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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李星辰吃了一惊,拽开步子,拔腿便跑。
      那人不慌不忙,手一扬一甩,锋利的匕首便打着旋飞将出去,一刀扎进了李星辰的右腿。
      李星辰吃痛扑倒在地,忙将匕首从腿上拔出,从地上爬起,却早被那人三两步跨将过来,一脚又踹翻在地,劈手便来夺那只匕首。李星辰素日见过齐百川习武,也被他逼着学过一招半式,如今头一遭别人刺杀,情急之下却早将那一招半式忘到九霄云外,只躺在地上将腿乱蹬。
      那人不得近前,又来踹李星辰的伤腿,李星辰忙将匕首向他扔去,趁那人躲避的工夫,跳将起来,拼命望大路逃去。
      跑过两个路口,那人又追了上来,李星辰忙扯开嗓子大声喊道:“救命啊!杀人啦!”
      济北城刚刚经了北人一番掳掠,正人人自危,如惊弓之鸟,此时正值半夜时分,人们早已睡下,被李星辰一嗓子嚎起来,个个胆颤心惊,外衣也顾不得穿,慌忙开了门望街上看去。
      那人见李星辰叫喊起来,闪身躲进了墙边的阴影里。
      李星辰拖着伤腿,一边喊一边继续逃命,正喊着,只见五六名士兵拿着长枪快步跑了过来。
      领队的人看见李星辰,截住他问道:“发生了何事?”
      李星辰气喘吁吁地回道:“有人要杀我,求大哥救我一命!”说罢,腿疼得不能自持,一跤跌倒在地,那领队的人望地上看时,只见血迹蜿蜿蜒蜒洒了一路,又向四周一望,并不见其他人。
      他命人将李星辰扶起,问道:“那人现在何处?”
      李星辰向后一指,道:“就在那边不远处,因我喊救命,那人没敢追来,现不知躲哪去了。”
      那人命两个士兵将李星辰带回军营包扎,自己带人去追捕那杀人者了。
      李星辰气息稍定,从袖子上扯一块布料绑住腿上的伤口,被那两名士兵搀扶着去军营包扎。行过两条街,穿过一条小巷,便见一堵青砖灰瓦的高墙。高墙被战火烧得斑斑驳驳,许多地方都已坍塌。经过月余清理,残砖瓦砾已被拉走,坍塌之处已补上新砖。五六十步之外便是一座三间重檐歇山顶的门楼,大门紧闭,门前一对一人多高的石狮子,两名士兵持坚执锐站在两侧。借着月光向匾额上看时,只见上书四个大字:济北王府。
      李星辰心下狐疑,五年前北人开始南下,济北城遭遇战火,济北王连向皇太后上书三封,携家带口搬到京都去了,这济北王府如何半夜还有士兵把守?
      那搀扶他的士兵对此见怪不怪,李星辰也自将疑惑压在心底,并未声张。
      两人带他从王府大门前走过,又行过一排连栋的房屋,转过弯,便是一条可通一辆马车的小巷,小巷西侧是一排排连排的房屋,东侧是一排坐东朝西的屋舍。
      小巷两侧的房舍都没有院落,路东房屋的门窗对着西侧房屋的山墙,布局有些奇怪。
      几名士兵手持长枪在巷口执勤,见李星辰他们走来,盘问了两句就放行了。走到小巷中央,只见那坐东朝西的屋舍分为两截,中间宽阔的空地上支着两口大锅。路西的房舍里有鼾声此起彼伏,路东寂静无声,李星辰心下明了,这应当就是大将军在济北的军营了,这路西想必是士兵的营地,路东的房舍想必是存放药材粮草的仓库。
      果不其然,走过放置两口大锅的空地,来到大锅北侧的房舍,走到第二间房房门前,一名士兵上前敲了敲门,说明了缘由。不多时,房间里亮起了灯,房门打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将三人迎了进去。
      屋里草药味很浓,借着灯光看时,影影绰绰地能看到一排排装草药的柜子。
      李星辰右侧小腿上绑的布已被鲜血浸透,那老大夫借着灯光将布揭开,看一眼那两三寸长的伤口,取一截羊肠线并一只银针,将那伤口缝合了,敷上药,重新用布缠好。
      再看李星辰时,早已疼得汗流浃背,面色惨白,险些晕倒过去。
      一名士兵奇道:“看你年纪不大,骨头倒是挺硬,缝了这十几针,半声也不见叫出来。”
      李星辰惨淡一笑:“这不算什么,家兄打小弟的时候,可比这疼多了。唉,只是如今便想让他打,怕也不能够了。”
      说罢,又黯然伤神,不由得流下泪来。
      另一名士兵问道:“小兄弟何出此言?”
      李星辰道:“小弟乃是青州人士,家兄在济北参军,近日一战,家兄在战场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小弟特来寻他。小弟家中父母已经亡故,只剩兄长相依为命,今日进了城,见城中如此惨状,想兄长应是凶多吉少,心中十分不安。白日里没寻到兄长半点讯息,夜晚更加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小弟一时心中难过,趁着夜色出来,想若兄长真已不在人间,能遇到他的鬼魂也是好的,不料却遇到歹人,不由分说便来杀我,幸蒙诸位哥哥相救,保全小弟性命,小弟感激不尽。小弟名叫李小六,家兄李五百,两位哥哥既在军中,不知是否认得家兄?”
      两名士兵听罢,各自寻思了半晌,都不记得认识这人。
      李星辰抹一把泪,叹息一回,付了钱,谢过两名士兵,就要回去。
      谁知那两名士兵却拦住他道:“小兄弟初来乍到,不知济北城近日宵禁。大将军有令,近日凡夜晚在外游荡的,无论缘由,须得坐牢三日。”
      李星辰吃了一惊,问道:“这是为何?”
      那士兵道:“大将军下的命令,并未言明为何。既已包扎好了,委屈小兄弟随我们走一遭罢。”
      说罢,容不得李星辰言语,将手脚用镣铐锁了。
      李星辰忙问:“你们所说的大将军可是姓狄?祖籍青州?”
      那士兵道:“这不是我等该说的,是与不是,三日□□审之时,小兄弟自问将军罢。”
      说罢,两名士兵押了他从后门出来,穿过对面一条小巷,走进一间东西巷的房屋。屋中有个地下室,沿着台阶进到地下,赫然是一座黑漆漆暗森森的地牢。
      地牢里站着几名值夜的狱卒,墙壁上点着一排火把,扑面而来的气味十分污浊。开门的动静惊动了牢里的犯人,不少人从地上爬起来,透过铁栏向外望。有人麻木,有人嬉笑,有人破口大骂,还有人不停喊冤,吵闹之声不绝于耳。
      牢门在李星辰面前咣当一声关上,那士兵将牢门上了锁,李星辰不由悬起一颗心。
      那两名士兵走后,地牢渐渐又恢复了安静,只对面牢房里探出一颗蓬头垢面的脑袋,冲李星辰喊道:“小兄弟,你年纪轻轻,犯了什么事?”
      李星辰抓着铁栏,探出头四下看看,见那巡逻的狱卒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便答道:“小弟来济北城寻亲,不知城中宵禁,犯了禁令,被关押在此。方才听大哥喊冤,莫不是也犯了宵禁?”
      “若是犯了宵禁,关押三日就放出去了,小兄弟不必忧心。”那人抓着铁栏,摇头叹息道,“我叫胡青,本是大将军麾下骑兵,上次北人来袭,企图放火烧毁济北城,大将军领兵抵抗十数日,齐校尉带龙虎卫前来相助,大将军命我去接应齐校尉,与北人混战之时,不料龙虎卫有人忽然反水,从背后刺伤齐校尉,又连杀数名龙虎卫,带北军冲进济北城,一路烧杀抢掠。我与那叛军缠斗数十回合,终将他斩于马下,齐校尉却不知所终。北人退军之后,我将此事上报大将军,却早有人将我斩杀那叛军的事上报,大将军偏听偏信,却道我才是叛徒,将我关押至此,几日后便要问斩。”
      李星辰听了胡青这番话,头脑发懵,心早凉了一半,怔愣了半晌,才问道:“大哥可知,那叛军姓甚名谁?”
      胡青又是叹息一声,道:“那叛军叫李五百,我与他相识了三四年,甚至还当他是个知己,谁知道……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后面的话李星辰早已不知所云,他只觉心慌气短,四肢乏力,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头痛得似乎要炸裂。
      胡青见李星辰抱着脑袋顺着铁栏杆晕倒在地上,忙喊救命。巡逻的狱卒赶来,进牢房掐了半天人中,李星辰终于缓缓转醒。待那狱卒走了,胡青问李星辰有无大碍,李星辰摇摇头,走进了牢房最阴暗的角落。
      少顷,那角落里传来微弱的抽泣声,隐隐约约地,持续了一夜。
      第二日,李星辰一直躲在角落不曾出来,连狱卒送来的饭,他也不曾吃。胡青在对面喊了他好几回,他也没有回应,巡逻的狱卒见了,举着火把向牢房里照了照,见他仍在牢里呆着,肩膀一耸一耸似在哭泣,便不再管他死活。
      李星辰悲痛欲绝,一日水米未进,腿上又有伤,不知何时又昏死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正躺在青砖砌成的地面上,全身又冷又疼,晕眩得想吐。
      一瓢冷水兜头泼来,冻得他打了个激灵,只听有人禀报道:“陛下,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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