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北柒一

20、第 20 章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的确没过脑子。
　　也的确是困的。
　　但要说心里没这点意思，他也不会说出口，这事在他脑子里过了千百遍，这会儿能有这个建议也不意外。

　　对于梁折的提议，陆清就看他，隔了几秒，他单手解了安全带。
　　梁折立刻就知道对方意思了。
　　他俩不用客气什么，也没再说什么话，梁折顺带着把陆清车里的毯子一起带上了楼。

　　前几日因为要接妹妹的缘故，家里没怎么收拾，乱糟糟的。
　　梁折开门的时候，顺便把几个垃圾袋扔到了楼道的垃圾桶，回来的时候笑了笑：”一个人住，过的有点糙了。”
　　陆清也跟着笑了下：“我也一样。”
　　“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梁折说，“你家里我又不是没去过。”

　　他的公寓和陆清的差不多大，但色调明显亮了很多。
　　连沙发都是橙黄相间。
　　可能纹身，更偏向的是艺术和灵感，于是家里很多地方，又堆了世界各地的小玩意儿，除此以外，还有吉他，谱架子都堆在地上，包着塑料套，没开封。

　　“你睡沙发吧。”梁折说，“我床没收拾，也没新床单，挺乱的。”
　　陆清点了点头。
　　这一天下来是累了，通宵还开车，开了车还送了人，碰到谁都会吃不消，尤其他俩平时工作还忙，没个消停。

　　梁折坐在一旁的懒人沙发上，仰着头把手机弄了专注模式。
　　他转头看向陆清，就见对方已经睡着了。
　　但手机还亮着，和他一样刚调完模式，连着屏都没暗。

　　梁折就乐呵。
　　这样的陆清谁也没见过。

　　要说睡觉是一个人最没有防备的状态，陆清睡的很沉，也很安静。梁折就盯着他看。隔了会儿，他也靠着沙发睡了，原本是想去床上的，但是太困了，沾了个边儿。连着起身都不行，浑身都像压了铁。

　　陆清醒的时候，梁折正在洗手间外侧，捣鼓着什么。
　　“抱歉，吵醒你了。”梁折说，“给你找了新毛巾和洗面奶，等会儿清醒了再说。”
　　陆清：“好。”
　　他的声音带了沉沉的尾音，落在梁折的耳边。
　　于是梁折又说：“再睡会儿。”
　　这点陆清没应，但看他的样子，的确还是困的。

　　梁折把毛巾放在茶几上，然后抓着毯子，靠在陆清旁的沙发上，刷起了手机。他没打算去西安，但之前看到陆清搜了，他也跟着搜了搜。

　　不得不说，梁雨挑的时间是好。
　　这个季节去，正好赶上雪景，就真挺漂亮的，大片大片的雪白色，衬托的天儿都蓝的不行。

　　等到回神，就见陆清已经醒了。
　　梁折暗了手机屏，说：“还能再眯会儿。”
　　“再睡就不清醒了。”
　　“没事儿呢。”梁折说，“你要多睡儿也行，我七点多走，你睡醒了再开车回去。”
　　陆清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这会儿没再说什么，他带着毛巾去了洗手间，

　　听着水声哗啦啦的流着，梁折的心思又飞出了挺远，他发了一会儿呆，又思考了几秒，直接在手机屏上敲了几句话给江顺。

　　正巧江顺发消息过来。

　　江顺：哥，你今晚回来我给你磕头。
　　梁折：没多大事。
　　江顺：不行，我心里过意不去，等下找个软垫子，你来上工我就对着磕。
　　梁折：你要真不好意思，之前问你打听的事儿，有着落了么。
　　江顺：陆宛的事？
　　梁折：对。

　　打完这句话后，就听见洗手间的水声停了。陆清洗完脸出来，梁折就指了指厨房：“刚点了外卖，弄了点粥和小菜。”
　　既然人家都来家里了，这点他还是得照顾。
　　陆清：“你呢？”
　　“我……”梁折在脑内思考几秒，“吃过了，你先吃吧。”
　　说完后，见对方进了厨房，他又掏出手机，直接点开了微信。

　　就见江顺发了很长的好几段话出来。

　　意思是他找的那个朋友，叫做周群，祁夜认识他也玩的挺好，有次纹身店宣传就找的他。而这次打听下来，听说高定那里拿到了陆清的一些负面消息。

　　江顺：我不保真，周群那人虽然靠谱，但也不能说百分百。
　　江顺：怎么说就是这个陆宛吧。很奇怪，他和陆清没有血缘关系，重组家庭的，但莫名其妙就缠上了他。
　　梁折：具体呢？
　　江顺：听说，那次负面消息是陆清的配方，和别的调香师撞了。
　　梁折：这玩意儿还能撞？
　　江顺：我也是听说，配比几乎一模一样，但那个香其实在之前的小型工作室展上，陆清展示过。对方工作室绝对比陆清晚。
　　江顺：但不知为什么对方就拿了这个香，而且……那会儿陆宛在那个工作室工作。

　　江顺说到这里，梁折就懂了。
　　这么看的话，陆宛还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但是……梁折不明白的是对方的目的。单说要钱说不过去，陆清和陆宛的父母在国外做地产，不可能缺钱。
　　这样缠着陆清，一定之前发生了什么。

　　江顺：我说哥，这个只是我们的版本啊。
　　梁折：我知道。
　　江顺：你如果真想打听什么，得问陆清本人。
　　梁折又发了一遍“我知道”。

　　这会儿没再说什么，梁折关了手机，进了厨房。见到陆清在热粥，就很自然的绕过去坐在桌前。
　　“我再吃点。”他说，“否则等会儿干活没力气。”
　　陆清：“嗯，等会儿。”
　　梁折就撑着脑袋看他。
　　他没动位子，心安理得的看陆清忙活，隔了会儿就听陆清问：“筷子在哪里？”
　　“放水槽上沥着，没来得及收。”
　　说完后继续盯着人家看。
　　这会儿倒是把陆清给注视的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几乎别人感受不到，只有眼底很淡的笑意，但梁折就是感觉到。
　　虽然心里还想着江顺说的那事，但现在和陆清在一起，还是尽量转移了注意力。

　　晚上梁折到店里的时候，是从巷子口下的车。
　　街口新开了一家包子铺，他得带一点干粮过去放夜宵垫肚子。除了自个儿的一份，还给陆清带了份，让他回去放冰箱。

　　江顺见他的时候，的确是要磕头，见这兄弟来真的，梁折还真吓了一跳。之后闹腾闹腾，客人来做做图，时间也就过去了。

　　“老大，你等会儿咋回去啊？”江顺问，“陈万等会儿都去找对象了，陪她去看午场电影，我就借光一起。”
　　梁折：“你这是电灯泡吧。”
　　“没呢，我做前排呢，他俩后面隔了好远。”
　　江顺说着顿了顿，又问：“那哥你……自个儿回去啊？”
　　梁折：“嗯，骑单车二十分钟就到。”
　　江顺听了就说行，那等会儿他和陈万负责关店，老大就先走吧。

　　这话梁折也没拒绝，他这一天奔波的的确累，早点回去收拾，对他来说也好。
　　只是一个人走在路上，总觉得身边空落落的。

　　梁折点了一根烟。
　　烧烟的习惯改不了，但只是刚点上，隔着火星子就见不远处听着一辆车。

　　挺眼熟的。
　　甚至刚才下了点雪，连着车上都积了雪，薄薄的一层。

　　梁折听到了轻轻的开门声，然后一个身影下了车，挺熟悉的，不用仔细看就知道是谁。
　　他就待在原地看。
　　这会儿又下雪了，烧着的烟儿混着雪，挺有氛围的。
　　对方踩雪渣子的声音，吱嘎吱嘎的，也很好听。

　　怎么说呢，尽管天儿冷，但梁折见到陆清就暖和，这是真的。
　　“一直等在这儿？”梁折问他，“不是说好了回去休息？”
　　陆清没说话，把伞撑过去。
　　直到俩人一起往前走，雪粒子飘在外侧的时候，他才开口：“下班太晚了，以后这么晚也可以叫我。”
　　“什么时候都可以吗？”
　　“只要来电话。”陆清还挺认真，“我就会过来。”

　　这话说的梁折就乐，他听到了也开心，这话出来无论怎么说，他梁折这些天的努力没白费，花儿也没白送。
　　他不是非要用物质去衡量，也不是说他得记个笔记，把这些账一个个记下来，算成追人的成本。
　　从一开始，他对上眼的那刻的开始，就不会算清这些。

　　梁折就看他，俩人对视几秒，都笑了。
　　“挺好，那这辆成了我的专属车。”梁折没有直接上车，侧身靠在驾驶室旁的位置那儿，偏头拍了拍车顶，“梁哥喜欢。”

　　这会儿就想撩撩他。
　　可能又是冻的，说话不用绕弯儿。

　　但他一直都这样，陆清这么正经一人，他不说点什么忍不住。梁折说完后就往后走，正要开门呢，陆清喊住了他。

　　“如果你想。”陆清往前走了几步，他的语气微微上扬，却轻而有力，“这就是梁哥的专属车了。”

　　陆清：什么都可以是梁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