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冬至》暗夜行路

35、第 35 章

　　齐邙中的日子很不好过，上次酒会是他想抓住的最后一个机会，但还是失策了，这一次，是被齐东至搅和了。他一直想弄清，齐东至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仅仅是因为他退出婚礼而接替，还是已经知道了这个计划的全部安排？从现在的情景看，他起码已经获得了他要的利益，说什么让他妈回主宅住，都是虚的，他如今以一片空白的背景坐上了这个总经理的位置，才是他要的，本以为他就算上台也无非是齐衡的傀儡，齐衡也不过是让他替代他的‘角色’而已，然而，事态的发展，已经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了。他完全能感觉到，这些日子，公司的气氛已经变了，他们嘴里提到的小齐总，永远是齐东至了，股东会上，他也坐到了仅次于齐衡的位置上。他所期待的，‘齐东至比起齐邙中差多了’的场面，压根没有出现。相反的，他的权利几乎所剩无几，酒会后，齐衡一直没有给过他好脸色。齐衡如果和齐东至都在公司的时候，他们都是一起午饭，宋美绢送来的饭。
　　齐邙中这么多年的不安全感，本来已经因为齐衡调和好的这个局面有所缓解，他已经觉得自己顺理成章是齐衡的继承人。那俩母子，无非就是享受一下家里可供他们使用的财产而已，养着他们，他心里很平衡。但是现在，不是这样了。开始有越来越多的恐惧和憎恨集聚在齐邙中的心里。这对母子，显然是处心积虑地等待时机。
　　所以，他相信，齐东至为了这个时机，会做出任何事。
　　然而，他想去跟刘涟做最后的努力时，竟然被她爆头！

　　齐邙中揉了揉脑袋，昨天刚刚拆线，他跑来会所喝酒，想着这些糟心的事儿，越来越烦躁。
　　忽的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然后‘花枝招展’的刘览出现在旁边
　　“齐大少爷，这么有闲心这里喝酒呢？好久不见了……”他眯着眼睛“这公司合作的事儿，你这是完全不参与了啊？”他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哎呦，我差点忘了，你已经出局了。”
　　齐邙中阴冷眼神看着他。刘览似是吓到了的样子说“你这什么眼神？吓死我了。要宰了我呀？”
　　齐邙中蹭地站起来“刘览！别把事做绝了！”
　　刘览听了这话，笑容慢慢地消失，指了指自己“我么？我做绝了？谁一开始跟我说要合作的？谁开始要谋自己家产的？怎么了？说的好好的，棋盘铺上了，你退了？”
　　“是你要对刘涟不利！”
　　“呵呵！”刘览冷笑“你是双标啊？你图自己家产可以，我为什么不行？今儿我告诉你齐邙中……”刘览指着他“你要是再给我搅局！别怪我不客气！”刘览脸上露出狠狠的神色，转身欲走，忽然又想起什么”听说你竟然和我妹交往过，行啊，水儿够深的。不过……你他妈的别装情圣，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连情圣的胆儿都没有！“
　　说罢，一贯的笑脸又摆在脸上
　　“邙中啊，我要是你，好好看戏就好了，你爸和我，会好好的把这盘棋下完的。你老在旁边指指点点的，我不开心，你爸也不高兴，你看看，现在搞得，何必呢，老齐要是再知道你一开始那些花花肠子，估计把你赶出齐家是不成问题了吧？嗯？”刘览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你肯定明白，什么样可以利益最大化，别意气用事，听哥一句劝，哈？”说罢又像老朋友似的拍拍他，准备离开。
　　“等一下。”齐邙中突然叫住他，刘览瞅他，他的问题从牙缝里面飘出来“齐东至，知道多少？”
　　“哦。”刘览想了一下“这你得问你爸吧？不过……他那么配合地接替了你”他加重了接替这两个字“想必，也知道的大差不离吧。东至啊，东至挺好的，有前途，哈哈，哈哈哈……\"说着一边笑一边走了。
　　齐邙中几乎要把手里的酒杯捏碎。

　　进了里面的包间，刘览对着已经在里面的林国伟说“齐邙中这个王八蛋，又怂又自以为是，刚刚又教育了他一顿！”
　　林国伟靠着沙发“我还要感谢他呢，要不怎么把老齐拉进来呢。”
　　刘览笑着说“那倒也是，不过的确没想到他竟然跟我妹……”他凑过来“等我们这事儿成了，让他们再续前缘吧。”
　　林国伟别有深意的笑了一下，“但是这流程要加快啊，我等不了那么久。”
　　“知道知道，Joe, 你放心，你看着这局都搭好了，就差临门一脚了嘛……”
　　林国伟满意地抬了一下酒杯“cheers…….”

　　宋美绢没有想到刘涟晚上要去医院陪护，刘涟坦然说算是将功补过吧。宋美绢跟刘涟接触也就两次，一次结婚，那时大家都尴尬演戏，基本上没啥互动。一次是上次齐东至过生日，她也只是匆匆去匆匆回。这两天接触下来，觉得刘涟脾气直来直往的，倒也没有想象的不讲道理。
　　她做饭时，刘涟在旁边还帮着打下手，俩人也随便聊聊天。她知道刘涟妈妈去世的早，还是车祸，就没有多提。倒是刘涟说“我妈可从来没有这么照顾过我。”
　　宋美绢听了倒是觉得这孩子也怪可怜的，本来她最初是野蛮印象，以为她故意折腾弄得齐东至生病，心里不爽，慢慢的也平息了些，还给刘涟顺道做了个她爱吃的菜。刘涟说我有时间跟您学学做菜，我只会做个蒜泥茄子。
　　宋美绢笑“赞赞不吃茄子。”
　　刘涟想起来了“嗯，对，他不吃茄子，喜欢吃小面包，爱吃辣的，上次看他吃水煮肉片吃的很香。”
　　宋美绢看刘涟似乎还挺关注齐东至的喜好，高兴起来，给她讲了好多齐东至的事儿。
　　刘涟想起什么，忽然问“打针的时候，看见他腰上有道疤。”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宋美绢。
　　宋美绢叹口气“唉…….14岁的时候，被他爸打的。”
　　“吖？”刘涟难以想象“他脾气那么好，叔叔为什么下手这么重？”
　　宋美绢苦笑一下“他小时候其实挺皮的，那时住在胡同院子里，也整天惹是生非的，我也揍过。那天是差点把家都烧了，他爸才下手那么狠的。”
　　刘涟咋舌，齐东至烧房子？！

　　刘涟提着汤到医院，宋美绢想了很多办法，把汤做的既清口又有营养。进门的时候，护士在，似乎刚处理完。刘涟本以为齐东至应该神采奕奕的，下午喝果汁的时候，他精神很好的样子，没想到，他歪着头躺着，似乎还是很不舒服。
　　“热度又上来了。”护士说“晚上这次的点滴还要打。”
　　刘涟点点头“我会看着的。”
　　刘涟把汤放在桌上，齐东至问“你怎么来了？”
　　“难道让阿姨……”刘涟反应了一下，瞅了一下旁边的护士“妈……过来啊？”
　　齐东至咧嘴想笑，护士交代了一下，走了出去。
　　“医院里……还时刻警惕……哈哈哈…….”齐东至笑起来，刘涟一直觉得他笑起来特别好看，他一笑，她也想跟着笑。
　　“咱妈做的汤可好喝了，你要不要喝点呀？”刘涟故意提高了声音。
　　齐东至笑着点点头“给你个面子吧。”
　　“没关系，你不喝，一会儿我都喝了，咱妈做饭可好吃了呢。”
　　“怎么样，你这次借到光儿了吧？我妈的私房菜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吃到的。”
　　“嗯，是啊，姐甚是满意。”刘涟把汤盛好，拿起汤勺吹了吹，送到他嘴边，齐东至看了她一眼，喝了下去，又支了支身体准备接过碗
　　“我自己来吧。”
　　“靠好吧。你这手上打点滴呢。倒流了咋办？”
　　“还倒流。懂的挺多。”
　　“护士说的呀。”她又盛了一勺，送到他嘴边，他喝了下去。“好喝吧？阿姨回去就开始熬，放了好多东西，我也没记住，我以为有肉会很腥，结果喝起来是清甜的，阿姨真厉害！”刘涟一边说一边喂。
　　“叫什么呢？”
　　“嗯？”
　　“谁真厉害？”
　　“哦哦哦…….咱妈咱妈。”刘涟纠正。齐东至笑着，感觉头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点滴要打3个小时，刘涟准备坐在旁边看着，齐东至让她旁边去躺着，她怕自己睡着闹铃也叫不醒。
　　“我自己看着，没事。”齐东至说“护士也会看着时间进来的。”
　　“没事，你睡吧”刘涟说“我就坐这儿，困了趴你枕头上，歇一下。“
　　“怎么趴？”
　　“就这样”说着，刘涟把头也放在齐东至另半边空着的枕头上“这样，你不舒服我也能感觉到，要是烧不退，可以找护士。”
　　“能感觉到吗？”
　　“能啊。”刘涟感受了一下“现在就觉得面前有热气。”
　　齐东至笑“我是火炉子吗现在？”
　　“那倒不是，嗯……相当于暖宝宝吧。”
　　齐东至竟然有点脸红。刘涟也突然觉得这个对话有点暧昧，她耷拉了一下眼皮，又抬起眼睛盯着他的眼睛，虽然因为发烧眼睛有点无神，但还是感觉清澈而温柔。
　　“早上，我好像看到甄芙了。”刘涟忽然说。
　　“嗯。她是来过。”
　　“你们……还会不会好起来？”
　　“……”
　　“其实我是想说，别让她误会咱俩结婚，没准……”
　　“别担心。”他的神色暗淡下去“她……并不在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