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世界万人迷》粉墨蜘蛛

8、洛白

　　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的青年提着一个金属箱子来到了调查局。他穿着纯白色的制服，容貌俊美。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留着短发的英气十足的女人，给人一种超越性别的美感，制服的样式与青年一样。
　　“老师，就是这里了，第三调查局。”
　　“嗯，辛苦了。”
　　朝着自己的学生微微点头，洛白抬步走进了调查员的大厅。这张辨识度极高的脸让大厅里的人纷纷注目——眼前这个人是参与了S-20研发的特级研究员，在院里的地位仅次于副院长。
　　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程正这个颇具威严的组长出现。

　　洛白是认识程正的，他笑眯眯的朝男人招手：“学弟，好久不见。”
　　“学长。”程正走过来，朝他微微颔首：“感谢您的协助，我代表第三调查局欢迎您的到来。”
　　然后，他看着洛白的身后问：“这位是？”
　　洛白侧身介绍：“我的学生兼助手，李笙。”
　　李笙向前一步，朝着程正行了一个军礼：“程组长，幸会。”
　　......

　　安置好后，洛白问：“受害人在哪里？”
　　程正将他们带到顶楼的监控室，屏幕上整齐的排列着所有房间的实时画面。
　　他指着最左边的格子：“这是苏茂，目前状态最稳定的人。”

　　洛白的目光在苏茂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说出了观察结果：“他很安静。”
　　“是的，在特定的人面前甚至还能进行正常的交流。”
　　洛白抓住了重点：“特定的人？”
　　“嗯，那个人是他的同事，名字叫徐舟。也是唯一一个直面犯罪嫌疑人后仍然保持理智的人。”

　　“嫌疑人没有得手？”金发青年若有所思，“徐舟...”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程正察觉到他的异常，问：“您认识他？”
　　洛白摇头：“只是觉得名字耳熟。”

　　没有再继续纠结，他把初步的治疗计划告诉程正：“从症状最严重的那个人开始，我要对他们进行神经回路检查。”
　　到底是什么药物让S-20失去了作用？这大概又是地下城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疯子搞出来的东西。

　　程正本想告诉洛白更多关于徐舟的信息，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话到了嘴边却并未说出口。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额心的竖纹似乎更深了。
　　......

　　徐舟的房间在五楼，他并没有像苏茂那样被隔离起来，可以随意出入房门。若是觉得闷了想要出调查局也可以打申请让专员陪同。
　　但徐舟暂时没有外出的打算，他在调查局内四处逛了逛。除了调查人员办公的地方他没有权限进入外，他的待遇与这里的职工并无差别。

　　这样的生活一时间竟然比在诊疗室的时候还要更加惬意。

　　次日

　　吃完早饭后，徐舟来到调查局后面的花园里散步。由于调查员是一份高压工作，类似于这样的放松区域还有很多，设施也非常齐备。

　　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沐浴着晨光，徐舟只觉得每一个细胞都活了过来——感谢世界赋予他生命。
　　“...徐医生。”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徐舟转过身，在好心情的加持下，脸上的笑容都生动鲜活了几分。
　　他说：“早上好，苏先生。”

　　在这里见到他的同事徐舟并不意外。苏茂的越轨症状并不明显，也没有攻击性。唯一能影响他是否决定外出的因素大概就是本人的意愿了。
　　应激反应会让苏茂无法相信他人，并且对陌生人感到恐惧。能让这个青年愿意从房间出来，说明有人在陪着他。
　　而且那个人已经获得了苏茂的信任。

　　思及此处，徐舟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走到青年的身前站定：
　　“你的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

　　苏茂试图朝徐舟露出一个微笑，但最终只成功的扯起了唇角，颇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男人的靠近让他早已因为恐惧而僵硬的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的声音很小：“洛研究员说出来走走对我的症状有帮助，然后...程警官告诉我...你在这里。”

　　徐舟很会抓重点：“洛研究员？”

　　“嗯...”徐舟看见苏茂的眼眸闪了闪，似乎对这个人非常向往，然后见青年慢吞吞的解释道：“洛研究院是S-20的研发者之一。”
　　他十分崇拜洛白，并为此曾想过要去研究院工作。但是因为竞争太过激烈被系统刷了下来。

　　洛白的到来就是一根定海神针，让苏茂看到了回归正常的希望。

　　“昨天他帮我们每个人都检查了一遍，我的症状最轻，康复的可能性最大。”
　　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太多，青年抬起头，发现徐舟仍然用那种温和而包容眼神看着他。

　　他听到男人说：“嗯，你会没事的。”

　　这句话让他更加肯定了内心的想法，一双沉寂了许久的眼睛里终于重新生出了对未来的希望。

　　可他不知道，徐舟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你会没事的，如果不再继续依赖那些药剂的话。”

　　徐舟想，苏茂把希望都寄托在可能会出现的新型药剂上。但如果研发失败，又或是那个犯人再次出现呢？
　　重新陷入崩溃等待他人的救赎吗？
　　能拯救自己的从来都只有自己，依靠外物注定无法长久，不过是维持表面的光鲜罢了。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徐舟抬头朝着一个方向望了过去，然后对上了一双湖绿色的眼睛。眼睛的主人留着一头金色的长发，就这样随意的披散在肩头。
　　徐舟朝他露出了一个礼貌性微笑，马上认出了来人的身份——S-20的主要研发者之一，洛家双子中的弟弟，洛白。

　　视线短暂的交汇后，徐舟收回目光，突然回想起那个在诊疗室把名字告诉他的少年。虽然是黑发黑眼，但他的面容却与洛白有着几分相似。
　　洛离应该就是洛家的幼子。在世人眼中，跟两个声名在外的哥哥相比，洛离有些过于平庸了。

　　徐舟想，那个小孩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倒不如说，洛家三子里他最欣赏的人就是洛离。那双黑色的眼睛总是熠熠生辉，里面燃烧着名为自由的火焰。
　　因此，他对那个孩子总是十分包容。

　　没有在原地多做停留，徐舟问苏茂：“我要继续走走，要和我一起吗？”
　　苏茂轻轻点头，似乎徐舟做出的任何决定他都不会反对。
　　......

　　站在长廊上，洛白将注意力落在徐舟和苏茂身上，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才收回目光。

　　程正带着李笙整理好的检测结果走过来，问：“有什么新收获吗？”
　　“我想起他是谁了。”洛白转过身与程正对视，“我在特殊观察名单上见过见这个人。”
　　“特殊观察名单...”
　　“研究院的内部机密，只有院长和哥哥知道具体内容，我只有查看名单的权限。虽然我并不清楚他们给徐舟的评价，但是...”

　　洛白断言：“那家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

　　“跟他相处你可要小心些。”他对着这个神情越来越严肃的男人笑了笑，“别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小学弟。”
　　要知道上了那个名单的家伙，现在大部分都在地下城活跃。

　　虽然不清楚徐舟为什么留在地面，而且和正常人一样遵纪守法的生活，甚至成为了诊疗室的职员。但是...就这样看似无害的潜伏在人群中，才更加可怕。
　　也更具——研究价值。
　　......

　　留下忠告后，洛白就离开了这个地方，剩下程正一人站在原地看着花园的深处出神。

　　程正的思绪现在很混乱。
　　从一开始徐舟告诉他安保系统存在包庇犯人的现实，再到洛白说徐舟的思维异于常人。两个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霸道的占领了头脑的根据地。让他无暇再思考其他事情。

　　徐舟的观点惊世骇俗却证据确凿，洛白是他敬重的学长，德高望重。谁在骗他？又或者...两人讲的都是真话。
　　但这样的真相背后到底又暗藏着什么呢？

　　程正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可怕的漩涡无法挣脱，也无法看见代表着希望的光亮。

　　“程警官，早上好。”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程正回过神来，却发现徐舟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微笑着朝他问好。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苏茂。

　　他努力将脑子里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赶出去，朝着徐舟轻轻点头，然后步履匆忙的离开了这个对他而言犹如深渊一般的地方。

　　走到半路程正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渗出了冷汗，指尖的温度冰凉。对于一个调查员而言，出现这样的反应是必须要避免的——他们需要永远保持公正和冷静。
　　出现这样的症状，意味着已经踏入越轨的边界。
　　......

　　看着程正离开的背影，徐舟若有所思。
　　苏茂：“程警官似乎有什么急事。”
　　徐舟轻笑了一声：“也许吧。”

　　他的身份在研究院的高层中并不算什么机密，程正应该是受到了这点的影响。
　　不过，他已经把大半个正确答案摆在那个男人的面前了，分内的事情已经做好，但至于事态如何发展，程正如何选择，都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

　　“我们回去吧。”他说。
　　“好。”苏茂回答。
　　......

　　安分的呆在自己的房间没有外出，徐舟照常在网上收集他想要的信息。

　　他发现程正这段时间似乎在躲着他，就连偶尔遇到也只是匆匆的打完招呼就离开。而洛白也开始了对新型药剂的研究工作，几乎整日都泡在实验室里。

　　苏茂却喜欢黏在徐舟身边，因为这样会让他获得稀薄的安全感。若不是两人的房间是分开的，徐舟毫不怀疑青年晚上会选择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犯罪嫌疑人也不再行动，最近都没有类似的案件发生。

　　时间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去，直到徐舟几乎以为调查局的人员快要把他忘记了，程正却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告诉我真相。”他紧握着门把，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为什么安保系统会包庇犯罪行为。”

　　徐舟看着这个眼神似是痛苦，倔强却又不服输的男人，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扎根在内心的土地上长出嫩芽，开出真理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