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当喜欢”》远方无城

1、第 1 章

　　“兴许这世上的事本来就是一场虚无的梦，兴许我们真实的生活是在梦里煎熬”
　　三月的成都一直在下雨，一到夜里就发凉。蒋笙租的一套套三的房子，一个人住，空得发慌。凉风从阳台打开的落地窗灌进来，在整间屋子横冲直撞，使房子显得越发空洞。邻居家厨房做饭铁锅铁盖碰得噼啪的声响磕进屋子来，孩子闷哭的腔调落进来，都使这屋子越发空旷。像是把整个荒原搬进了水泥盒子里，像是一只饥肠辘辘的老虎。
　　蒋笙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落在手机屏幕上，头顶的吊灯里是白色的灯光，冷白色简直是冻霜，冰封整只屋子。
　　泪水在手机屏幕上淌成一大滩，明明透明的液体却有血的腥膻。手机界面是微信聊天记录，蒋笙发给对方的最后一段话:“姐姐，我完了！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救赎我自己，我真的不知道是谁，你能不能把他找出来……”
　　浓重的臭鸡蛋锈臭的煤气味像是冬天新做的厚实棉絮，重重地压上身，那种闷热感兜头兜脸，使人脸上热蓬蓬的，仿佛吃了许多酒。
　　蒋笙身体简直没了力气，四肢似乎给浓醋里头生生泡过一般，从骨头里透出的酸软无力。他像折断茎的草，从沙发上滑下去，却要凭着最后一点儿力气去拿起白色茶几上的水果刀，无力地切了一切食指腹，过后向验孕棒一样的小物件上滴下一滴殷红的血。
　　还是一样，他不过是在梦里头挣扎。虚汗止不住地涨。他冷笑着去往下扯裤子，手里完全没劲，虽拚力给裤子扯得松松垮垮，可裤子还是像根毒蛇一样缠在身上，又从水果刀旁捻起一粒药丸，扭着手向身后塞，可那里太滞涩了，手指也没有力气，完全挤不进去。终于费了老大劲，那胶囊也只卡进一个尖尖。
　　额头的虚汗被风一吹就冷了，后背不知道被汗湿透了几回，他最后摸起心脏病用的小棕瓶，完全没有力气拧开瓶盖了，手中完全没有了力气，玻璃瓶蓬地一声掉在地上碎开。蒋笙也失力摔在玻璃碎片上，那气味让他登时头脑发胀，像一把火鼓蓬蓬地烧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楼下的车流又开始多起来，春雨不晓得是几时停的，窗外完全是一派朗色，地面丝毫没有浇过雨的意思。
　　大街上的樱花此起彼伏的开，能够直接地感受出气温从城南暖向城北。
　　罗山海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脑袋炸疼，他把手抓住被子蒙头不要醒，可那铃声响过一遍继续响起第二遍。罗山海骂骂咧咧伸手去摸住枕头下的手机，贴在耳朵上，不待他说话，那边便响起一声严厉的男声:“罗山海，这里是青羊区公安局……”
　　罗山海钻进出租车时脑袋仍旧是懵的，刚刚的对话仿佛还在他耳旁发生“你认识蒋笙吗？”
　　听到警察询问这句的时候罗山海口内随意“嗯嗯”了两声，心想却想着蒋笙犯了什么事？不曾想听见对面接上说道:“你来公安局一趟协助调查，蒋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