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今生》regina

2、2

　　大海平静得像一块在微微颤抖的绸布；每个小小的波浪都反射出夕阳的光辉。天空是灰蒙蒙的，万里无云。天空中，数十只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水禽，正上下翻腾。
　　一名老者坐在海滩上，低着脑袋，叼着一根烟斗，胡须上冒着袅袅的烟雾，很快就被海浪卷走。
　　山顶有一座小楼，楼中摆着一张石椅和一张石桌。在这里，他们可以一边喝着茶，一边欣赏着风景。那是由本地富户共同出资修建的。
　　一张石桌上，美酒佳肴，美不胜收。叶岩海，硖海商会的主席，正为一位来自杭州的客人设宴。
　　这位宾客戴着一副眼镜，骨瘦如柴，嘴角的络腮胡和笑容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飘忽不定，与皮肤无关。声音轻飘飘的，从他的牙齿间溢出：“缘分。世间之事，皆是缘分。我对那个词深信不疑。”一边说，一边拿起一只鸡，沾了沾酱汁，然后送到口中，细细地咀嚼起来。
　　叶岩海一脸威严，面色凝重。他没有回答，只是假装很感兴趣地望着来访者的嘴唇，仿佛很希望等他的舌头变得更干净一些。
　　“……嘉敖大人在杭州巡视时，无意中看到了君儒少爷的试卷，便将他叫了过来，见他不但才华过人，还长得英俊潇洒，回到家中，对君儒少爷佩服得五体投地……”
　　“光博兄，”宾客俯身，拿着一双竹筷，在金边的青花瓷盘子里轻轻点了点，“嘉森从上海回到宝山后，跟嘉敖大人商量了一下，由两个哥哥决定，把妹妹倩莹姑娘，许配钧家少爷。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庆祝这场婚礼，阮老爷子还在杭州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叶岩海还没说话，他就继续道：“宝山县有头有脸的大族，阮家的实力很强。两个阮家的老总，都是商人和商人，从长期来看，这桩婚事还是很有希望的。对你以后的前途……”当然，这也是叶岩海给自己的孩子订下婚约的第一要务。叶岩海显然被这位贵宾的提议所感动，但他是个老谋深算的人，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端着酒坛给贵宾倒上一杯，“来，干一杯。”
　　“好的，欢迎光临。”对方轻轻鞠躬，将手中的杯子举了起来。
　　叶岩海给那名食客夹了一大片鱼，“吃饭吧。咱们这儿的海鲜，也未必比杭州差。吃饭，吃饭，吃饭。”
　　“大海在上涨！”“大海在上涨！”孩子们从远方跑了过来，叫道。
　　原本平静得如同池塘的大海，此刻却像一个巨大的胸部，不断地上下翻腾。抬起头来，只见一道银线，从远方缓缓而来，转瞬之间，就到了眼前，变成了万马，雪白的马鬃。当他再次进入时，已经是一道玉石铸就的长城，摇摇欲坠，摇摇欲坠，遮蔽苍穹……
　　主人和客人们都恭敬起身。宾客们忍不住鼓掌欢呼：“好！气势恢宏！比之钱塘大水，不知道强了多少！”
　　这只是上午的事情。八十六号的涨潮是很壮观的。到时候，还请道友邀请阮公子前来，在下为道友准备一壶好茶，以示欢迎。”
　　“潮起潮落，一浪高过一浪。”三个孩子边走边唱歌。
　　海滩上的那位老者没有抬起头来，还在不停地抽着烟斗。他见过的海潮，也有过数十年的经验，对所谓的涛生云熄，早已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