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除日的这天》融楠

1、第 1 章

　　距离清除日还有三天。

　　胡姚姚起床之后，先去看了爷爷的情况，然后去了妹妹房间掀起被子说：“胡琳琳，知不知道几点了？”

　　“嗯？姐，清除日这周放假！你让我再睡一会吗？昨天玩游戏玩到三点多。”

　　“三点多？你还好意思说了！女孩子不能那么晚睡！会早衰的！危害很大！”

　　“啊~”从床上起身，揉了揉自己蓬松又杂乱的头发，胡琳琳提醒道：“姐，你上班要迟到了吧？”

　　“啊！我先去吃饭了！你也快点的！”一看时间，自己还没有做早饭呢！她慌忙去拿点吃的垫吧垫吧就往外走。她在一家高档餐厅当服务生。餐厅同时也是旁边五星级高档酒店的自助早餐点。

　　“嗯嗯！好好！”等她姐出门了，她又躺下睡了一会。等闹钟响了才起来，要提醒爷爷吃药了。

　　她特别喜欢的爷爷！因为是爷爷从孤儿院收养了自己和姐姐。后来又给她们取名胡姚姚，胡琳琳。

　　爷爷没有孩子，他是婚姻栏是丧偶。他后来一直没有再娶，直到年老了，遇到了她和姐姐，收养了她们两个。

　　爷爷是英雄，是退役的军转干部，是清除日可以获得赦免不用参加的人。门口贴着的标志，以及前方正对着门口的摄像头，如果人们不想触碰国家的力量，不会有人想着在清除日来到她们的家门口。

　　这让她和姐姐一直对清除日没有什么概念。

　　又是一年清除日，她和姐姐的打算还是囤积了些吃的，在家里看剧。

　　起床之后，去看爷爷醒没醒，他不要忘记吃药了。

　　胡胜对自己的小孙女笑了笑，接过对方递来的水杯吃了药。“让你姐姐明天别去上班了，后天就是清除日。请个假，准备准备东西，在家里别出去了。”

　　“嗯嗯！”

　　“好了，我没有事，你呀还是赶紧去看书去吧！清除日之后的考试可不能不及格！不然就是丢我的脸！”他收养这两个孩子，是因为她们很像妻子小的时候。可姚姚倒是像妻子一样聪明，但是琳琳却一直是让人头疼的问题孩子。叫家长自己都去过5次了。后面她怕自己再生气了，就让她姐给她去。

　　哎，真的让人头疼。

　　孙女离开了房间，胡胜从抽屉里拿出妻子的相片，静静的看了一会，放下起身去吃早饭。

　　胡琳琳再准备爷爷和自己的早餐，她煎了鸡蛋，准备了面包片和牛奶。早餐简单吃吃就好了。太复杂的她也不会。

　　胡姚姚倒了一杯牛奶，不由得好奇的瞅了一眼，旁边穿着衬衫的男人没有系胸口往上的扣子，胸膛上红的紫的，还有抓痕，这实在让人很好奇。他又是从旁边酒店过来吃早餐的顾客，啧啧！胡姚姚收回目光，准备离开。却不想感觉到了屁股被人摸了一把，她愤怒的转过身，嬉皮笑脸的男人丝毫不觉得什么不对，问她：“这么漂亮的美女在这里能有几个钱，跟我一晚上比你一年赚的都多。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胡姚姚自然是愤怒的拒绝，可对方却拉着不让她走，言语之间，她不知道是那一句惹的对方更加的生气了。

　　经理出来调解，最后被打了两巴掌，不得不捂着脸对胡姚姚说：“你被开除了，去财务结一下工资。”

　　胡姚姚非常的愤怒！又不是她的错！可她正要再继续辩解，却看到刚才对自己咸猪手的男人阴沉着脸说：“清除日小心点。”

　　她喉头一哽，不敢再说什么。领完工资，看了看时间，不由得觉得可笑！自己刚出门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被辞退了。

　　她低着头郁郁寡欢的往家走去，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的身影。

　　“哦，怪不得这么嚣张！敢惹咱们宁少！”说话的人叫唐辅勤，他手上拿着的，正是跟着胡姚姚后面的保镖拍的照片。“小姑娘不参加清除日。怪不得敢这么狂，对宁少您都敢那么说话。”

　　被他恭维的是宁浦胥，宁家的独苗苗，宁家老少恨不得捧在手心的宁家下一代。唐辅勤最无奈的一点就是这种被万千宠爱的宁家少爷，不是大家想象中的蛀虫，也不是什么纨绔，他确实有能力，政治上和他老子一样的有先见。可就是这么个大少爷，偏偏在男女的事情上混乱的很。

　　唐辅勤是知道私下的传言里面，都传宁浦胥床上弄死过人。只是因为有清除日，再加上宁家的势力，这才逃过了法律的制裁。

　　不过看着这漂亮的小姑娘，他想着对方这次挺走运的。至少不用参加清除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参加？”宁浦胥沉着脸，骂他没有人教养，骂他畜生的家伙居然还能活着？开什么玩笑。

　　他定定的看着唐辅勤。

　　唐辅勤是唐家的老二，他平日里跟着宁浦胥，算的上是对方得力的下手，自然也格外懂得宁少什么意思。不由得心里有点挣扎，可宁浦胥敲着桌子问起自己哥哥的时候，唐辅勤彻底屈服，表示会在清除日的时候，把对方骗出来给宁少解气。

　　怎么骗？宁浦胥不管你如何做的，他就是要个结果。这只能是唐辅勤自己纠结，调查之下，那女孩还有一个妹妹！要是她妹妹在清除日滞留在外面，她一定会出门救自己妹妹的吧？

　　清除日学校放假呀，这方法不行。

　　目光看到老头身上，是了，这老头有病！正好明天是医生上门体检的一天，他可以收买了这个医生，在药里下点手脚，然后让这个女孩出门给自己爷爷买药。

　　如果路上在遇到个什么事，明天过了凌晨零点-到次日的12点，可就是清除日的时间了！

　　这方法越想越可以，医生本来不愿意参与，可强权之下，他不得不如此。

　　胡姚姚担心不已，联系了医生之后，提出出去买药，此时距离清除日还有没几个小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到零点，就是清除日了。

　　胡琳琳什么也没有想，让她姐到楼下的那个药箱那块买完就回来。楼下有个药箱柜，里面卖的就有爷爷需要的药。

　　爷爷呼吸有些困难，一直再喘，她跑回自己屋里，透过窗口看自己姐姐到没到楼下药箱哪里。

　　结果-却看到一伙人把她姐姐直接抓了起来。

　　胡琳琳吓的不行，跑去和自己爷爷说，胡胜心中有所猜测，连忙示意胡琳琳给警局打电话。

　　虽然是清除日前，但是还没有过零点！可警局却直接推掉了这事，哪怕胡胜喘着粗气，说着自己的功勋，对面都没有说要来看一看。

　　胡琳琳越想越急，干脆冲进爷爷屋子里，拿了汽车钥匙，然后开门跑了出去。她看到刚才停着的车，是一辆黑色的车，虽然没有看清楚车牌，但是她想应该还没有走远。

　　她拿的有驾照，高中毕业之后考的，也拿爷爷的车练过手，之前她姐上班地方远的时候，一直是她姐开这个车上下班。后来到附近上班，就一直是步行。这车姐姐偶尔也有开，肯定还有油！

　　胡胜叫她的话她都没有听到，只脑海里不断反映刚才的那一幕，焦心不已，

　　她跑到车库，一遍遍回想刚才的车的颜色型号，想着它往那边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到了路口的时候，她茫然不知所措，到底是哪个方向！到底是哪个方向？她姐不会有事吧？导航，对了导航！

　　看了一下路口一侧是往别墅区去，一侧是往某高速上去，她决定赌一把！开向了往别墅区去的方向。

　　胡姚姚呜呜说不出话，嘴里塞着的东西让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听到前面的人说着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吧，她努力回想，想到那个警告自己在清除日小心的混蛋！

　　此时，她还愤愤不平的想着他是为了劫财，因为爷爷的关系，他们并没有真正的经历过清除日。

　　而清除日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在清除日杀人不犯法。

　　胡琳琳额头的汗不停的往下滴，她精神高度紧张，一方面开车这事基本都是她姐开，她真的技术不娴熟，虽然也有开，但是都是车少的时间开。另一方面-她担心自己姐姐！为什么那些人要抓自己姐姐？

　　突然，她看到了前面的一辆车，她打了远光灯开始闪。

　　是不是这辆？是不是？

　　超车过去的时候，这辆车的司机拉下窗户对她比了一个中指。胡琳琳气馁了些，不是这一辆。

　　她继续开，又看到一辆黑车，比起刚才的车，这辆看着更像。她故技重施。

　　前车里面说着话的两人不由得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副驾驶的人嘟囔了句：“让他先走。”然后敲了敲后面的车窗：“这事，你别赖我，要怪就怪你得罪的人！我只是个帮忙的。谁让你-”

　　胡琳琳超车过去，往后面看了一眼，贴了膜的车窗什么都看不到。

　　她继续往前开-却忽然反映过来，什么都看不到不是更可疑吗？她慢慢降速，直到开到这车前面，鼓足勇气，在道路上不能急停！不然会导致追尾事故！可她先在顾不得追尾不追尾了！她一个急停，后车却反应过来，躲避开了。

　　唐辅勤骂了一句傻逼新手，就让司机继续开。后车躲开了，后后车没有躲开。

　　胡琳琳手足无措，可这时候清除日将近，后车拍了照，看前车是一个漂亮的女司机，安慰了几句，示意赶紧回家，再路上不安全。

　　胡琳琳趴在方向盘上哇哇大哭，她觉得自己错过的那辆车就是抓她姐的那辆车！

　　爷爷打来电话，问她在哪，她口齿不清的说完，又有了些勇气，继续开车往前追。

　　胡胜咳嗽着让她回家，清除日不是闹着玩的。胡琳琳不愿意，她说她再往前开开，看看能不能再见到那台车，她这次看清了车牌号。

　　汽车堪堪动了几下，就发动不起来了。漏油了。

　　后车司机问她住哪，说可以带她一程。

　　胡胜在手机里听到，让胡琳琳拒绝对方。

　　“孙女，从路上下去之后，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躲着，躲到明天爷爷去接你，小心后车的这个司机！他说那些话，平时说没事，今天说就太反常了。”

　　胡琳琳当然明白，让后车司机先走，自己等救援。说自己男朋友一会过来接自己。

　　后车司机一听有男朋友，嘴里说些有的没的，最后还是开车走了。胡琳琳从车里拿了打火机，手电筒，还有其他一些东西，就从路边的栏杆那里下去了。

　　她看着手机导航，想往别墅区那边再走一走。

　　胡胜骂她一通：“这个时候别去那边！你去了-爷爷可能就失去两个孙女了。”

　　胡琳琳还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问爷爷：“什么意思？姐姐会有事吗？姐姐怎么办？”

　　“听话！别去。别去。也许明天你姐姐就回来了呢。别去，琳琳，爷爷求求你，找个地方躲起来，躲的好好的，爷爷明天去接你。”

　　胡琳琳一边哭，一边依旧往哪个方向走，她要去找她姐。

　　“琳琳！你是不是又不听话了？你怎么这么执拗！你怎么一直都这么执拗！我和你说的话你听没听？你敢去，我就不认你了！我就没你这个孙女了！咳，咳咳，咳。”他咳嗽着，喘着粗气，他原本还有些想不明白。毕竟原本好好的，今天医生过来体检也没有问题，怎么这会就这么的难受。

　　可姚姚出事之后，他就猜到了！他的这两个孙女都很漂亮！又听到琳琳说起的别墅区，他不得不往最坏的哪方面考虑。

　　“琳琳，别去了！明天，姚姚就会回来的。她明天如果回来了，你也别问她发生了什么，好吗？停下吧，找个偏僻的地方躲着点。附近可能会有危险。”

　　胡琳琳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看着前方的火光，慢慢的往后退去，她躲到了高架桥下，她挂断了电话，开启了静音模式，闹钟也全部关掉。

　　胡胜感受得出，孙女突然就不哭了，他眉头紧皱！听到那边挂断电话的声音，他静静的坐了几秒，然后打电话联系许久都没有联系过的战友。

　　火光下面，七八个人戴着面具，围着一个女孩转着圈，他们哈哈的笑声，肆意的语言，对女孩评头论足，说着不规矩的话。胡琳琳屏住呼吸，看到他们在她的头上浇上汽油，然后一群人继续跳着，笑着。他们还有的拿着手机再拍照。

　　远远的，又有两个人举着火把走了过来，驱赶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胡琳琳数了数，加上后来的两个人，十个人。他们抓住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年轻人。

　　她听到笑声，听到吵嚷的喧闹，她看到被后来被抓到的男人脱下来衣服。

　　她看到十个人里面有人拿着反着光的东西比划着，猜测那些是利器。还有人围着两个人，手里拿着桶样的东西。

　　被威逼的两个人痛苦的纠缠在一起，她能听到那群人调笑的声音，一直到刺耳的声音通过电线上的喇叭传出来。清除日，0点。

　　胡琳琳不敢打开手机，她怕会被人发现光，就像她远远看到对方就是因为他们手上的火把一样。

　　十个人突然都举起了火把，在胡琳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把火把都扔向了中间的两人。

　　尖叫声传的很远很远，烧焦的毛发的味道也传的很远很远，她正出在下风口，她捂住嘴巴一遍遍告诉自己别吐出来，别吐出来。她一点点的后退，一边看着后面，然后又转过头注视着前面。

　　她原本就在下风口，听到了微弱的铃声。她看到前面有个人接了电话，她听到对方兴奋是对其余的人说：“又一辆车子。”

　　她看到那群人走了过来，她干脆躲在了石墩后面，下过雨这里有些存水，她趴在这里，把衣服用泥巴打湿，把手机放到石墩边，压在了一块石头下面。

　　欢呼着的人走远了，她慢慢往后面退去，用衣服遮挡着看了导航，旁边好像是有一个湖。应该有芦苇荡吧。

　　她学习不好，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想起来自己学过的白洋淀。划船的那老头子趁小鬼子摘莲蓬，用钩子钓着他们的腿打鬼子的那篇课文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她自嘲了笑了笑，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好学生，居然还能记起这篇课文来。

　　小孩子未满18岁，也有法律保护，不会被介入到清除日的事情中。而她对清除日的认识，一直是从电视上，每个清除日之后长达几个小时的电视播放死亡人员的信息，对清除日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进行报道，她的爷爷是英雄，不用参与到清除日，她第一次直面人内心的野兽，看到对她来说过于险恶丑陋的一面！

　　她还想去找自己的姐姐，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她应该听爷爷的话，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欢呼的声音传来，她此时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但是道路这边基本都是荒野，声音传的特别的远。她看到他们又抓了一个人，她不敢再动，听着熟悉的声音，她惊讶的发现那居然是刚才追尾了自己的后车司机。

　　那个司机道歉求饶，说出肯定还有一个漂亮美女也在这一片！“那个白车就是她的！我带你们去找她！她可漂亮了，真的特别-唔！”他捂住脖子，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太吵了！”带头的人耸耸肩，示意道：“好了，分散开去找那位小美女吧！”然后神经质的对着夜空喊：“美女，出来吧，我看到你咯。”

　　一群人嘻嘻哈哈，而胡琳琳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暴露了，对方一定是再诓骗自己。她一言不发，静静观察。

　　那些人显然是在诈自己。她一面还想着姐姐，越想越怀疑就是刚才那辆车。她这次可是清楚的记下了车牌号，她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姐姐。姐姐那么漂亮，也许爷爷说的对，姐姐不会在今晚就出事，可能她明天没有回来，但是她应该不会被害，她会找到姐姐的，她要小心别被这些变态抓到了。

　　那些人四散开后，她往湖的方向去，她会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