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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青龙寺一行 ...

  •   舞河看着郑栩,好几次欲言又止。郑栩发现了却不动声色,自顾自的同元若愚说话闲聊,反而是有意的冷落舞河。
      舞河见完全搭不上话,心里憋着气就赌气的走在前面,又故意的压着步子,把他们堵在后面。
      “你要去求什么?姻缘?平安?前程?”
      元若愚摇头。
      “我没有什么可求的,不过去玩玩罢了。”如果不是舞河要来,他是不会来这里的。他不怎么信佛,如果佛祖真的大爱无疆,慈悲天下,为何拜他的人没有全都如愿以偿。有生之年,去寺里走走,不过是为了弥补一个人的遗憾罢了。
      “陛下可有求问的?”
      “求一心中事。”
      郑栩不明说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元若愚也就识趣的不继续问。
      舞河在前面压着路,后面的人上不去,只能缓缓的缀在后面。
      元若愚知晓,舞河在生什么气,女儿家的心思好猜却让人捉摸不透。
      一行人来到青龙寺,爬了半山的石梯,可给人累得……元若愚一边喘气一边回头,结果似乎……就只有他和舞河看着要累点,其他人却跟如履平地一样,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本是高山寒风瑟,却给人惹了一身热汗。
      尽管这地方藏的够深,还这么远,却还是门庭若市,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
      佛祖大殿外摆着一张案台,好些人排着队似乎在求卜卦。
      舞河就是冲这个来的,于是首当其冲的过去排起队来,还顺带招呼他们也过去,于是他们几人一进去,惹来了后面人咬牙切齿的抱怨,元若愚摸摸鼻子当没有看见。人家皇帝要插队,人家身份摆在那呢,谁敢说一句不是。
      好不容易轮到他们,他们早已经看清了程序,舞河捧起竹筒就开始摇,嘴里还念念有词。
      “上上签、上上签、上上签……”
      “啪嗒。”一支签子从竹筒里飞出来掉在案台上,对面坐着的僧人捡过去,看着签上的刻言。
      “心有痴念贪镜花,朱颜色尽雪已晚。花开海棠心愿成,举案齐眉伉俪深。”
      “真是好一副上上签,在雪融尽后,施主必将得偿所愿。”
      那僧人看着也年轻,不像是个骗子,但他解的签,很合舞河心意,连看了好几眼元若愚,脸庞绯色一片。
      看着舞河娇羞的模样,元若愚心里泛起酸涩,苦笑不得。可随之一想,何必庸人自扰。
      看着案台上简单的道具,不免得对这雕虫小技嗤之以鼻,这套路他都已经看清了,善于察言观色的,都能说到信徒心坎上去。
      舞河心里美滋滋的,红着耳朵把竹筒捧给元若愚。
      “元若愚,给你。”
      元若愚倒是不接,摇头。
      “不了,我不信这些。”
      那僧人转着佛珠,垂着眉眼,有意无意的道。
      “心有信仰,佛便在人心里,心有所求,佛便在眼里,心中无佛,佛像也只在寺里。”
      元若愚哪里听不出来这僧人是在怼他呢,在这么多信徒面前他可不敢拆他的台,不然要给围殴了都说不一定。
      “呵呵,后面的来,后面的来。”元若愚只当听不懂僧人的话,热情的让出位置,后面的郑栩走近案台,元若愚捧着竹筒,讨好的样子有点滑稽。
      舞河最是兴致勃勃,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
      “皇……哥,你也快求一支。”
      郑栩接过来似是应付般随手晃几下,不两下就掉下来一支竹签。
      “青龙在天日月辉,百年春秋安太平。独立高头形影只,眼下阖乐家室宜。”
      元若愚心里一个咯噔,这郑栩的手气也太差了,怎么抽了这么一支签,怎么听都不像上上签,听着话里话外都是孤家寡人的意思,也太符合万民之主的形象了。
      元若愚讪讪的去看郑栩的神色,看他并不是要龙颜大怒的样子也就稍稍安下心来,心里以为他并不懂那句话的意思。
      僧人面色凝重,捏着竹签,先是念了句阿弥陀佛,才解签。
      “公子身居高位,可到底是高处不胜寒。半生形单影只,知心无可交。”
      郑栩听后脸色暗沉,背后的手渐渐成拳。
      “可有解?”
      僧人眉毛一抖,暖和了脸色,笑脸迎人,指着桌子上摆着的空盘。
      “须先支付五两纹银。”
      此话一出,掷地有声,后面的人有的已经面色难看了,有的肉疼的捂住自己的钱包,郑栩胳膊动了动,面无表情。
      元若愚汗颜,反手拽着郑栩就走,不顾旁人眼光。
      骗子!果真是骗子!还五两纹银!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话谁不会说,张口就来,胡编乱造几句哪里值那个钱了。他元若愚就是丢了也不给他!
      郑栩看着前面人气冲冲的,后脑勺的头发乌亮飘逸,擒住自己的手腕热得滚烫。
      “你生气?”
      元若愚停下来,闷闷不乐。
      “没有。”
      郑栩竭力的控制自己的笑意,但嘴角还是微微上扬。
      “就是生气了,像河豚一样,气鼓鼓的。”
      元若愚气势汹汹的咧开嘴,露出自己的一排白牙。
      “您怎么不说我是恶犬,露出了两颗獠牙。”
      郑栩低笑。
      “……哪有人说自己是狗的。”
      “……”元若愚一噎,决计再也不要同郑栩辩驳了,说不过,又不能说太过。
      刚才看郑栩那样子,似乎真的要掏钱了,想了想还是解释。
      “他那是骗您钱呢。”
      “我知道。”
      “那您……”元若愚还想说,但还是叹了口气就抒解了。
      算了,您是皇帝,您钱多,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他管不着。
      元若愚看着柱子上蠕动的毛毛虫,郁闷的捡了根树枝戳。
      毛毛虫被戳中,停住不动,触须晃了晃,似乎是觉得安全了然后又开始了攀爬,元若愚玩心大发,倚着柱子逗毛虫。
      舞河等人追了上来,看见元若愚在玩着什么,也好奇的凑过去看,结果看见是毛虫,吓得尖叫连连。
      不仅是把她自己吓到了,还吓得众人一哆嗦,元若愚更是一抖,树枝对着毛虫戳了上去,滋的一声,可怜的毛虫流出一股恶心的液体,串进了树枝上做着生命最后的挣扎,自己还差点没靠住柱子摔出去。
      郑栩手疾眼快的扶住元若愚,元若愚手里还握着带着毛虫的树枝,无辜的看着舞河,一脸茫然。
      舞河捂着眼睛跳到了侍女背后,指着元若愚大喊。
      “丢!丢了它!快点丢!”
      元若愚看着可怜的生灵,两排足还在空中挥舞,似乎在挣扎着挣脱束缚。
      啊,他在佛祖跟前杀生了,罪过罪过。

      最近舞河总是在元若愚面前晃,天天如此,元夫人每天都在门前迎接公主的大驾光临,舞河哪也不去,就是找元若愚,毫不忌男女有别,到了午时就走,准时准点。每每如此,元夫人最后都索性避去了娘家。
      天冷了,元若愚躲在屋子里烤碳火,有人掀了厚重的帘子进来,带进了一股寒风。
      元若愚抱着狐狸毛大毡,抬头看去,果不其然还是舞河。
      她被冻得瑟瑟发抖,红扑扑的小脸藏在帽子里面,进了门就让人褪去外面的披风,搓着手坐在火炉旁边暖和已经被冻僵的手。
      元若愚把大毡披她身上,看着她红通通的手指,似乎要有冻疮的迹象,连忙要汤圆去拿冻疮膏来。
      汤圆送来药,元若愚没有叫侍女来给舞河上药,侍女在外面,身上也不暖和,与其又冻上舞河,自己上药最合适不过。
      元若愚看着舞河曾经的纤纤玉指,此时骨节红肿,哪里像是养尊处优的金枝玉叶,宫中暖和如春,地龙碳火比起臣家暖和多了,不明白舞河在坚持什么,如此糟蹋自己,跟着心疼起来。
      “这么冷的天做什么天天都来,我又不会跑了。”
      舞河享受着元若愚的温柔以待,碳火烤的她身上热乎乎的,心里也是热乎乎的,脸上也是热乎乎的。
      唯有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元若愚,欲言又止。
      “你有话对我说。”
      舞河摇头,为了戴帽子方便,头上没有挂珠钗,青丝如瀑。
      “没有。”
      元若愚轻轻的涂抹着药脂,在火的炽热下化的快,不一会儿满手湿滑。
      “骗我。”
      舞河心思单纯,纵然有点小心思却也是难藏,她的眼睛好似会娓娓道来。
      “你在躲避什么?还是在寻找什么?”
      面对元若愚的追问,舞河避无可避,这时下起了盷都今年的第一场雪。
      听到外面侍女喜悦的惊呼,他们才知初雪已至。
      半开窗来,天空陆陆续续的坠落细小的微雪,小到似乎还没有接触地面就化成了水滴。
      “下雪了……”
      “嗯。”
      “我不喜欢冬天。”舞河觉得冷,才暖和过来的身子又开始泛起冷意,鼻头微红。
      元若愚看着熙熙攘攘却如雏鸟细毛般的雪,眼里俱是欢喜。
      “我很喜欢。”
      他喜欢雪,喜欢地上铺满的雪,一脚踩上去,没了小腿,喜欢红梅枝头的雪,经风一吹,簌簌而落。
      舞河看着元若愚抿起嘴角,
      “是我错了,我也喜欢冬天。”
      元若愚偏头,与之对视。
      舞河浅浅的眼神里倒映了他自己,而自己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她。
      他似乎有点明白了舞河不畏寒风来这里的原因。
      这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此刻却遥不可及。
      元夫人猜出了舞河常来元家的原因,在娘家同老母亲说起这件事,大家皆是雀跃,元若愚若得公主垂青,便是元家的造化。
      舞河再次上门,元夫人迎接了她,一路喜笑颜开,平易近人,热情似火。
      元家一门清流,肝胆赤诚,元夫人也不是趋炎附势之人,她欢喜的是,有人能看上她那不成器的儿子。元若愚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若是一一询问绝对无人可道来。
      她是过来人,看得出舞河的小女儿心思,难得的是舞河愿屈尊临寒舍,心里熨帖。
      你见过石榴吗?石榴花是鲜艳的红,石榴也是红得如同宝石一般绚烂夺目。
      可当舞河穿着石榴裙出现在皑皑白雪里,像极了一簇鲜艳的红梅,点缀了单调了的白,给它绣上了色彩。
      “这是你画里的我,我想,也是你眼里的我。”
      “好看吗?真的穿红色最好看吗?”
      “你若喜欢红色,我以后都穿这个颜色。”
      元若愚踩进雪地里,随着靴子进入深浅不一,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
      他就喜欢这样的雪景,是以没有让人清理院里厚厚的雪,夜晚的雪,发着微弱的光,照在窗纱上,渡了月光。
      明明不过几步距离,他却走了好一会儿,一个脚印,一段回溯的时光。一脚下去,拔出来,又下去,拔出来……最后来到舞河身边,把手腕里搭着的大毡扬起来,落她身上。
      她的睫毛很浓密,有雪花落在上面,依稀可以看见棱角。
      元若愚拭去那片遮挡视线的雪花,半晌无言。
      这一刻的元若愚,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旖旎的念头,转瞬即逝又回味无穷。
      “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元若愚,我喜欢你啊。”
      她摸着自己的胸口,敢承认,说着喜欢的时候,她的心跳的不同寻常。
      她抛弃了女儿家的矜持,放弃了公主的高傲,站在漫天飞雪里,诉说情意。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元若愚,或许她会喜欢别人,可幸运的是,元若愚的出现是她的意外之喜。
      她要爱上这个人,嫁给他,与他举案齐眉,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我想嫁给你,不想嫁给别人,他们我都不认识,也不想要,我只想要你。”
      “我们成亲后,你还是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去惊鸿坊画画,可以去赌钱,但是我不会让你缺钱花。”
      “母后说,我也该嫁人了,你知道吗?最近好多宗室夫人来宫里找母后,我知道,她们在打我的主意,母后也很满意她们,可是,我不想嫁给那些人,但如果,是你,我会心甘情愿。”
      “元若愚,你就……娶我好不好……”
      湿漉漉的眼睛好似下一刻眼泪就要滚落,其实就是热泪盈眶。
      她挣扎了好久,每一次鼓起勇气却败给了元若愚那张温和的面孔,她怕一旦说出来,她就再也看不见这样的元若愚了。
      那僧人明明就说,大雪过后,她就能得偿所愿,可是若她一直隐藏心事,无人知晓,什么时候才能得偿所愿?她若不往前走,又怎样去靠近答案。
      她满怀期待的望着元若愚,心里期盼又急切的想要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
      她毫无保留的倾诉了自己的心事,那关乎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像是这场冬雪,来的匆匆又恰合时宜,分明是经过了一个四季的沉淀。
      那份朦胧的感情,终究还是在里面找到了心爱之人的模样,轮廓分明。
      元若愚深深地扣着指甲,那份赤忱的心,让他如置四月春风。
      舞河的感情,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
      他想过自己终究会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妻会是舞河,不是不喜欢,反而心里热爱,可是从来没有把她规划进自己的未来里,因为,他们本该是没有交集的两种人生,如果不是郑栩,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堂堂金枝玉叶,宜室宜家。
      他心里掀起了波澜,久久不平。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寒风入口,割着他的喉咙。
      他看着面前人刺眼的红衣,单薄又明艳,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丫头嚣张跋扈,得理不饶人,哪里是现在温婉娴静的模样。
      寒风阵阵吹,吹进衣领,吹进袖口,如果元若愚迟迟不给答复,他们二人还要染了风寒才罢。
      寒风也浇不灭两人炽热的心,那份爱意,比这漫天飞舞的雪花还要广,还要多,比地上铺的雪还要厚,岁月永存,此爱绵绵无绝期。
      元若愚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有激动、有兴奋、有困惑、有迟疑。
      总之百感交集,可是终究是惊喜大过困惑。
      毕竟,他觉得,他不是一厢情愿,而是两情相悦。
      当舞河说,太后给她选驸马人选的时候,他内心是苦涩的,他想不到,这个成天跟在他身边的丫头终有一天成为人妻,成为自己遥不可及的存在,那个时候,再见面时,两人终成陌路。他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做不到。
      他知道,舞河在自己心里其实是有一席之地的,可是,面对舞河的情意,他有点措手不及,因为他还没有做好成亲的准备。
      他向往现在自在逍遥的生活,若是成亲了,那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也不是舞河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得顾着元家,得顾着皇家,他没有无拘无束的生活了。
      还有郑栩……他拿自己当挚友,而自己却要娶他妹妹,自己又该如何见他。
      可是……现在错过舞河,他这一生又要用什么去弥补这个遗憾。
      元若愚在纠结什么,迟疑什么,没有人知道,舞河以为他不爱自己,连续几天都郁郁寡欢。太后见了以为是元若愚拒绝了舞河,心里暗喜,叹息一声。
      “瞧你这憔悴的样子,何必为了那一个不值当的人苦了自己,若是他愿意哀家也罢了,不曾想他是个不识好歹的。”
      “您不懂……哪里是不值当的……”舞河偏过脑袋,眼神里尽是悲伤。
      她难过什么,不过是发现自己竟是一厢情愿罢了,原本自以为是的喜欢,也憧憬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到头来,真是自添笑料。
      可她真是喜欢元若愚,不然,也不会兀自伤心。
      为了哄好舞河,太后又搬空了她的金库。
      元若愚应召进宫,偶然与舞河邂逅在御花园,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舞河眼里徒然放了光彩,俱是惊喜。
      元若愚有些尴尬,前些时候自己迟疑不定,导致舞河落寞离开,自己连一句挽留都不曾有过,而现在,意外与之相遇,她看着自己还是喜欢的模样,而自己却是几番起伏,终究说不出一句话来。
      舞河看着眼神躲闪的人,眼里的光逐渐暗淡,心里升起一丝难过,便垂下眸子离开,在堪堪与元若愚擦肩而过之时,挣扎再三的时候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扣住了舞河的胳膊。
      元若愚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的蜿蜒小路,沙哑的声音低声道。
      “臣有太多无奈,望公主体谅。”
      舞河勉强展开笑颜。
      “不迫你,但……你要是愿意了,就带我去吃面吧。”
      “好。”
      舞河惊讶的看向元若愚,漆黑的眸子微微闪烁着光芒,脸上的落寞突然散去,晴空万里。
      这一刻,似乎不切实际起来,元若愚渡了光的侧脸仿佛他什么也没有说。
      可骤然加速的心跳,证实了这一切不是幻想。
      固然元若愚没有给她答复,可他给了她希望,尽管到头来还是空欢喜一场,可她愿意去等待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元若愚如此,证明,他在意自己,有为自己考虑,能有这些,她已经能满意了。
      她觉得不管是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有今天元若愚的一席话,她心甘情愿了。
      元若愚到达乾阳宫时,听说陛下在召见内阁大臣,于是他等在了殿外。那一等,等的他脚都站麻了,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元若愚还想,是不是郑栩不见自己,故意找的借口。
      可显然是他多想了,又差不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里面那禁闭的大门才缓缓打开,几道人影鱼贯而出。
      元若愚品级低微,靠边站着,在低头之前扫过一眼,这些大臣皆是朝中的中流砥柱。
      进了殿内,似乎郑栩很忙,忙到忘记了曾召见过元若愚,看见他人的出现,还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
      “朕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本想叫你来谈谈任职的事情,哪知又事情太多了,差点忘记了。”
      “陛下万要保重龙体。”元若愚奉承了一句,问起任职的事,他何曾说过要任职了,郑栩不也是不勉强他么。
      “只是……臣任职的事情?”
      郑栩丢下笔,看着元若愚,娓娓道来。
      “朕不想埋没人才,想让你去弘文院任掌墨先生一职。那差事轻松,可也是五品司正,不枉你的才情。”
      弘文院掌墨?元若愚大惊。没想到郑栩会给他安排这安排一差事。
      弘文院,向来是皇室子弟与贵胄世子历练之地,上至国家大事,下至工农兵商,皆有教案,培养国家骨干,皇储之地,也是历来皇储学习的地方。固然现在郑栩正当壮年,还无子嗣,可未来孩子肯定是有的,教导皇储,堪比太傅,固然品级不及他人,可在外都要念在皇储的面子上,对弘文院的司正毕恭毕敬。
      元若愚太过惊讶了,他这是平步青云了?
      “谢陛下恩典,只是……微臣……”能进弘文院的人,皆是大才,科举状元或名望显赫的大士,可他……他自觉无法胜任这份职位,便要推辞。
      郑栩从龙椅上下来,看着元若愚,嘴角含笑,抒怀畅言。
      “莫要再说什么你当不得了,元若愚,朕欣赏你,朕觉得,你不骄不纵,不露圭角,名而不奢,属实难得。再有就是,朕发现,有你在身边,朕,如沐春风,心情愉悦,所以,朕想把你留在身边。”
      元若愚痴痴的看着郑栩,这一刻,他的确不能再有拒绝的话,事不过三,更何况屡屡拒绝陛下,他还是头一人,要是郑栩龙颜大怒,得不偿失。
      倍感欣慰的是,郑栩的这一席话。能被天子赏识,他三生有幸,可也是被这样身份的人赏识,让他热泪盈眶。父亲都不曾看重他,只记得他顽劣不改,多少次的解释都被父亲一声声的逆子而吞回去,所以他更加死性不改,只想成为父亲知道的那种人。
      郑栩,他穆蓦然心里滚烫,这个人……是他曾不后悔的遇见。
      大年三十的时候,陛下宫中设宴,举国同庆。
      去的皆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不乏元若愚这个后起之辈。
      大宴上,元若愚有幸与他父亲坐一起,这靠前的位置,他见到了许久不见的舞河,丫头还是一如既往,乖巧的依偎在太后慈驾身边。
      在这之前,他转辗反侧,难以入睡,走了好几遍元府,数了好几遍门前地砖,他在想一个合适的答案,一个该给的答案。
      舞河愿意等他,他便不该辜负她,可是,他还是要权衡利弊,深思熟虑。
      毕竟,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答案,而关乎未来。
      若是未来里,舞河成为他的妻子,他必然倾其一生去爱她,守护她,可是,他不只是舞河的夫君,也是元家的子弟,所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那般,就有太多牵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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