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莫问》非言非默

26、第二十六章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林默一直无精打采的，连他最爱吃的咕咕鸡都没能让他高兴起来。

　　赛拉菲怕他偷跑，将他看得死死的，片刻都不让他离开身边，甚至连林默要去嘘嘘都跟在身后，眼珠子都不错一下地盯着他看，林默被他这么看着，都没了嘘嘘的感觉，好半天才方便出来；另一方面，赛拉菲更加精心伺候他，别说吃喝拉撒了，就连路都不让他多走半步，整天揣在怀里带过来带过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林默虽然食欲不振，却没能成功瘦下来，反而因为运动量过少，又胖了一大圈。

　　这么郁闷加养肥的日子又过了好几天。有一天，赛拉菲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洗澡洗脸洗头发，换上他最干净漂亮的衣服，还拿着块巴掌大的镜子照来照去照个没完。

　　这么臭美，不会是要去相亲吧？人家七老八十的都还没着急，你这青葱少年着什么急？

　　林默趴在赛拉菲的枕头上，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吐槽了一句，很快耷拉下了眼皮，继续在那边扮忧郁。

　　呜呜呜，好想回家，但是爱哭鬼赛拉菲要怎么办？留下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哭哭啼啼的好可怜。

　　要不，带赛拉菲一起回家算了，想来以梵大少爷的财力，多养活一个闲人完全没有问题。

　　林默纠结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心情马上好了起来。对，他真是太笨了，早就应该想到这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办法找到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和赛拉菲交流的问题了。

　　林默完全听得懂赛拉菲的话，虽然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哪国语言，但是他完全能明白话里的意思，就好像他脑袋里面装了一个语言转换装置，但是赛拉菲要理解他的话就很困难了。

　　刚刚臭美完的赛拉菲正在收拾东西，林默扑过去，连说带比划，指手画脚了半天，用上了他能想到的所有肢体语言，赛拉菲还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小白，不要捣乱，我东西还没收拾好，等我弄好了再和你玩。”

　　赛拉菲不知道突然扑过来，在他怀里唧唧呜呜的小白要干嘛，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安抚了他一下，就将他放到地上，继续收拾他的东西。

　　兽皮，兽爪，兽核……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分门别类打成一个个小包，再用一大块用好几块兽皮缝制的皮革打成一个足有半人高的大包袱，背在身上试了试，就好像背了一座小山似的。

　　赛拉菲在那里磨蹭，林默看着可就着急了。谈话失败，他只能用嘴巴咬着赛拉菲的裤脚，拉着他要往外面去。可惜他兽小力气也小，赛拉菲百多斤的人站在那里，不管他怎么用力，始终纹丝不动。

　　赛拉菲你这个大笨蛋，你听我说啊……

　　呜呜呜，林默又一次泪流满面了。这个身体实在让他太郁闷了，这样的日子哪天是个头啊，他一定要想办法穿越回去，顺便带上爱哭鬼赛拉菲。

　　林默的愿望是很美好的，不过现实会悲催到让他欲哭无泪，虽然经历了种种匪夷所思艰难困苦却始终乐观向上的林默，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么在这一天来临之前，我们还是让他继续乐观下去吧。

　　“好了好了，小白你不要着急，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发了。”

　　赛拉菲把叼着他裤脚不放的林默拎起来，揣到怀里，先把大包袱用根藤蔓吊下去，然后一人一兽也顺着藤蔓滑了下去。

　　带着这么多东西，这是要去赶集吧？终于可以离开森林去有人烟的地方了！

　　等到赛拉菲把包袱背到身上，带着林默开始往太阳升起的方向行进的时候，林默终于意识到他们这是要出远门了。

　　只要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他就能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他就能想办法回家了，刚才林默还在骂赛拉菲是大笨蛋，现在马上就觉得他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了。他刚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赛拉菲马上就带着他去实行了。想清楚了这点，林默就没有吵闹，安安静静地趴在赛拉菲的怀里，探出脑袋张望着四周的情景。

　　随着赛拉菲快步往前走，树木很快更加稀疏矮小，开始出现大片的灌木丛和野草丛，各色小花在草丛里面怒放。一人一兽顺着猎人樵夫踩出来的小径，穿过半人高的野草原，翻过一个小山丘，就能隐约看到远处村庄的影子了。

　　呜呜呜，终于可以回家了。

　　看到村庄就在眼前，林默忍不住兴奋起来。

　　可惜，他的兴奋没能持续几秒钟，赛拉菲突然停下了脚步，就停在草丛边的一块大石头旁不动了。

　　赛拉菲大笨蛋，快点往前走啊，到了那边再休息吧。

　　林默看到他把大包袱从背上解了下来，放在石头上，以为他是想停下来休息一下，眼看着村庄就在眼前，他仿佛看到了回家的路就在眼前，梵景文就站在村口向他招手，忍不住“呜呜”地叫嚷起来。

　　赛拉菲摸了摸他的背，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再出声，猫着身体潜入了野草从里。

　　喂喂喂，小赛大笨蛋你要干嘛？就算要嘘嘘也不要挑这个时候，我不要看你嘘嘘啊，会长针眼的！

　　林默努力挣扎，但是现在的他兽小力微，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赛拉菲将他抱得紧紧的，制止了他的挣扎，就这么钻进了草丛里。

　　林默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能成功摆脱魔掌，只能一边磨着牙齿痛骂他一边陪赛拉菲蹲在草丛里。

　　这里的草丛都差不多有半人高，赛拉菲身体还没有长开来，个子不高，就这么蹲在草丛里不发出声响，外面的人只要不仔细搜查根本就发现不了，但是透过草丛的间隙，他们可以看到外面那块大石头那边的动静。

　　林默磨得牙齿都快少了一半，才看到外面有了动静，有人顺着村庄那边的小径走了过来。

　　那是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个半人高的小男孩，中年男子的身上也背了一个大包袱。他们来到大石头旁边，四处张望了一圈，没看到什么动静，中年男子很快放下他的那个包袱，背起了赛拉菲的包袱。

　　喂喂喂，小赛大笨蛋快去抓小偷，那是你辛辛苦苦攒了好久才有的东西，是要用来换吃的穿的换各种好东西的，被偷走了你喝西北风去吗？

　　林默又开始激动起来，在赛拉菲怀里扭动，想要为了保护赛拉菲的财产而努力。至于是不是因为某些原因，比如说换了什么好吃的好喝的，赛拉菲为了讨好他，一定会捧过来给他先挑，赛拉菲的东西被偷走就等于他的好东西全部飞走了，所以他才这么激动地想要冲出去，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赛拉菲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手掌依然捂着林默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声响。

　　外面的人换好了包袱，又等了很久，眼看着四周始终没有动静，才又沿着小径走回去了。

　　“那是爸爸，妈妈，二哥，我是大哥，小白是弟弟。小白要小心，不能靠近那里，会有小孩拿石头砸你的。”

　　等人走远了，赛拉菲才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喃喃说道。他把林默抱得更紧了，但是林默没觉得疼痛，因为他身体里的另一个地方好难受，难受到他忽略了赛拉菲用的力道。

　　为什么赛拉菲会一个人住在森林里？

　　这个问题林默想过，但是他的想法都比较狗血，比如说争家财弃幼婴，小孩被狼捡到养大等等剧情。现在林默看着赛拉菲绯红色的头发，绯红色的眼睛，再联想他的爸爸妈妈和弟弟的发色眸色，突然发现自己接近了真相。

　　刚才的夫妇二人和那个小男孩都是褐色的头发，眼眸太远他没看清楚，不过应该不会是绯红色。

　　如果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医生们会找出赛拉菲发色眸色和父母不同的原因，比如说DNA不同，也就是说这孩子不是他们的种，比如说身体缺少某种微量元素导致发色眸色变异，还有其他种种原因。反正现代科技最伟大的地方，就是任何异象都能用科学解释，哪怕是蒙人的解释，避免了许多可怜的娃遭到被烧死的命运。这是现代科技非常可敬伟大的地方。

　　但是在遥远的远古时候，或者远离现代社会的原始部落，绯红色的头发，绯红色的眼眸通常意味着不详，赛拉菲被村人排斥就很正常了。

　　可怜的小赛，不要难过，林默哥哥带你一起回家吧，到一个大家看到你的发色眸色不会歧视你，反而会觉得你这样打扮很酷的城市居住。爸爸妈妈弟弟什么的，你有空再来探望吧。

　　林默很是好心地舔着赛拉菲的手掌心安慰他。

　　到了目前这个地步，虽然林默想过他可能是穿越了，因为各种各样奇怪的动物植物，因为赛拉菲的服装很古典，因为刚才见到的那三个人的服装也很古典，不过他还是希望他是穿越到了某个原始森林，而不是到了异时空，否则的话，他要回家显然就是一个艰巨的过程了。

　　赛拉菲只是亲了亲他，却没有说话，钻出草丛后爬到大石头上，远远望着小径的那一头。那边，村口，有三个人站在那里，如石块一般一动不动，就这么站着，也望着这边。

　　他看了很久很久，才跳下来，背起中年男子放下来的那个包袱，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

　　虽然小赛被村人排斥，不敢进村，但是我进去肯定没事，我想进村，好想进村。

　　林默趴在赛拉菲肩膀上，依依不舍地看着村庄的影子渐渐模糊，终于消失在小径尽头，内心非常痛苦，就好比咕咕鸡的大腿摆在了他的嘴巴前，他一口咬下去，却咬了个空一样痛苦。

　　赛拉菲好像很能理解他的痛苦，过来时疾步如飞，回去时却如老牛拉车那般慢吞吞，一步一挪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