

　　前行的方向是网球社场地。

　　耳畔依稀能够传来女孩子谈天的笑声，大部分都是杏一个人在说话，偶尔有谁搭上一句，从杏回应的语气来听，大概除了明那家伙，不作第二人想。

　　杏那家伙，大概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和年纪相仿的女生这般闲聊了，所以才会餐一下子这么多话，表情也变得很轻松。

　　橘桔平叹了口气，也正是看到妹妹露出今天这种表情，所以他才对于妹妹无故邀请不算太熟悉的人参观网球社的决定不加制止。

　　杏说的没错，因为父亲工作调动的缘故，他们从九洲搬到东京来，离开之前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朋友，杏其实很寂寞吧？

　　更何况，那时候还发生那种事。

　　橘桔平一直记得那天，当妹妹被告知必须转学时和他为了对千里的愧疚而决定放弃网球时，她茫然失措到悲伤的表情。

　　‘忽然间，所有的信念都崩溃了似的’

　　杏是这样哭着告诉他的。

　　虽然转到不动峰之后，他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也重新拿起网球拍，可是杏却始终再无法融入女孩子集团。

　　嗯~~或许也可能是因为杏一直都跟在自己身边，整天和网球部的人混在一起的关系吧？橘桔平微微抽了抽嘴角。

　　他不是想说自家网球部部员有什么问题，只是，这样一来，杏在班级里形单影只，没有女生朋友，对杏的成长不太好。

　　如果，妹妹能够交到同性朋友，或许，也不是坏事。

　　立志做一名好哥哥，却不知如何着手的橘桔平如是想到。

　　他刚刚一直在观察，那名转学生。

　　转学生，不，或许可以称她为樱井同学，对于杏兴奋过头的话语，她一直只是笑着听，然后在迫不得已时答上几句，专著而认真，眼神里藏着隐隐的羡慕。

　　她或许也是寂寞的。

　　所以，再看看吧~

　　虽然他本人不是很希望和樱井同学有过于频繁的接触，主要是因为对方给他的感觉，呃~怎么说，大概是属于潜意识的抗拒吧~

　　橘桔平想，但是如果她们两人真的合得来，其实也不算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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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橘杏所说的哥哥就任部长，连带她成为经理，食堂长桌上所坐的就是全部成员的社团吗？！

　　我瞪着眼前被陈旧的铁丝网围起来的场地，后知后觉的问身边的橘杏“吶~你们的社团，该不会…”

　　“嗯~我们是网球社”她的声音与神情带着明显的骄傲“请多多指教。”

　　指教什么啊啊啊~~

　　按着不断抽搐的额头，我悄悄的朝天翻个白眼。

　　我是真的没想到，橘同学那看似高大魁梧的身材，和不怒而威的表情，怎么也不太象是打网球的啊啊啊~~

　　目光扫视了下前面正伸手推开铁丝网上虚扣着的门，进入场地的橘同学和他伸后高低参差不齐的众部员。

　　本以为对方是田径社的说。

　　捶地。

　　“诶~那你以为我们是什么社团的啊？”

　　大概是我太过震惊了，橘杏笑眯眯的反问。

　　“……”我撇开头，用手挠了挠脸颊，不敢把内心的揣测说出来。

　　打网球的啊~说到着个，印象中大概只剩下樱井樱桃记忆中那漫天飞舞的玫瑰户和围在铁丝网周围震耳欲聋的尖叫。

　　呃~以貌取人是不对的，我想。

　　但我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樱井樱桃的记忆太过深刻才导致我的先入为主。

　　啊啊~可是，这场地也未免太破旧了吧？

　　视野所及，不论是铁丝网上那些坑坑洼洼的洞还是赛场中央摇摇欲坠的网，都表明了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维护过了。

　　更别提那边作为社办的建筑物了，那玻璃窗甚至有几块是用塑料板代替玻璃在用的呐~

　　经费不足吗？

　　………

　　“因为我们学校是公立的，每个社团的基金都不是很足呢~”

　　面对我疑惑/嫌弃的目光询问，橘杏如是回答。

　　“走啦走啦~我们到社办里去坐着聊天。”

　　哦~我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就被拖兴致勃勃的橘杏拖走，朝着社办出发。

　　那里的门已经被早一步到达的橘同学打开，其他人也已经陆续走进去。

　　“我们午休的时候，都是在这里休息的。”

　　“下次，学姐可以直接过来。”

　　………

　　穿过那个不算大的赛场时，身后入口方向的铁丝网门被谁用力的打开，重重的敲打声。

　　碰——

　　然后是年久失修的铁丝网发出的刺耳的咯吱声。

　　橘杏猛的停下脚步，听到声音，社办里的人都跑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橘同学望向我身后，下一刻，所有人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我没有回头，因为，一直牵着我的手的橘杏，她僵在原地，手心变得冰凉。

　　橘同学带着网球的部员快步靠近，他们的脚步与正从身后入口处方向朝我们走来的那些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杂乱无章。

　　………

　　“杏，进去。”橘同学越过我和橘杏时，轻声嘱咐道。

　　他们几个男生随即将我和橘杏护在身后，擦身而过时，他们神情都和橘同学一样严肃。

　　“嗯~”橘杏咬了咬下唇，转头看了身后一眼，然后用力拉着我，快速朝前走。

　　身后，是对持状态，午休时分的闲暇惬意消逝无踪。

　　“哟~橘。”谁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奇怪的腔调“怎么我们一来，网球部可爱的经理就要躲起来呢？”

　　“啊~我还看见有别的女孩子哟~”

　　“是那个转学生吧？”

　　几个陌生男生交头接耳，喧哗着；说话声中还夹杂着某些东西碰撞地板所带来的沉闷响声，

　　“你们想干什么？！”

　　橘同学的声音透个层层人群传到耳中时，带着厚重的压抑感。

　　“没想干什么。”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来和网球部打声招呼罢了。”

　　“啊啊~至于那个转学生，等放学以后我们会去找她玩。”

　　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