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黄金年代》甜麻薯

5、005

　　莉莉·伊万斯抚摸着她的魔杖。
　　十四又二分之一英寸长，凤凰尾羽，杖尖的部分要比杖柄稍微显得尖细，她的手指缓缓地抚摸过魔杖上那冰凉的柳木花纹，指腹陷进蜿蜒凹凸的刻纹里面，一路，曲曲折折的游走。
　　为了找到这根命中注定属于她的魔杖，她那天差点炸了可怜的老奥利凡德的魔杖店。

　　“不同凡响，非常不同凡响，”奥利凡德银白色的眼珠焕发着兴奋的神采，对自己被烧焦的胡子和整整半个屋子的一片狼藉视而不见，“这是根不一般的魔杖，伊万斯小姐，你会——你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不过——看在梅林的份儿上——奥利凡德对任何一个来买他魔杖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当然她并不是不能理解身为魔杖的制作人，认为自己所造出来的每一根魔杖都不一般的这种心情，不过，不管怎么说吧……）

　　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莉莉站起身来，柳木魔杖的杖尖闪烁出明亮的光。
　　几乎就在一霎之间，一辆巨大的、三层公共汽车伴随着刺耳的噪声在她的跟前猛地刹住了——这庞然大物般的公交仿佛是凭空出现，颜色鲜艳得仿佛雷雨天中的蓝紫色闪电，挡风玻璃上金灿灿但是扭扭歪歪的一行字母组成了“骑士公共汽车”的字样。
　　车门在一阵好像咳嗽般的声响中打开了。

　　“欢迎乘坐骑士公共汽车，这是为处于困境的女巫或男巫开设的应急客运。只要伸出你的魔杖并且走上车来，我们就可将你带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顺便说一下，我叫史蒂芬·戈林，也就是这辆车的售票员——”
　　留着山羊胡子的高瘦男人——格林——倚着车门口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看你自己，你该不是打算离家出走吧，小丫头？”

　　“当然不是，”莉莉抬起下巴，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可是事实上她比别人更加明白十岁出头的小女孩独自一个人拦下骑士公交看起来像是什么，如果换成她，恐怕她也会这么怀疑的——更不用说她现在正打算干的事情就算不能称之为离家出走恐怕也相差不远了，“我是去看望朋友的，先生。”
　　“唔，既然你这么说了，”格林耸了耸肩膀，“那么你的朋友住在……？”

　　“……他在……在戈德里克山谷。”

　　“上来吧，到戈德里克山谷要十个银西可——不过如果不过要是你多付三个，你就可以得到一杯特制巧克力——随便你爱放多少牛奶和糖块——动作快着点儿！你没有行李吗？”
　　莉莉从口袋里数出十个银西可递给戈林。

　　骑士公交的门在她刚刚把自己的两只脚都踩进车里的时候就猛然关上了（差点儿夹到她的脚后跟），然后在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以百米冲刺的气势向着前方蹿出去，莉莉猝不及防之下连忙抓住一根黄铜柱子才稳住了身子没有摔倒。

　　“那是你的位置，小丫头。”格林指了指靠窗边的一张床——这辆公共汽车里面没有座位，在拉上了窗帘的窗子后面，放有六张带黄铜柱的床。每张床旁边的托架上都放置着差不多有三个指头粗细的白色蜡烛。
　　他说完之后就转过身子，站到驾驶员座位旁边的座位上和司机聊天去了。

　　骑士公共汽车在麻瓜的马路上横冲直撞，伦敦的天空是一片难得的晴朗，那一点儿蓝色衬托阳光，混合成了一种干干净净的灰色调。

　　莉莉坐在自己的床位上面，半个身体的重心都倚在床边的黄铜柱上，以防自己在这辆汽车哪一次紧急刹车的时候被甩出去。
　　然后……她在心里哂笑了一声。

　　太莽撞了。
　　虽然在对角巷的时候就曾经设想过，不过……居然就真的这样不管不顾地跑出来了。

　　如果让上一世那些认识她的人们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呢？莉莉·波特居然也会做这种……这种……这种实在让人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的事情。事实上不要说别人，就是她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
　　她居然真的就这么干了……没有计划，没有考虑后果，就好像头脑发热一样……这简直……

　　然而……莉莉把脸颊贴在冰凉的黄铜柱子上，手中依旧紧紧攥着她的魔杖，虽然听起来很傻，但是……她……她确实想要见詹姆斯。
　　或者不如说，她还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想见他。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
　　没有原因。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向后退去，只在视线中留下一个又一个不甚清晰的虚影，等到车子完全停下来，天色已经有了将近黄昏的模样。
　　“戈德——里克——山谷——Ta—Dah——！”戈林用一种唱歌般的声调报出站名。

　　……
　　一切都和记忆中没什么两样。
　　不远处的小教堂那尖尖的屋顶下，传出唱诗班的孩子那软绵绵的童声。五彩斑斓的彩色玻璃雕琢出圣母玛丽亚的轮廓。

　　莉莉顺着那条路一直往前走，鞋底踩在青黑色石砖铺就的路上，越走越觉得有些迫不及待——直到能远远地看到波特宅的屋顶了，她才好像突然惊醒了似的，猛地顿住了脚步。
　　——她来这里做什么呢？

　　她想看看她曾经住过的家，她想见詹姆斯——她还是觉得不能安稳，她想见他，她想要对自己证明詹姆斯是实实在在的、活生生的存在着的一个人，而不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幻影——哪怕是麦格教授，哪怕是对角巷，哪怕是骑士公共汽车，哪怕这一切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证明了曾经经历过的人生决不是幻梦一场，然而她还是……她总要真真实实的见到他这个人才能觉得心安——然而，心中的那把火仿佛突然间就被冷水给浇熄了，只剩下越来越显得寒凉的灰烬，她之前只是一心想要见詹姆斯，可是却竟然丝毫没有认真的想过，就算见到了詹姆斯·波特，她又……她又能对他说什么呢？
　　她……不知道。

　　莉莉慢慢走到路旁的一个石墩上坐下来，想要理清思绪，至少也得要想清楚……想清楚目前的状况……其实冷静下来之后她已经明白，最妥当的选择其实是立刻离开，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家里——但是……但是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不能见见那个人，她实在……实在不能甘心。

　　乱七八糟的各种想法在胸腔之间乱成一团，怎么也扯不清楚，等到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麻瓜街道两旁的路灯都亮了，晶莹冻黄的光晕一盏盏照亮了夜间的马路。
　　旁边的房子里也渐次亮起了灯光。

　　莉莉站起来，握了握魔杖的杖柄（夜间的风把她的脸颊吹得有些凉意）——再继续呆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用处，反而还容易惹人怀疑——她准备试着再叫一次骑士公共汽车，如果不行的话就去敲开这附近的哪一个巫师的家门，向他们借一些飞路粉。
　　她举起魔杖。

　　“咔哒”。
　　突入其来的声响让莉莉愣了一下，她警惕地回过头去，立刻注意到马路边上的一盏路灯熄灭了。然后紧接着数声同样的声响，那条路——通往那个教堂旁边的墓地的那条路——两侧的路灯一个接一个地熄灭了。
　　路灯下站着一个高挑的人影。
　　他半个身子都隐匿在黑暗中，然而那些还没来得及熄灭的灯光却映照出那个人银色的长发和有些歪扭了的鼻子，以及他那深紫色长跑上金色的星辰刺绣。

　　莉莉墨绿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了。
　　那是……那只能是阿不思·邓布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