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想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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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想你
K.C是个小公司，总部在春城。
此前在宜城也有分部，但人不多，是负责北方业务的小团队。
月前业务重组，分部合并到春城，宜城的团队，只有边跑跑跟着米嘉回来。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了南边。
春城总部由蔡嘉韵主管，但因为大小姐事多，且作为媒介部总监，每日能在公司的时间少之又少。
于是，公司里的事务基本都由客户经理陈菲儿负责。
陈菲儿对边跑跑似乎不是很满意，“米嘉，你确定她真的适合我们的工作？”
米嘉和蔡嘉韵都是老板，各自把持着客户部和媒介部两个最重要的部门。
作为客户部总监，米嘉算陈菲儿的直属上司，但鉴于她一向亲民，对陈菲儿的意见并没有立即驳斥。
“你说跑跑？”米嘉托着腮帮子思考，“她做得很好啊，没出过任何纰漏。”
“但你要知道，我们公司小，经常一个人要顶几个人用。她的性格不够外向，我认为她可能没法胜任别的一些工作，诸如面对客户等等。”陈菲儿很坚持自己的意见。
米嘉想了想，“工作之余外不外向是私人的事。工作的时候，她很尽责。并且跑跑有很多奇思妙想，很好的idea，我觉得并没有出现你说的情况。“
米嘉补充：”她只是慢热，来春城才一个月不到，其实私下里熟了，是个小话痨。”什么都可以说。
“但她不是做这行出身，经验也不足。明宜大学公共管理专业毕业，这么好的学校，四年还一事无成，我觉得这很能说明问题了。”
要说学历，米嘉还不如边跑跑，她摆了摆手，“她只是转行了。我不认为刚毕业就能写出十万加爆款文章的人，会是你所说的一事无成。“
米嘉颠颠指尖的签字笔：“至于经验，都是积累出来的，她之前在宜城跟我做项目，每一项都做得很出色。”
米嘉顿了一下，又笑着说，“我觉得你应该把她看做一个入行者，而不是只看见她的年龄。“
”况且菲儿，你要知道，世界不是掌握在二十代青年手中的。”
“爆款。”陈菲儿自动忽略了米嘉最后一句话，冷笑了下，“我听说了她从‘锐点’离开的原因，其实正说明她不适合我们这行。”
锐点是一个辐射范围，影响力都很广泛的自媒体。也是边跑跑毕业后在宜城做的第二份工作。
当初离开锐点，正是因为观念不合。
锐点要求输出稿件的观点必须“稳准狠”地踩在互联网用户的痛点上。
可这种痛点，又不可避免地直接践踏事件的真实性和客观性，还有对当事人首当其冲的伤害。
当时网络有一起热点事件，起初不算多火，但锐点向来嗅觉敏锐，第一时间采访了当事人。
稿件写出来，主编认为过于平淡，于是通篇改动，字里行间都极具引导性和倾向性。
结果自然是爆火，这篇报道让锐点各平台粉丝数暴涨，却也导致当事人父母被网暴。
彼时当事人联系锐点，要求删改稿件。
这篇充满指向性和非客观性质的报道，对她的家人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但主编的回答早就不如初采时温暖，变得冰冷而疏远，表示推送既然已经发表，就撤不回来。
而当事人发在社交平台的澄清却无人在意，沉入海底。
最后，自然是网友如乌合之众，通过几行字了解了别人的一切，对她的家人口诛笔伐，而锐点，因为热度赚得金盆满钵。
陈菲儿认为做这行对一些事情必须有所妥协。
米嘉却向来欣赏边跑跑身上的正气，和她相处，总是自然而然就很舒服，就算有邪念，也会很快无影无踪。
她正色道：“菲儿，我一直认为，长远来看，一个员工的能力，必须建立在好的人品上。这也必须是我们公司的办事准则。”
陈菲儿没想到米嘉会突然冷脸，像被泼了水一样从办公室逃出去。
米嘉转动办公椅，望向窗外的天空。
她保边跑跑，并非没有理由。
尽管过去已经过去，如今回忆起来都是黑历史，却不得不承认过去的也仍旧是她的过去。
现在的她尚算丰腴美，但高中时，就是一个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青春期大胖妹。
彼时的米嘉是个矛盾体，家里宠她，给了她乐观的性格，但出了家门走在校园里，却很自卑。
没有现在的宠辱不惊，也没有如今“我胖任我胖,清风拂山岗,我圆由我圆,明月照大江”的自信。
那时候的她，走在学校里都觉得有人在看她，笑她两条大象腿擦着走要摩擦起火。
那些视线，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班里有的男生很坏，体育课跑步时，还总给她喊“你波动我心动”这种话。
虽然她总能笑着应对，但焉知笑容背后隐忍着什么？女生被嘲笑是胖猪，怎么会不介意？
因为胖，中气足，米嘉高中时被选入学校合唱团。
高三那年，合唱团代表学校参加全市比赛，刚入学的边跑跑也被音乐老师选了进去。
却不是因为边跑跑会唱歌，而是当时合唱团缺人，带合唱团的老师也是边跑跑班的音乐老师，看中她能当门面，就点了她凑数。
要去市里比赛，音乐老师有选择困难症，纠结让大家穿西装校服还是运动校服。
运动校服是男女统一的蓝白运动服，西服就是男生西装裤，女生西装裙，都是酒红色的西装上衣，打领结。
米嘉不想选西服，穿短裙会暴露她两条肉肉多多，贴得紧紧的腿。
最后投票，边跑跑成了关键票，米嘉垂下眼，很失望。
这样瘦瘦高高的女同学，在学校都嫌校服太松垮，要么改瘦，要么改短，把学校当成时尚大舞台。
她以为边跑跑也是这样的女生，她们总是张扬而自傲，走在学校都比别人更会发光。
当然也是因为她们有老天爷给的资本，米嘉很羡慕，却羡慕不来。
没想到最后边跑跑投了运动校服。
米嘉感激地抬头看向她，女孩站在最边边，马尾绑得有点松，黑油油的半搭在肩膀上，显得很乖巧。
边跑跑似乎也发现有人在看她，目光迎向米嘉，脸上浮起浅浅的笑容，轻轻跟她颔首。
米嘉那时就觉得，这女孩，特美，比谁都美。
合唱团人很多，大家又是不同年级，走出训练室就各归各班，没什么交集。
但因为这件事，两人算是认识了。
不过高三的米嘉总是来去匆匆，也没说过几句话。
后来让两人真的结识，是另一件事。
米嘉家里条件很好，油水多，身体也好，又大大咧咧的，经常姨妈来得悄声无息，又不准时，不像别的女孩有各种疼痛预兆。
那次高三模拟考，学校把教室打乱，米嘉是理科班，在实验楼考试。
考完试走出去，一路都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她，还有人偷笑。
米嘉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可能来了例假。
而且屁股上应该已经有红红一滩血，像人群中的小丑。
女孩脸皮薄爱面子，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跑也不是。
米嘉紧紧拽着校服袖口，低着脑袋，难堪又难受，眼眶都红了。
这不是她能控制的，可为何都要嘲笑她？
是在实验楼看书的边跑跑脱下外套走来给她罩上，米嘉当即眼泪就掉了下来。
跑跑替她把袖子打结系在腰间。
边跑跑那时跟她说的话，米嘉一辈子都会记得。
女孩目光淡然又坚定地看着她说：“你不丢人，是他们丢人。”
*
白城离春城不远，也是南方城市，四季如春。
边跑跑来春城工作，说不上需要适应，只是回归了记忆里成长的气候。
有时早上醒来，迷迷糊糊间还以为自己在宜城。
往楼下望去，快十月路人还穿着短袖。
远处，没有成片的金灿灿和红艳艳，没有抢眼的银杏树。
才又深刻了一点，啊，这里是春城！
她来到了他的城市。
工作忙碌而充实。
因为住得够远，边跑跑每天走上地铁还能抢到座位，但每次下地铁，就要体验一把从夹肉饼中把肉饼抽出来的破碎感。
平淡不无聊的日子悄声无息滑到干燥的十月。
国庆节边跑跑回白城住了几天，吃吃喝喝见见老同学，七天一眨眼就过去了。
说来也是好笑，读书时以为白城很大，却总能撞见王皞泽。
现在世界很小，但从在香江擦肩而过后，却再也没遇见……
高中的时候，总觉得世界很大很大，学校很小很小。
每个人都躁动地想变成小鸟，飞到更宽更广的世界，觉得这破学校已经不足以安放他们的灵魂、容纳他们的思想。
当然了，那所谓更宽更广的世界，就是高考……现在想想，真是幼稚。
好像每个人都坚信，高考完了，每天在教室里百思不得其解的烦恼都会迎刃而解。
边跑跑也是如此。
大人眼中的高中生，是小孩，但是高中生眼里的自己，已经是大人。
内宿生提早挣脱父母的约束，虽然还是在老师的眼皮底下，但总爱试探性地迈向那条区分孩子跟大人的分界线。
比如，早恋。
边跑跑分到文科三班，教室就挨着实验楼，有一盏百叶门可以断开和连接起高一楼和实验楼。
如同每个大学都有乌漆嘛黑打着手电筒都看不清的情侣路，高中也有。
不过，都是悄悄咪咪在学生里流传的“情侣圣地”。
三班旁边的实验楼，就是二中大名鼎鼎的“情侣楼”。
实验楼只有楼梯口开着灯，所以每个夜修，都会有一些班对、跨班恋、跨级小情侣到情侣楼幽会。
而每个学校的情侣楼，不仅是情侣圣地，也是鬼怪聚集地。
那时总有流言传得神乎其神，譬如实验楼又闹鬼了，就在第二层化学实验室门口，蓝幽幽的。
丫的！好吓人哪。
大家木愣愣听着，傻乎乎地都信了。
夜里再去走实验楼，总要找同学牵着手，走着走着手心都湿了，步子也迈得越来越小。
可偏偏都爱去“撞鬼”。
边跑跑那时在三班，经常能听到实验楼传来声声尖叫，此起彼伏。
尖叫声越来越近。
一群人如鸟兽般，从实验楼扑棱棱飞扑而出。
被鬼吓到的，不仅有情侣，还有闲得发慌，进去找藏宝图一样，点兵点将找情侣的无聊同学。
而那些牛鬼蛇神，不少便是这些无聊的同学进去装模作样，吓了一波又一波人。
闹久了，风声大了，学校自然就重视了。
边跑跑对这些没兴趣，但奈何她一入学就成了学校报的小编辑。
小编辑和编辑不同，每个班级都安插一个，是校报深入群众的爪子之一。
那天级长当差，偷偷摸摸的，在夜修的时候带着门卫大叔要去巡楼“捉贼”。
顺路喊上边跑跑这个小吏，成立了临时的校风纠察大队一起去“拿赃”，让她写篇文章投给校报，以作见证。
那夜月光不甚明晰，挡在云层后，实验楼里黑得看不清来人。
三人像无脚鬼一样在实验楼里飘来飘去。
忽然，不远处的走廊尽头传来一阵男女交谈的声音。
级长横眉勾唇。
边跑跑屏息凝神。
保安大叔本着一颗除暴安良的心，打开手电筒飞快往前，堵住了在走廊尽头的一对鸳鸯嫌疑人。
边跑跑跟在级长后面飞步过去。
好家伙！
嘿嘿！
这不是我们二中的一哥王皞泽嘛！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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