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存在》颂尔

22、茶香

　　眼看自己的小男友都快“程序错乱”了，林岑哭笑不得地摁住了他的胳膊，安抚道：“冷静点，你忘了是我把你带回来的吗？”

　　一句话终于把云峤带回了地球，他总算冷静了，但还是懵，“可是……为什么呀？”

　　林岑勾了勾唇，拉着他起身，然后打开了一扇衣柜门，眼神示意他挑一套，“先换身衣服，或者洗个澡，我再告诉你。”

　　大概是对林岑天然的信任，云峤虽然大脑还在艰难重启，但还是乖乖听话，磨磨蹭蹭地挪到了衣柜旁。

　　林岑本来想先下楼给他拿药，但转念一想，这可是云峤变成这样之后第一次见他，那他岂不是终于可以欣赏到云峤看到满衣柜衣服的表情了？
　　这么想着，林岑默默收回了迈出去步子，转身坐到了一旁。

　　云峤本来没多想，挑了一套夏天的衣服正准备换上，但当他展开了衣服，看清了衣服的大小和风格之后，人又呆住了。

　　林岑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看他有异样，不禁好奇地倾了倾身。

　　“你……”云峤一句话冲到了喉咙，可一扭头对上了林岑的视线，又把话咽了回去。

　　林岑温声问道，“不喜欢？”

　　云峤摇了摇头，垂着眼睛，像只蔫巴巴的小狗，“这不是你的衣服。”

　　“当然不是。”

　　云峤听了这话，好像更恹了，他悄悄看了一眼林岑，发现林岑居然也在看他，赶忙撤回了目光，继续盯着手里的衣服，那视线几乎能把衣服烧出一个洞。

　　这回换成林岑懵了，不解道：“怎么了吗？”

　　“是……”云峤眉头仍旧皱着，他抿了抿唇，像在纠结，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是你男朋友的吗？”

　　原来是在纠结这个，林岑恍然大悟。
　　小狗勾这在吃醋呢。

　　“嗯，是我男朋友的，他这段时间不在家。”
　　说实话，林岑从小到大都觉得自己是一个老实人，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阳光可爱的“小狗勾”，他居然一连起了好几回恶劣的逗弄心思。
　　“他体型和你差不多，你穿着应该正好合身。”

　　话音刚落，他听见云峤小声地“哼”了一句，微不可闻，但就是进了林岑的耳朵，听起来很不服气。

　　林岑默默往椅背靠了靠，老实人顶风作案，他还是有点心虚，不得不端了桌上早已放凉的茶喝了一口以作掩饰。

　　沁凉的茶水刚滑进喉咙，却听云峤来了一句：“哥哥，我穿你爱人的衣服，他会不会生气啊？”

　　“咳咳咳——”

　　林岑顿时呛住，咳得惊天动地。
　　只能说这话乍一听真是茶香四溢，他一时间都分不清这茶香是从自己的茶杯里飘出来的，还是从眼前的大男孩身上飘出来的……

　　“没事吧？”
　　云峤一脸着急地走过来，想帮林岑拍拍背，可手伸到一半，又虚虚握了握拳，犹豫着撤了回去。

　　林岑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不得不抬手抹了一把，才抬眼看向来人。
　　但他此刻眼尾泛红，眼眶还一片湿润，这个角度看去，就好像受了委屈似的。

　　云峤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但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调动了全身的力气才将目光从林岑眼睛上挪开。
　　他挠了挠头，“哥哥，我可以去洗个澡吗？”

　　林岑点点头，站起身，“我带你去浴室。”

　　“谢谢哥哥。”
　　云峤一脸乖巧地跟在了林岑身后，走到楼梯口时，他正要转动脚尖下去楼下的客人浴室，可谁知林岑却径直走向了阁楼的主人卫浴。

　　云峤又懵了，又不好开口问，只好呆呆地跟着往前走，好在林岑主动解释：“楼下的淋浴坏了，你先用我这间吧。”

　　“好。”云峤这下放心了。

　　他别别扭扭地进了浴室，入眼就是成对的洗漱用品，明晃晃地告诉着他，林岑家里还有一个很亲密的人在和他一起生活。
　　想到这个，云峤又酸了。

　　“那我先……”

　　洗澡了。

　　咔哒——

　　最后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浴室门锁的声音打断。
　　云峤回过身，发现林岑居然也走进来了，还反手把浴室门给锁了……

　　云峤顿时睁大了眼睛，将衣服死死抱在身前，嘴都瓢了：“怎、怎么了？”

　　林岑淡定地走近，“我也想洗个澡。”

　　“那你先！”
　　云峤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抬脚就要溜，却被林岑一下薅住。

　　林岑：“一起吧？”

　　一声轻响，云峤手里的衣服掉在了干燥的浴室地板，但手还保持着抱衣服的姿势，人都像是石化了。
　　云峤觉得自己快碎掉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不是普通的穿越时空，他可能穿到了平行宇宙！不然26岁的林岑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我不当小三。”
　　半晌，云峤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坚定得仿佛要入党。

　　“没让你当小三。”林岑应得飞快，甚至又往前走了两步，“你害羞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
　　云峤突然很想当场晕过去，他感觉自己一句话都听不懂，也不知道自己的贞操是应该在，还是应该不在。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眼看小狗勾浑身都要竖起刺，林岑才终于笑着叹了口气。
　　“你留我独守空房那么久，现在连碰一下都不愿意了？”

　　云峤眼睛睁得浑圆，下意识就要去看日历，但浴室里哪有日历。
　　他脱口道：“可我们不是……”
　　说了一半，又支支吾吾起来，半天也没接上话。

　　林岑试探：“不是在未来才相爱的？”

　　云峤默默点头，随即又因为“未来”两个字警觉起来。

　　但林岑却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对套出的这个答案很是满意。

　　“不逗你了。”他心情颇好地上手rua了把云峤的脑袋，“洗完给你泄露天机。”

　　说完留下心情复杂的云峤，干净利落地走出了浴室，让小狗勾暂时保住了所谓“贞操”。

　　*

　　林岑回到卧室时只觉得灵魂都轻盈了不少，他收起云峤放在小沙发上的白大褂，正准备给人塞洗衣机里，路过书桌时却看到了最显眼处的便签。

　　那是上一次的云峤让他记下的时间和地址，林岑看了眼台历，发现明天就是上回云峤交待的15号了。

　　他看了看便签，又看了眼紧闭的浴室门，不知道“矜持的小狗勾”是不是想给他节约水费，里头的水声倒是很快就停了，但也不知道他在磨蹭什么，穿衣服穿了快十分钟也没出来。

　　云峤脑子艰难运转着，穿上衣服后做了足足十分钟的心理建设，才呼了口气，拉开浴室门，悄咪咪地探了个脑袋出去。

　　哪知刚探出去，就和门口往洗衣机里塞衣服的林岑打了个照面。

　　云峤：“……”

　　狗狗祟祟的模样实在可爱，林岑好笑地瞥了他一眼，“舍得出来了？”

　　“咳……”
　　云峤佯装淡定地直起了身子，带着一身水气和香气迈出了浴室。
　　但他还没淡定两秒，一眼看见林岑手里拿的居然是他换下的白大褂，一时间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想到这个陌生的时间点，他站在这儿，身份肯定是客人，他可不好意思用主人的洗衣机……
　　“我来我来，脏衣服我自己手洗吧。”

　　可林岑不由分说把白大褂塞了进去，让云峤的手抓了个空，而趁着对方愣神之际，他直接抓住了那只手，不顾对方一脸惊恐，把人牵到了楼下客厅。

　　直到被摁在沙发上，云峤还是懵的，智商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地球哪个角落，迟迟没回到自己脑子。
　　再回神时，他发现林岑已经拿着瓶药油站在了自己跟前。

　　他呆呆地抬头看去，林岑却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痛感瞬间从那一点开始向外辐射，他没忍住“嘶”了一声。

　　“多大人了，走路还往门上撞啊。”林岑没好气地给他上了点药油。

　　感受到指尖在额头轻轻打转，云峤乖乖坐着，身心都十分诚实地受了这份关心。

　　可药油涂到一半，林岑突然“啧”了一声，“我帮你涂药，你也帮我一个忙吧。”

　　云峤小心翼翼抬眸，“什么？”

　　林岑俯身，和坐着的云峤平视，还十分自然地扯了扯衣领，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往这儿咬一口。”

　　“……”云峤深吸了口气，颤巍巍接过了他手里的药油，“我还是自己涂吧……”

　　“这么见外呢？”
　　林岑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也不知道是在说涂药，还是在说咬脖子。

　　不知道是不是逗弄的次数过于频繁，云峤这会儿都快脱敏了，大脑的重启进度条似乎也在飞速往前爬。

　　云峤：“我们真的认识么？”
　　林岑：“我们不应该认识么？”

　　云峤眉目变得严肃起来，“正常来说，我们这个年份肯定不认识。”

　　“那你觉得现在正常吗？”林岑一手撑着下巴看他，“或者说，25岁的你，可能出现在这个年份么？”

　　“你怎么知道？”云峤噌一下站了起来，激动、难以置信、惊恐，各种各样的情绪混杂在他的眼底和面上。

　　但林岑觉得自家小男友肯定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因为他看见那些复杂的情绪很快就被“了然”取代，云峤像是卸了力，呆呆地跌回了沙发，面上的“了然”一时间又变成了苍白的“绝望”。

　　“我是不是……”云峤抓住了林岑的指尖，却没有把话说完。

　　林岑猜得到他想说什么，无非想确认此刻的他是不是会穿越到更远一些的过去，再和自己相遇。

　　不知道是不是某种程度来说，此刻的林岑变成了那个了解更多的人，再触及云峤的情况，他发现自己竟然变得如此平静。
　　他定定地和对方对视着，没有来龙去脉，也没有回忆往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啊。”云峤瞬间了然，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后，又垂下了脑袋。

　　“我真是……”他扯了扯嘴角，喉咙却哽住了，面上既喜又悲。
　　好半天，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哥，我都分不清现在遇到你，到底是我的大幸，还是你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