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植：我的朋友是无间道》春忍

73、暗算

　　正月已过，天气回暖，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华城军军营里，天还没亮，军营里就响起操练的声音，伴随着阵阵呼喝之声，两个副将相互使了一个眼色，聚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听说了吗，李田被宋怀抓起来了。”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脸上有一条从左眼贯穿右脸的狰狞伤疤的副将低声说着，言语中带着几分害怕，“要是李田把我们给捅了出来，以宋怀那人的脾气，非把哥几个活剐了不成。”

　　一个年级最轻的副将满脸不屑地说道：“怕什么！这里是望州，又不是边疆，要是李田真的把我俩捅了出来，我俩咬死不承认，看宋怀能把我怎么样？难不成他还能对我用刑？”

　　那叫老元的副将没有搭理年轻副将，四处张望着，仿佛在等谁，不多时，一个长着一张大饼脸，面相极其平凡的副将走了过来，等他走近，老元如看见救星一般急切地问道：“你终于来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那副将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沉闷地开口：“李田已经把我们几个给供出来了，我跟过宋怀一段时间，以宋怀的性子，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依我看，不如趁他现在还没到望州，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老元倒吸了一口气，他只想捞点银子回乡养老，没想到事情居然闹得这么大，看向那副将的眼睛萌生了几分怯意。

　　那副将似乎猜到老元的反应，嘲讽道：“怎么老元，害怕了？早就给你说过，没这个胆子就别干这桩生意，你拿了那么多银子，现在想全身而退？怎么可能！”

　　他顿了顿，似警告般对老元说：“老元，劝你别想打什么歪主意，我们三个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是掉下去了，就算是死也得拉你们两个来垫背！”

　　老元动了动僵硬的嘴巴，挤出一个笑容：“瞧你说这话，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干嘛你死我活的，都得互相帮衬，那你说，咱们下一步怎么做？”

　　“这还差不多。”大饼脸副将放缓语气，低声说道，“我的人打听到现在宋怀已经来到了华城，在华城的清风客栈住了下来，叶功也和他们在一起，恐怕要不了几日他们便会来到军营，我们要趁着几日的空档，拿到宋怀手中的名单，解决掉宋怀!”

　　“好!”那年轻的副将满身戾气地说道，“我这就安排我的心腹去清风客栈，杀宋怀一个措手不及！”

　　“等、等等！”老元担忧地拦住他，“若是、若是那名单已经送往京城，咱们这么做，岂不是罪加一等？”

　　“老元，你咋这么胆小！”

　　“放心吧。”大饼脸副将低声说道，“京里的大人来信说了，他们没将名单送往京城，在这里除掉宋怀，除了是我们的退路外，也是李尚书的意思。”

　　他看着年轻副将：“肖峰，你去调些神弓手来。”然后看向神色慌张，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的老元，眼神冰冷地说，“老元，你手下的那些兵最擅长巷战，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的吧？今晚我在猎场等你们，到时候我们再来详谈如何埋伏宋怀。”

　　老元皱着眉头，不停地搓着手，僵硬地笑着点了点头。

　　入夜，老元忐忑地走到猎场，肖峰已经在那里打着哈欠等他了，老元四处看了看，走上前去：“肖峰，就你一个人？”

　　肖峰点点头，老元看着肖峰，欲言又止，最后心一横，说道：“肖峰，我觉得要不咱们干脆还是对宋大人招了吧？或许能看在叶将军的面子上，宋将军能放我们一命。”

　　肖峰“啧”了一声，眉头轻挑：“放了我们？然后呢，贬为兵卒，我才不干，老子好不容易才当上副将，钱还没捞够呢！老元，你一把老骨头了无所谓，可是我还年轻，不就是借了几件衣服给李田，宋怀便要对我们下如此狠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

　　“可是刺杀钦差是重罪，搞不好会诛九族的！”老元害怕地说。

　　肖峰听见这话，脸上也浮现出几丝担忧的神色，大饼脸副将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就算不杀宋怀，老元，你以为你去宋怀面前认个错，他就会放过你吗？私借军资、与李田同流合污，这些罪状加起来，离诛九族也不远了。”

　　他走到肖峰身边，用手捏住肖峰的肩膀：“左右都是一个死字，不如釜底抽薪，绝处逢生，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肖峰定定地看着他，脸上那几丝害怕消失得无影无踪，坚定地点了点头。

　　看着肖峰被这大饼脸副将蛊惑得五迷三道的样子，老元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一咬牙，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老元也就豁出去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全听你们的，指哪打哪，我绝无二话!”

　　大饼脸副将目光似刀地盯着老元，半响之后，他弯了弯嘴角：“这才是我认识的元副将。”

　　华城，清风客栈。

　　客房。

　　“辛大、裴汇，湖州的事，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吧。”叶功对辛大和裴汇说道。

　　二人点了点头，辛大脸色浮肿，双眼通红，想来怕是好几日没有睡过觉，他眼睛红肿地对宋怀等人弯腰一拜：“几位大人，俺辛大这辈子跪天跪地跪父母，没对什么人矮过身，几位大人，你们对湖州所做的一切俺都看在眼里，辛大在这里跪谢几位大人了！”

　　说完脚一弯就要跪下去，被宋怀一把拉了起来：“为民请命，替百姓伸冤，本来就是钦差的职责，没什么好谢的，辛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辛大低下头，看了看宋怀又看了看叶功，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目标，嗫嚅着嘴唇说道：“俺、俺不知道。”

　　“既然没啥牵挂了，那就继续在华城军里呆着！”宋怀对他重重一拍，“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才是我大玥男儿最终的归宿。”

　　辛大用手胡乱地抹了抹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宋怀又看向一旁的裴汇：“你呢？”

　　“我当然是继续跟着叶将军了。”裴汇笑着说，宋怀上下打量着他，总觉得裴汇身上有一股隐隐约约的熟悉感，又见他为了辛大不惜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上京告御状，可见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挑挑眉：“若是在华城军里呆得无聊，可以随我一同去边疆，边疆可比这华城好玩儿得多了。”

　　“咳咳。”叶功尴尬地咳嗽几声，警告地看了宋怀一眼，即便是以前的老上司，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抢人。

　　李植看着几人的互动，唇角微弯。

　　忽然，他耳朵微动，脸色一变，大叫道：“有埋伏！”

　　话音未落，“唰唰唰”，无数羽箭从门外射了进来，几人连忙躲开，辛大在跑的时候脚勾到桌边的凳子，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几只羽箭正冲他的面门而来。

　　辛大大惊，闭上眼睛缩成一团，只听“咚”、“咚”几声，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他睁开眼睛一看，裴汇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张两人坐的方凳，正挡在他的面前。

　　一波接一波的羽箭袭来，宋怀取下一支羽箭看了看，厉声说道：“这些人一定是为了那份名单而来！此地不宜久留，张佐张佑，你俩保护好辛大和裴汇，我倒要看看，这些人还有些什么本事！”

　　叶功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二字来形容，他看着宋怀手里的羽箭，羞愧地说道：“将军，是叶功没有带好手里的兵。”

　　宋怀扔掉手里的羽箭，瞥了他一眼：“这件事完了，是该好好清一清你华城军里的老鼠了。”

　　“大人，好像停了，他们是不是没箭了？”张佐持剑问道。

　　宋怀瞧了瞧窗外的小巷，冷冷一笑：“你没看这些箭都是从大门外射来的吗，想必这会儿大门外全是弓箭手，要想从这里离开，只有通过窗外的小巷，好一个瓮中捉鳖，楼下的巷子里现在恐怕布满了杀手，兵法学得不错嘛。”

　　他收起笑意，浑身杀气四溢：“就是用错了地方，也用错了人！”

　　巷子里的老元的手下贾三盯着客栈外的窗户看了半响，别说人了，就连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不会是被乱箭射死了吧？”贾三在心里嘀咕着，叫来手下，“去里面看看，那几个人死了没有。”

　　大门外的肖峰的手下肖武听了，一脸不敢相信：“死了？不可能吧。”他转转眼珠，一挥手：“再射！”

　　一波羽箭齐刷刷地朝屋□□了过去，屋子里没有半点声音。

　　肖武咽了咽口水，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手下走过去打开门，看见地上躺着的人，朝肖武点点头。

　　“真的死了？”肖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大玥战神就这样被乱箭射死了？！

　　他带着人走了进去，还未等看清眼前的情况，他身后的士兵传来惨叫，肖武回头一看，士兵纷纷倒地，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门外的士兵见状，拉弓就要射，宋怀和叶功却走了出来，看见叶功，士兵们面面相觑，拉弓的手松了下来：“怎、怎么是叶将军，不是说是羌人的杀手吗？”

　　宋怀看着士兵们的神情，立马明白了几分，沉声说道：“你们要杀的，不是什么羌人，而是我，宋怀，放下弓箭，今晚的事我既往不咎。”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站在大门外的每个士兵听得清清楚楚。

　　“宋将军？”

　　“真是宋将军！我以前见过他！”

　　“我们、我们方才是不是差点杀了宋将军？”

　　士兵们放下了手里的弓箭，看着宋怀，神色慌张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宋怀看了叶功一眼，后者会意地点点头，上前让士兵们不要出声。

　　贾三心急火燎地站在巷子里，眼睛直直地望着窗户，忽然看见一个人从窗子里探出头来，那人高声喊道：“贾三，他们已经死了。”

　　是肖武的声音。

　　贾三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毕竟那人是大玥的战神，难道老天也在帮他？

　　贾三这时又听见肖武喊道：“贾三，我在宋怀身上发现了一件东西，快来看！”

　　贾三一听，莫不是元副将让他销毁的名单，提气一跃，跳到窗上，刚刚翻下窗，脖子上传来一股冰凉，贾三低头一看，利剑泛着银光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贾三看向肖武，后者对他苦笑一下，他的脖子上，同样也架着一把剑。

　　贾三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这时，他听见窗外传来叶功的声音：“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禀将军，我们在捉拿羌人的密探。”

　　“什么羌人密探？那房间里住的是宋怀宋将军！你们可是要反天了不成？”

　　“宋将军？真、真的是宋将军？”

　　“狗日的贾三，居然敢骗我们刺杀宋将军！”

　　“要是真的伤了宋将军，老子和贾三没完！”

　　士兵们咒骂的声音传来，贾三和肖武咽了咽口水，这下就算宋怀肯放过他们，这些愤怒的士兵也会让他们脱一层皮。

　　少倾，外面的咒骂声渐渐停了，宋怀走了进来，看着气势逼人的宋怀，贾三和肖武只觉得双腿发软。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宋怀右脚踩在一把插满羽箭的椅子上，带着几分痞气，漫不经心地问道。

　　肖武和贾三对望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见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