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世界万人迷》粉墨蜘蛛

11、偏爱

　　目送着程正离开，徐舟坐在原位开始享用机器人为他准备的早餐。
　　烤饼十分松软，上面点缀着的冰奶油入口即化。

　　“...好甜。”

　　低头看着盘子里的其他同样甜腻腻的点心，徐舟发现这些食物完全契合了他的口味，而非之前的营养均衡的标配餐。
　　他侧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管家机器人，问：
　　“你修改了程序。”

　　机器人胸口的灯闪了闪：“您说过你喜欢偏甜的食物，徐先生。”
　　“我只和一号说过。”
　　“我们共用同一个主脑。”
　　同一个主脑...
　　徐舟眉毛一挑：
　　“安保系统也和你们一样吗？”

　　“是的，徐先生。”管家机器人毫不避讳，仿佛他告诉的徐舟的只是微不足道人尽皆知的常识，“所有的机械生物都共用一个主脑。”
　　“我们既是个体，又是主体。”

　　听了机器人的回答，徐舟只是笑了笑，似乎对此并不惊讶。
　　“所以你和一号性格不一样，即使你们是同一款型号的机器人。”
　　接着，他重复了一遍一号之前说的话：
　　“摄入过多糖分对人体有害。”
　　而不能主动伤害人类是机器人的源代码，眼前这个机器人的行为很明显违反了这一点。

　　机器人回答：“但适量的糖分会让您更开心。”

　　此刻的场景竟然与先前荒诞的颠倒。

　　小机器人补充道：
　　“我想让您开心。”
　　让人类的心情保持愉悦也有利于他们的身体状况，因此它并没有违反那条源代码。

　　接着，它突然跳转了话题：“徐先生，您应该离那个调查员远一点。”
　　徐舟明白，机器人说的调查员是指程正。
　　他问：“为什么？”

　　“他会让您不开心。”
　　机器人观测到，自从昨天程正来这个房间后，徐舟身上的能量活跃度降低了许多，和以往的稳定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来如此合他胃口的早餐原来只是为了让他的心情好一点——徐舟失笑：“他没有让我不开心。”
　　这个小机器人搞错了因果逻辑链。

　　机器人问：“那是因为什么？”
　　除了程正外，它没有发现其他变量。

　　徐舟：“因为你的同类。”

　　“同类...”小机器人简单的分析了一下数据，最后慢吞吞的开口：“安保系统说它没有对其他人...‘偏心’。”
　　不过...偏心是什么？小机器人有些想不明白。

　　安保系统和小机器人很明显关注错了重点，但徐舟却不打算继续聊下去。毕竟，让他情绪产生的变化的‘人’也许并不在这个世界，又或者...像神明一样无时无刻注视着他。
　　他不想深究这个世界的机械生物与他的‘父亲’有什么联系。

　　“您的能量又回正了。”小机器人如是道。
　　主脑果然不会出错，提供合胃口的食物会让人类更加开心。

　　徐舟的嘴角勾起：“嗯，多谢。”
　　不可否认，这些机械生物的确取悦了他——因为这份‘偏爱’。
　　......

　　一夜未眠，洛白早早的来到调查局，直奔程正的办公室。
　　“程正，洛离去地下城了，我想要进入那里的权限。”
　　虽然他的哥哥并不打算将权限给他，但他却可以使用调查局的文件暂时通过——以查案的名义。
　　程正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洛白可以清楚的看见男人眼下的黑眼圈。
　　他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犯人那边还是没有线索。”程正看了眼洛白，“你的状态也很差。”
　　洛白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坐在程正的对面叹了口气。
　　“抱歉，就当我没说过刚才的话。”

　　程正指出：“洛离的越轨程度应该没有达到警戒线。”按理来讲不会被送到地下城。
　　洛白无奈道：“他拿了复制了哥哥的权限卡，什么也没带，就一个人进去的。”

　　两人都遇到了糟心的事情，仿佛一对难兄难弟。

　　洛白的焦虑并没有因为见到程正而缓解，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怎么办...万一洛离也被注射了那种药剂。”毕竟是自己心爱的幼弟，洛白当然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程正本来担心着洛白会看出他的异常，但见对方的状态并不比他好，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昨日被吞没的理智似乎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程正开口道：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研制出新型药剂，地下城那边中心系统批准后我们才能去调查。”
　　想要进入地下城只有两条路，一是拿到临时权限，二是越轨行为超过警戒线被流放。两人只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对了！”洛白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突然问：“徐舟在哪里？”
　　程正皱起眉头：“为什么问起他？”

　　洛白觉得程正的态度有些奇怪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继续道：“徐舟可能会有进地下城的权限。”
　　“如果真的可以，我想拜托他去找洛离。”等中心系统把申请批下来最快也是两天后的事情，而洛离在地下城却时刻会面临危险。

　　程正试图打消他的念头：“徐舟身上没有任何特殊权限。”
　　他们小组对这次越轨案件的每个可能遇害的人他们都进行了详细的调查，权限这样敏.感的东西自然也在调查范围内。
　　而徐舟的资料显示他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公民，没有任何附加权限。

　　洛白却不死心：“我亲自去找他。”
　　程正挡在他面前：“学长，请冷静一点。”
　　洛白看见了程正黑色的眼眸中自己的身影。

　　“您越轨了。”
　　......

　　待洛白重新平静下来，程正递了一杯温水到他的面前。
　　“尽快研究出新的药剂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否则我们什么都做不到。”
　　正如他现在面临的困境也一样。安保系统已经不能再信任，犯人仍然逍遥法外。唯一的突破口就是仍未研制成功的新型药剂。

　　他不知道怎样让人们相信机械生物不再公平，但是如果解药被成功研制，那些重新清醒过来的受害者应该会站在他这一边。
　　个人的力量总归太过渺小。

　　“抱歉。”洛白接过水杯，将它捧在手心里，“是我太心急了。”
　　“徐舟是唯一一个接触了犯人后仍然保持着理智的人。”程正陈述道：“他很关键，是重要的人证和线索。”
　　“因此他不能有任何闪失，希望您能理解。”

　　洛白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的。”
　　在他这位正直的学弟眼里，洛离和其他受害者在他心中一样重要。因此，他不可能让徐舟去冒险。

　　“关于案件，安保系统早晚会给出线索。”洛白看着面容有些憔悴的程正，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你不需要那么苦恼。”

　　程正想说——机械生物并不可靠，它会包庇罪犯。
　　但是，他只是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相信徐舟的话，是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决定。
　　此时此刻，他竟然感觉与这个世界完全割裂开来，变得格格不入了。
　　......

　　饭后散步是徐舟的习惯。
　　住在调查局的日子如此空闲，这让他一日三餐后都有了散步的时间。
　　在后面的公园里，他又遇到了苏茂。

　　青年的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至少脸色红润，表面上已经看不出他曾经有过可怕的遭遇。
　　苏茂先发现了徐舟，雀跃着朝他招手：“早上好徐医生！”

　　徐舟也笑着回应：“早上好，苏先生。”

　　苏茂小心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自以为没被发现，小声道：“徐医生的心情很好。”
　　徐舟挑眉：“很明显吗？”
　　“...嗯。”
　　虽然平时徐医生总是一副温柔的样子，脸上带笑，但是这次给人的感觉很不同。
　　然后，他听到徐舟说：
　　“因为有个小孩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其实没有抛弃他。”

　　这个不伦不类的回答让苏茂有些迷茫，但徐舟却没有打算替他解惑。
　　他只是微笑着沿着既定的路线一步步朝前走，直到道路的尽头。
　　......

　　地下城
　　洛离走在昏暗的街道上，先前剧烈跳动的心脏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频率。
　　这里简直是一片废墟，不见人影。
　　本来以为他会遇到许多越轨者，而现实是——他甚至连一个机器人都没有遇见。
　　他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来到这个地方，却发现地下城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突然，一道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你来这里做什么，小孩。”

　　洛离猛地回头，却发现了一个倒挂着的长发青年。过长的黑发几乎要挨到地面。
　　他的伸手非常敏捷，十分轻松的就从金属管上翻了下来，稳稳落地。

　　见状，洛离全身都警戒了起来，死死的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似乎在思考着他的下一步行动，好及时做出应对。
　　“不用那么紧张。”青年朝他笑了笑，“我只是好久没有见过那么‘正常’的人来这里了。”
　　很显然，他已经跟在洛离身后很久了。
　　接着，他向洛离伸出手。
　　“要跟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