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欢乐》远方无城

19、第 19 章

　　对于人来说，重的是情义，轻的也是情义。我们如何把自己的真心交托出去，又如何收藏他人的赤诚，这是一件顶难顶难的事项，仿佛需要天赋。
　　徐凯赶了最迟那趟火车回学校，车窗外天黄浓郁，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就昏黑了。天黑时候有种惆怅，车窗成了一面镜子，三两点车灯映照在镜子里。车内人都安安静静，如同沏出来一杯茶，茶叶沉在杯底寂寂的。
　　坐在车上徐凯一直在想自己的未来，二十一二岁能做什么，还是没决定好是回家还是留在市里，不过因为何游内心更想回去。他妈也想要他回家，当个老师，一辈子很轻轻松松。
　　“要是我不结婚，可以吗？”徐凯在吃白米稀饭的间隙问出这句话，他妈身上围着围裙抱着他侄儿喂饭。
　　听见他说这样的话，他妈气不打一处来：“你姐这摊子事没收拾完，你又来给我添堵，是吧？”
　　徐凯不说话，他妈叹了口气，把碗放在桌边，然后叫小侄子其他地方玩。解开围裙的时候眼睛盯着地上某一个点：“不想结婚，我养了两个什么东西！要气死我吗？我在外人眼里成了什么？还要活不活？”
　　那白米粥在嘴里发苦，再也吃不下，放下碗就进了房间。门关上后没过一会儿就听见他侄子哇哇哇地哭起来，他妈咕哝的声音听不太清。
　　等回过神发现还没到站，手机握在手里，点开一看发现有三个未接电话。徐凯一直把手机开的静音，因此很容易错过别人的电话，倒是了，一般也没什么人给他来电。
　　他一直活得孤独，从高中那件事之后，和谁都淡淡的。大一他爷爷去世，第一次经历死别，万物都有尽头，对人就更加淡漠。
　　徐凯立刻播了回去，响了两声那边就接起来：“我刚刚睡着了……”
　　不等他说完，手机里传来很欢乐的声口：“你猜猜我在哪里？”
　　“哪里？”徐凯一下坐直，第一反应是他跟着上了列车，左右转头并没看见，才接着说：“在家里？”
　　“哈哈哈”那边笑起来。
　　徐凯感觉到自己肩膀被人一拍，他一回头就看见何游站在身后拿着手机跟他打电话。
　　“我在这里呀！”
　　他穿着红黄白拼接的外套，脸上笑意洋洋。徐凯有丝羞赧，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送你回学校啊”何游笑着说，走到徐凯旁边。
　　“快过去做好”徐凯忙道，等看到他回到位置上坐好后，从座椅背探出半个脸：“你怎么在这里？我刚刚看这个位置坐的明明不是你啊！”
　　“我从5号车厢寻过来的，发现你在睡觉，刚好这个位置没人我就坐下了”何游伸手摸了摸徐凯的脸。
　　“5号车厢，”徐凯喃喃，“这里15号，你走了这么远”说完眼神对上何游，很认真地看着他，“你怎么这样好。”
　　“那你记得好好珍惜！”何游仍然笑着。
　　两个人在车站外吃了饭，何游把徐凯送回学校。一路上牵着手走，路灯和没有路灯里都执着，阴明交叠。沿途有旁的行人，老年的夫妻、青年的情侣、母亲引着小孩子回家，徐凯心情忐忑，怕人也怕何游丢开，幸好他都没有丢。
　　走到一个树荫阴影下，何游忽然从身后把徐凯抱住，紧紧地，默默地，一句话没说。好风好月，世间的生命就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