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蟹有钳》童婳

51、与恋爱无关

　　晚上的选修课是跨学院大课，在阶梯教室上课。

　　八点半一下课，老师还没关掉幻灯片，戚灿行就把包收拾好了。他起身就打电话，“我过来了，你在哪儿？”

　　柠檬也选修了这节课，她盯着戚灿行的背影，走过来问大头，“他走那么急干嘛？”

　　“今天要交的小论文他昨儿个落家里了。好像家里人帮他送来。”大头瞅了她一眼，甚是无语，“我就不懂你们这些女生了，要追就去追啊，扭扭捏捏干什么。”

　　柠檬跑过去打他，“要你管！”

　　戚灿行最先出了教学楼，环视一周才发现叶朵站在花坛竹林一侧无灯的暗影里。

　　“没发现这儿蚊子多吗？”他走过来。

　　叶朵冲他嘘了一声，还在接电话，“对对，我就在家呢，这么晚了当然哪儿都不去。嗯呐，他就在我旁边呢。”她说完将手机凑到戚灿行耳朵边。

　　戚灿行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谁在查岗，握住她的手，接过手机，“阿姨您好。”

　　“好好好，早点休息啊，晚上别出门，很危险的。”叶母在那边叮嘱，打了个哈欠。

　　“是，您也晚安。”戚灿行将手机还给叶朵。

　　“你怎么叫她阿姨？”叶朵脱口而出，明明该叫奶奶的。可她说完瞬间后悔问这个问题。

　　戚灿行瞧了瞧她，什么也没说，径直接过她手里的袋子，里头装着他的手写稿论文。他今晚来不及回家，明天还有早课。

　　竹林突然哗啦几声响，叶朵吓了一跳，立马躲到他身后。而戚灿行也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护在自己背后。最近学校通报有社会人士假装学生进校骚扰女学生。

　　柠檬跟在大头身后从竹林小径里钻出来。有抽烟的学生路过，她被风送来的烟味呛得直咳嗽。

　　“哟，灿行你在这儿啊。”大头回头给柠檬使了个眼神，脸上写着“看吧，我就说他在这”，然后回头笑笑，“我们抄近道去图书馆。”

　　他的声音太大，旁边路过的几个女生中有个女孩也下意识跟了一句，“真是戚灿行诶。”说完，女生突然意识到什么，腾地红了脸，急匆匆地跑走。其他几个女孩回头似笑非笑地望着戚灿行，一边窃窃私语，一边也追上去。

　　“你认识她们吗？”大头诧异问。

　　“不认识。”戚灿行摇了摇头。那几个女生抱着传媒学书籍，一看就是新闻传播学院的。他根本不认识新传的学生。

　　叶朵望着那个飞跑的女孩子，一边感叹青葱的少女心思，一边忍不住揶揄，“很受异性欢迎嘛，戚同学。”

　　“别闹。”戚灿行无奈。

　　大头这才看到他背后还站着一个人。“哎，叶作家姐姐！我们上次见过的，在戚灿行的升学宴！”他高高兴兴地挤过来，想起曾经偷偷上网查叶朵的经历，便忍不住打量面前的她，“你看着真不像三十岁的人！”

　　在他看来这是一句夸赞，而叶朵则愣了一愣。“哦……谢谢。”她并不是忌讳自己的年龄，而是突然有了另外一种微妙的感触。在男女那些关系里，能以你看着不像多少多少岁的人来夸赞逢迎女孩子的，潜意识里大概还是非常介意年龄。而戚灿行，则是从来没有说过她不像三十岁的人。

　　叶朵无意地看了他一眼。比起眼前背着双肩包穿着T恤衫人字拖的男同学，戚灿行带着单肩剑桥包，穿着牛仔裤和宽松的亨利衫，显得成熟许多。他似乎在极力靠近某个还够不上的年龄。

　　柠檬也看出来了，论衣着，叶朵和戚灿行像是一伙儿的，自己和大头是一伙儿的。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咬着嘴唇，一边觉得荒唐到难以置信，一边又觉得这都摆在眼前了，还能不相信？

　　大头没有看出她的内心纠葛，反而要当定月老，兴致勃勃地问戚灿行，“后天文学社团建，你去吗？柠檬也去的。对了，能带我一起去玩吗？文学社好多妹子的。”他决定顺势也给自己当当月老。

　　戚灿行下意识侧头看叶朵。

　　“你看叶作家做什么？她又不去。”大头又笑。柠檬瞬间揪紧衣角，心里哗啦一下子洪水溃堤——是真的，是真的，他和她……再荒唐也肯定是真的！

　　大头话音没落，叶朵就看出柠檬的表情不对劲。她瞬间明白这女孩在琢磨什么。

　　但不管如何，既然戚灿行加入社团，活动肯定是得要参加的，要不然加入干啥。叶朵笑着对大头说道：“他肯定去呀。作为文学社的一份子，怎么能不去。”

　　“好了好了，你们快去图书馆吧。”她又推了推戚灿行，“我回去了。”

　　“我送你。”戚灿行也跟着转身。

　　“不用，爱玉在门口等我。”

　　……

　　转眼，便到了文学社团建的日子。戚灿行一早就出门，而叶朵在家陪着金爱玉整理申请学校要准备的东西。她要出国插班读本科。

　　“推荐信，个人陈述……都齐了。”叶朵对照清单数着，“想一想，你如果申请上想去的学校，就是明年跟灿行一起出国呢。”

　　“哎，希望能成功入学，两年后本科顺利毕业！”金爱玉摩拳擦掌。

　　“你如果出国了缺生活费，我打给你。”叶朵听见手机震动，起身去拔充电插头，“只要我有，想借多少借多少，不要利息。”

　　“虽然我一直都希望你暴富了能包养我。”金爱玉一仰头，大字形躺到gogo身上，“但是你不能这样花钱。”她斜眼瞥见叶朵盯着手机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好奇怪啊。”叶朵说着坐到她身边，将手机递给她，“为什么喜欢做自己朋友的表情包？”

　　戚灿行升学宴的时候，在微信里拉了个朋友群，几乎都是他的高中同学。而金爱玉也拉着叶朵进群，在里面潜水围观小年轻们的日常生活。

　　此刻，一个昵称叫“大头下雨不带伞”的微信号发了好几张新鲜出炉的表情包，拍的是戚灿行和柠檬一起画沙画，配了粉红滤镜以及卡通字“装模作样地学习”；还有戚灿行递糖葫芦给柠檬，给两人都点了红羞羞的腮红，配字“可是我没有钱了”。

　　然后还不等金爱玉认真研习一下，表情包就被迅速撤回。

　　“戚灿行不可能自己做这种表情包啊，”金爱玉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哎，这个女孩子是不是喜欢他啊？”

　　“为什么你第一反应是女孩喜欢他，而不是他喜欢女孩？”叶朵别开视线，从冰箱里拿出巧克力，又是拆薯片又是拆酸奶，仿佛很忙的样子。

　　“喜欢这种事情，不管是暗恋还是明恋，都是藏不住的。”金爱玉没有直接回答，显得别有深意。

　　叶朵垂眸，继续很忙的样子。

　　……

　　晚上十点，戚灿行回来了。

　　此时，叶朵躺在贵妃椅上，一遍又一遍地看《乡村爱情》的同一集。她也没有看进去，只是放松放空一下。

　　“白天你给我打电话了？”他换完鞋问。当时他们大一堆人在电影院，没注意。

　　“哦……”叶朵伸手瞧了瞧自己的美甲，似乎大脑还在放空，让人看不出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一不小心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