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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   五日之后,正是处暑时节,按照大瑞朝的规矩,这一天皇帝要率百官到圜丘祭天。因如今新皇登极,自然是更加隆重,百官也早早就做好了准备,毕竟能随皇帝祭天,身为臣子,也是无上的荣耀。

      闻溪身为正宫太后,皇帝年幼,祭天之事理应由她主持,当日她需得亲到圜丘,祈求神明保佑大瑞风调雨顺,万民乐业安居。

      因而一早上,闻溪就收到了司礼监的礼册,上面写明了明天祭祖的安排,司礼监命人送来了一件青色大红交领绣五彩金银绣蟒的翟衣,头上戴着翠九龙五色蜜蜡彩宝两侧垂琉璃海珠的燕居冠,对于年轻姑娘来说,这身打扮未免太庄重沉闷了,柔栖为她穿戴好,戴上耳坠,只见悠悠摇晃的碧玺之下,肌肤欺霜赛雪,蝶翼般的羽睫轻轻扑闪,与发冠上的流苏相映生辉,不禁暗暗赞叹,也唯有这副容貌,才能将这老气横秋的一身装扮穿得悲天悯人,仿佛瑶池圣母似的,端庄清雅,叫人不敢靠近,唯恐亵渎了她。

      可惜只一动弹就泄了底,闻溪刚站起身,就哎呦一声又坐了下来。她伸手扶着脑袋上的发冠,道:“太沉了,这怎么顶得动?”

      柔栖道:“奴婢帮你拖着点?”

      闻溪道:“好。”

      柔栖上前扶着闻溪的脖子,两个人一点点往外挪,柔栖道:“这司礼监的发冠真了不得,奴婢看着少说也得有七八斤重,奴婢这会儿还能帮着您,一会儿祭天的时候,可就全靠您自己了,可千万别掉下来了。”

      “乌鸦嘴!”闻溪道:“这会儿让你托着,就是为了一会儿保存体力呢。你没看见礼册上写着呢么,今儿祭天,我得从早上一直戴到晚上,还得保持妆体合宜,接受百官朝拜,不能有损皇家风范……哎呦……”

      话没说完,闻溪就差一点崴了脚,柔栖道:“您慢着点!妆容合宜容易,奴婢随身带了茉莉粉的,一会儿随时随地可以给您补妆,您自己看着点裙子就成……”

      四米来长的裙摆,泛着绸缎独有的光泽滑过丹陛,仿佛月下银河,璨璨生辉。萧瑾安此刻驻足在宫殿外,远远地见她走来,华服凤冠,广袖迤逦,那绝色的容颜有如星月夺目,映得两旁宫宇尽皆黯然失色。

      这样的她,如从天上走来,踏云凌波,不沾染一点凡尘。

      萧瑾安就这样望着她,不觉有些呆了。直到两人走到他面前,一个道:“哎哎,你慢点,你卡我裙子了。”

      “娘娘您倒是往前走啊,奴婢这拖着凤冠呢,台阶下多了使不上劲儿,哎哎先别动,腰裓缠上啦!”

      萧瑾安不觉太阳穴直跳,他撩开蟒袍快步迎上两步,从柔栖手中接过一条胳膊压在自己的手臂上,道:“娘娘慢点走。”

      不知怎么,身子一被他拖住果然就轻松了很多,他身量虽高,却能恰好屈身让她保持最舒服的姿势,另一只手不准痕迹地伸到脑后,恰到好处地将那七八斤重的发冠拖住了。

      整个人仿佛都像靠在了他怀里似的,面上却半点不显。闻溪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样儿,心想他这是不知道伺候过多少娘娘了,不知怎么,竟觉得有点酸酸的。

      也难怪宫里的娘娘们各各瞅着他眼馋,这样的人,的确让人有点离不开。萧瑾安扶着她上了一辆华丽的青帷顶六拉马车,道:“娘娘靠着车舆躺一会儿,脖子底下垫个芍药垫子,那凤冠正巧可以卡在看舆壁的棂槅上,娘娘好不受累。”

      这么神奇?闻溪拧了身试了一下,果然刚巧可以,萧瑾安道:“宫里的贵人们祭天祭祖,或者重要仪式需要出行,都是要带凤冠的,这六驾马车,正是为她们所制。”

      “太聪明了!”闻溪连连感慨,她靠着舆壁,透过金丝软帘的缝隙看出去,只见萧瑾安跨上一匹白马,独个儿走在车马前头,挺直的脊背有如孤松雪峦,乌纱帽的下沿垂下两条琉璃串珠,随着马背颠簸打在织锦曳撒上,一片玲珑轻响。

      马车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走了十几里,闻溪昏昏欲睡,忽听着前头传来一阵马蹄声,由急到缓,停在了驾辕前头。有人翻身下马,低声与萧瑾安说了两句话,马车便停了下来。

      堪舆不再摇晃,反而惊走了闻溪的睡意,她伸出两根纤纤玉指,挑开金丝绒帘一角,道:“出了什么事儿了?”

      萧瑾安此时已经放缓了马速,退后与她的马车并肩,屈身道:“有探路的来报,前两日京城连降大雨,前边有山路塌方了,需得等一会儿再走。”

      山土塌方可不是小事,北郊山一带草木繁多,土地松软,这一塌方,保不齐表面看着没事的地方就会有暗伤,待车马一过去,若真塌陷了,那可是一场大灾祸。

      萧瑾安看出她有些害怕,安慰道:“放心吧,离咱们还远着呢,塌方的地方也并非娘娘上山的必经之路,臣已经加派人手前去查探了,保证万无一失,才会让娘娘过去的。”

      闻溪看着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声音那样儒雅温柔,心中微微一荡,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两人前两天在慈宁宫的场景,两颊忽地有些火烧。

      萧瑾安见她突然为自己红了脸,得意地弯了下嘴角,道:“娘娘下车休息一会儿吧,不忙走。”

      “好吧。”

      闻溪说完,萧瑾安已抢先下了马,手腕一翻,伸进帘子就将她的手臂拖住了,让闻溪可以顺利靠着他下车。闻溪瞧着这样的他,心里就不大舒服,道:“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会伺候人了?还真是个好奴才。”

      萧瑾安听出她吃味,故意道:“尽心服侍宫里的各位主子,本就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本分,多谢娘娘夸赞,臣需得加倍努力,不敢居好。”

      闻溪大气,道:“那厂臣好好努力,往后这宫里的几位太妃,就更舍不得您了。”

      萧瑾安无奈苦笑,光服侍她这位太后,就够他焦头烂额的了,还哪顾得上什么太妃?

      在宫里困了三年,这还是闻溪头一遭出来。騁目远望,她几乎已忘记了大自然的风景是如此绚烂迷人。宽阔的山坡一望无际,远处的苍穹蔚蓝如海,只见白云掩映间,高山岧嶤,绿草遍野,隽美如画。

      闻溪深吸了几口气,感受空气里的青草香气,再睁开眼,怎么周围忽然这么空旷,人都哪儿去了?

      除了萧瑾安还在拖着她一条手臂,前后左右看了一圈,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闻溪道:“人呢?怎么就剩下咱们俩了?”

      萧瑾安望了望,他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司礼监的一片孝心,这帮孙子们是怕他这个老祖宗在宫里束手束脚,占不着便宜,故意给他制造机会来了。

      萧瑾安哭笑不得,这帮奴才们,揣摩主子的心思真是揣摩出花儿来了。总之他与后宫的哪个娘娘走得近些,除了那点子关系,就想不出别的什么来了。

      萧瑾安没说破,道:“今儿带出来的人不多,听说前边塌方,都跟着去查探了吧,娘娘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正好清净。”

      闻溪道:“这北山的景色这么美,踏青到是不错,可惜这一身的行头……”

      拖着一个七八斤重的头盔,五六米长的裙摆,恐怕谁也生不起踏青的心思来。

      萧瑾安心想也是,毕竟一会儿还要祭天,若真被哪块的树枝刮出一个大口子来,可就失仪了。他拖着闻溪的大头冠,走到一块干净槐树下,在这里放放风也就是了。

      闻溪此刻半个脑袋都依在自己胳膊上,萧瑾安垂眸,隔着那晃晃悠悠的水晶珠帘,正巧看见她雪白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像蝶翅一样,红润的嘴唇轻轻翘起,涂了口脂,凝了一层水雾。

      萧瑾安心中一动,恰好此时,山中吹来一阵冷风,萧瑾安怕吹着了她,不准痕迹地侧了身子为她遮挡。心中不由苦笑,若说这肖想的心,他并非一点没有,可是这幕天席地的,这些孙子们是觉得他能做什么?徒然是让他遭罪罢了。

      正巧这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道惊雷,如同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便将那蓝色巨幕劈开,刚才还晴空万里呢,不想这山里的天气变化这么快。雷打过了,乌云便向二人的头顶移了过来,萧瑾安道:“快走,要下雨了。”

      他拉着闻溪的手往马车里走,刚一迈步,却听闻溪叫道:“等等,你踩着我裙子了!”

      萧瑾按皱眉道:“哪里有?你裙摆在我手里呢!”

      他此时一手拉着她的裙子,一手拖着凤冠,实在是无法再去扶她了,闻溪哎呦了两声,道:“不对,怎么……哎……”

      自导自演了一场戏之后,她就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萧瑾安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好在他眼疾手快还将她头顶的凤冠抓住了。

      如此一马平川的地方还能摔跤,萧瑾安简直是无语了,他赶忙俯下身去扶她,道:“脚崴了没,疼不疼?”

      随后他一圈一圈拢起她的裙摆,道:“你裙子不是好好在这儿呢?到底是踩着什么了?”

      闻溪低头看了一眼,不大自然地道:“我左脚踩右脚了……”

      萧瑾安额头跳了跳,不想世上还有人有这种技能,他架起闻溪道:“快走吧……”

      话音刚落,天上陡降暴雨,哗得一下从头顶直泼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将两人的衣裳瞬间都淋透了。

      北郊山这几日本来就有些土石塌方,遇着这样的暴雨,几处松软了的土地瞬间被淋成了泥泞,慢慢地向山坡下滑。这样一来,塌方的地点与他们所走的路越来越近,身后的车马队一时半会儿也赶不上了。

      两人身上浇得尤其狼狈,萧瑾安的乌纱帽已尽头被打湿,冰冷的雨点从额头流下,路过长长的睫毛,一被遮挡,在眼睫下凝起一层晶莹的水雾。

      萧瑾安拉着她到身后不远的山石下躲雨,她的织锦裙摆本有三四米长,这一淋湿水,更加沉重。萧瑾安只能勉强拖着,二人走得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这相依为命的模样,让两人不约而同仿佛回到了扬州。也许是在宫外,那些爱恨与隔阂都暂时抛在了脑后,闻溪笑着晃了晃脸庞的流苏,道:“怎么样?我有雨笠呢!”

      这凤冠虽沉,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在下雨的时候,她的眉眼不会被淋湿。萧瑾安靠着山石喘了两口气,回头一看,这大石后边竟是一个山洞,一时大喜过望,道:“先去里头躲一会儿。”

      闻溪点了点头,抬腿儿便往前走,害得萧瑾安紧张地在身后抓着她的裙子,“你慢点。”

      两人进了山洞里,总算是不用再淋雨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在洞口布成了一条水帘,密结一片,连水流也分不出了。

      萧瑾安看着她溅了满身泥巴的礼袍,心想一会儿这失仪是失定了,也不差这一顶凤冠,便将凤冠也取了下来放到一旁。这会儿他自己也已经浑身湿透,便伸手将外边的绣蟒曳撒脱了下来,放在手里一拧,竟拧出一大串的水流来。

      可见这雨确实大得很,萧瑾安凝望着洞口的水帘,山中已是这般,何况是农田?京城的水灾如此严重,今年的百姓可有的受苦了。

      他目光微微一凝,不禁握紧了手心,工部的拨款,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其落在顾采之的手里了。

      闻溪不知道他这会儿正在悲天悯人,她也伸手扒下了自己的外衫,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发现脱衣服原来如此费劲儿。何况这衣服不仅脱费劲,穿起来更费劲,刚才一不小心还扯掉了两条带子,闻溪苦着脸道:“完了,这下可怎么办?一会儿祭天,我衣服带子破了,会不会一跪下来,身后就裂一个大口子,那岂不是丢人丢大了?”

      萧瑾安道:“咱两个搞成这样,还祭什么天?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吧!”

      一个太后,一个权宦,衣衫不整地一起出现,别管什么原因,传出去也必定朝野震动,到时候他这个□□后宫的阉党,光是文人的唾沫星子就足够把他给淹死了。

      闻溪想明白了这一点,到是松了口气,道:“不祭天最好,我还正愁呢,昨儿你送来的流程礼仪和注意事项加起来有一百二十多条,背了一晚上才勉强记住,一会儿真怕出错。”她抬起眼眸,又道:“可是我这个当朝太后,和你这个司礼监掌印,祭天的时候同时罢工,这能行吗?”

      “无事,”萧瑾安道:“我只对外宣称是你车马过来的时候,山路塌了方,为免惊吓太后,便让你先行回宫了。毕竟你还怀着先皇的遗腹子,他们不敢为难。咱们两个耐烦个把时辰,自然会有东厂的人来接应。”

      闻溪从不怀疑这一点,京城里,东厂的人的向来无孔不入,莫说是一个小小的山洞,就是萧瑾安钻进了石头缝里,他们也有本事给他找出来。

      萧瑾安穿着一件雪白的中衣靠在石璧上,领口松松搭着,露出清瘦的锁骨,闻溪扫了一眼,两颊立时又烧起火来

      自从那日在慈宁宫一吻之后,闻溪也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毛病,她竟是实实在在地在肖想萧瑾安的身子。光是春梦就做了两回。从前面对皇帝,面对顾采之,她是打心眼里厌恶,让她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的。

      现在这毛病就更让她苦恼了,她总是劝说自己要离小四远一点,可是除了说了一堆狠话伤他的心,却半点也没付诸行动。见不着的时候,她会想他,见着了的时候,她就肖想他。只有与他缠绵过了,理智回到脑子里的那一瞬,她才又开始自责,担心自己会不会连累他,顾采之会不会伤害他。

      总之只要他还在这京城里,她的心就没有一刻安宁过。

      只有今日在这个山洞里,她的整个神经忽然放松了下来,她觉得自己不再是太后,他也不再是萧瑾安,他们两个又回到了扬州城,是儿时最好的玩伴。

      萧瑾安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头来,目光相接,闻溪顿时跟触电了似的,慌乱地避开了,她的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脸也越来越红,萧瑾安勾了勾嘴角,突然欺前一步, “娘娘在想什么呢?”

      “我没想……”

      口是心非地说完了三个字,萧瑾安低哑着嗓音道:“娘娘莫不是,想要与臣对个食?”

      想到对食,闻溪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问道:“小四,你们做太监的,到底是怎么伺候那些娘娘的?”

      萧瑾安的手顿了一顿,抬起头来看他,潋滟的桃花眼微眯,这丫头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呢?她还真的以为自己伺候过那些娘娘们?

      闻溪怕他没听懂,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工具?还是直接用手啊?”

      萧瑾安只觉得脑仁炸了一下,这是她一个姑娘能说的吗?好吧,虽说他们曾经的确很熟,可是他到底是一个男人!

      她是真的不再把自己当男人了?这念头突然就激起了萧瑾安的征服欲,他勾起邪魅的嘴角,道:“你想试试?”

      试试?她当然不想,可是眼睛却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洞外,真的没人么?

      她这是还真想试试?萧瑾安站起身,一步步地走向了她。此时的他只穿了一件雪白的中衣,领口较曳撒矮了不少,隐隐露出半截雪白的锁骨。鬓发都一丝不苟地梳在了乌纱帽的网巾里,露出清晰分明的下颌。这般嶙峋的棱角,偏偏又配上了一双明媚妖娆,美如春水的桃花眼,既冷且魅,既肃杀且妖娆,当真是有种夺人魂魄的魔力。

      闻溪有些害怕地咽了一口口水,萧瑾安伸手将她搂住,一只胳膊欺压在山壁上,如此将她禁锢于方寸之间, “怎么?想吃了我?”

      闻溪想说不是,可是偏偏又咽了一口口水,萧瑾安的身体压了下来,几乎要与她鼻尖相碰,沙哑的声音带着撩人的气息,“你既然这么好奇,咱们俩就在这儿试试好不好?”

      “嗯……”闻溪意乱情迷, “你……有什么工具吗?你随身带着的?”

      “试试就知道了。”

      萧瑾安说完,直接咬住了她的嘴唇,闻溪感觉有点疼,随后却又觉得酥酥麻麻的,萧瑾安在她的嘴唇上不停地舔舐着,舌尖勾缠缭绕,肆意厮磨。闻溪经不得这种挑逗,慌张地闭上眼睛,浑身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这朵想了太久的娇花,今日就折了她吧。萧瑾安拥她入怀里,滚烫的身体似乎要将她灼化,他叼住她的耳朵,轻轻道:“我只用我自己……””

      话音刚落,忽听得“嗖”得一声,洞口飞进来一枚羽箭,冲萧瑾安后心刺去,萧瑾安猛地搂住闻溪的腰,向旁边一滚,羽箭叮的一声,射在身旁的山壁上,溅起一道火花。

      萧瑾安眯了眯眼,转头望着洞口的水帘,暴雨依旧稀里哗啦地密布成一片,暗藏着无数杀机。闻溪吓得腿都软了,她紧紧搂住了萧瑾安的腰,道:“什么人呀?杀你的还是杀我的?”

      萧瑾安道:“有区别么?”

      杀谁还不都是一样,两人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个死了另一个也跑不了。闻溪脱口道:“好,那咱们两个同生共死。”

      这句话说得萧瑾安心花怒放,他勾起嘴角,道:“放心,死不了的。”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黑衣人从水帘外窜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钢刀,向萧瑾安身上砍去,萧瑾安推开闻溪,避开刀刃,一脚踢在他的手腕上。

      黑衣人虎口一震,钢刀差点就脱了手。萧瑾安趁他惊慌,伸出手肘在他肩膀上一顶,黑衣人吃痛,身子向后一歪,萧瑾安就势夺过他手里的刀,抬手一划,霎时就割破了他的喉咙。

      鲜血飞喷出来,溅了萧瑾安满脸,他雪白的肌肤上殷红点点,妖艳狰狞。

      这还是闻溪第一次瞧见他杀人,他身上的那股凛冽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似玉山将崩,给人以巨大的压迫,萧瑾安拉住闻溪的手,道:“走!”

      说完,他扯着她冲进了暴雨之中。山洞中避了这一会儿,暴雨非但没停,反而愈来愈大了。豆大的雨点打在二人身上,将萧瑾安那雪白的中衣也浸透。单薄的锦缎紧紧贴在他的肩膀,勾勒出挺拔而结实的轮廓,浓密的睫毛上落下点点水滴,里面透出来的目光冷毅慑人。

      霎时间,有六七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向二人围了过来,手中长刀挥舞,刀刀刺向萧瑾安的要害。萧瑾安一手拉着闻溪,一手持刀抵挡,他自幼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自从入了东厂,更经历无数血腥杀戮,练就了一身武艺,只见他手中刀光频闪,瞬息间又杀了两人。

      余下的杀手没想到他一个阉人,竟然如此武勇。被他的气势震慑,一时不敢上前。这生死之际,萧瑾安突然紧紧抱住闻溪,贴在自己胸口,道:“你冷不冷?”

      呃?现在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吗?闻溪被淋得眼睛都张不开了,她滚着一脸雨水,“萧瑾安,咱们俩是不是要死了呀?”

      萧瑾安柔声道:“死不了,别染了风寒。”

      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心大的人,她想的是能不能活,他想的竟然是咳嗽发烧。黑衣人杀手听到萧瑾安的话,简直是大受侮辱,他们猛地飞扑了上来,钢刀凌厉地砍向二人。这次他们找到了诀窍,萧瑾安不好对付,身后的女人却是他的软肋。

      他们当中的一人抽出刀缠住萧瑾安,另一人暗中绕到他身后,刀刃刺向闻溪。闻溪惊慌失措,还没等喊叫出来,萧瑾安突然连退两步,一个转身,一刀刺进了那杀手的心脏。

      心口鲜血霎时喷了闻溪满脸,好在山中雨大,很快就冲刷干净了,雨水流进脚下坑洼的石缝,形成了一条蜿蜒的红河。

      萧瑾安为了救闻溪,这一转身,后心空门就暴露在了杀手眼前,那人逮住机会,一刀砍下,顿时在萧瑾安后心砍出一条深长的口子。

      萧瑾安闷哼一声,随后飞起一脚,将那杀手踢飞,后心传来一顾剧痛,他将钢刀扎在地面,才勉强站稳。

      余下的杀手趁此良机,猛地抓住了闻溪的衣衫,将她拉到自己身前,随后将钢刀横在她脖颈,厉声道:“住手!”

      萧瑾安上前一步,咬牙道:“放开她。”

      那黑衣人是真的怕了,萧瑾安杀起人来,当真如地狱恶鬼一般。他眼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战战兢兢地退后一步,道:“你不许动,否则我就杀了她!”

      萧瑾安握紧了刀柄,又向前走了一步。那杀手猛地抬了一下手里的刀,刀刃割破了闻溪的脖颈,流下一条血丝。

      “你敢动她!”萧瑾安咬牙说道,一股深浓戾气从齿缝里蹦出来,叫人不寒而栗,杀手道:“再动别怪我不客气了。”

      萧瑾安停下了脚步,眯眼望着他。黑衣人壮了壮胆子,道:“萧瑾安,你若还想让她活命,就一命换一命!”

      萧瑾安道:“你想怎么样?”

      杀手道:“你自己挑断手筋,放下刀跟我们走,我就放了她,今日圜丘祭天,到处都是皇宫的人,一会儿自然会有人来救她出去。”

      “别信他们!”闻溪失声叫道,这杀手说的是什么馊主意,萧瑾安现在手里有刀,还能与他们抗衡,若真挑断了手筋,那两人才真是死定了。

      萧瑾安没有说话,那黑衣人接着道:“萧瑾安,你知道我们今日来是什么目的,我们要的是你,与旁人无关,只要你乖乖就范,老子没必要跟一个小娘们过不去。”

      这杀手看来脑子不大灵光,只将闻溪当成了萧瑾安的相好,并不知道她就是当朝太后,也好在她的凤冠霞帔因为淋了雨都脱在了山洞里,满身雨水,一时也的确看不出是什么身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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