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惹》桑夕诺

2、追尾了

　　“妈妈！”
　　蔡家别墅大门外，蔡檬檬和呦呦等在这里。远远看到顾道珺，呦呦就跌跌撞撞向她跑来。

　　从教导呦呦说话开始，姐姐就教呦呦，管姐妹俩都叫“妈妈”。
　　与外界毫无接触的幼儿呦呦，是不懂“妈妈”的含义的，乖乖照做。

　　不过，由于姐姐是照顾呦呦的主力，顾道珺需要上班，呦呦和姐姐相处时间更多，关系自然也更为亲密。

　　顾道珺以往是不曾体验过，呦呦这般热情与依恋的迎接的。

　　姐姐离家出走的这些日子里，顾道珺和呦呦很有了几分相依为命的味道，关系倒是突飞猛进，真像是一对亲母子了。

　　顾道珺赶忙跑上前，接住呦呦，一把抱起。

　　呦呦一双软软的小短手，环绕顾道珺的脖子，嫩嫩的小脸蛋贴着顾道珺的面庞，十足地依恋着这位“妈妈”。

　　顾道珺沉郁的心情也减轻了几分重量，精神放松不少。

　　见好友蔡檬檬走到跟前，顾道珺摸摸呦呦的脑袋，幼声问道：
　　“呦呦今天乖不乖啊？有没有不听姐姐的话？调皮捣乱？”

　　呦呦糯米般的声音答话：“呦呦很乖的。听话。不捣乱。”
　　蔡檬檬亦笑着接话：“呦呦真的超乖的。我就没见过比呦呦更听话的小孩儿了！”

　　蔡檬檬是富二代，和姐姐曾经生活的圈子略有交集，姐姐并不想和蔡檬檬打交道。
　　因而，尽管蔡檬檬是顾道珺的发小、小学同桌、亲亲闺蜜，她却完全不了解好友的姐姐和小侄儿，之前都没见过姐姐和呦呦本人，只看过顾道珺拍的照片与视频。

　　蔡檬檬理解顾姐姐的顾虑，也不在意与好友的亲人当陌生人。
　　这会儿，她继续叭叭夸赞着呦呦的乖巧懂事：

　　“刚刚一听说你快到了，呦呦就过来抱着我的腿，萌萌哒说，‘姐姐，我想去门口接妈妈。’到了正堂的大门那边，他还说，不够近，他想早点儿见到妈妈。
　　“哎哟！我的小心肝儿啊，都要萌化了。我都想马上找个人结婚生孩子了！”

　　顾道珺抱着呦呦，跟着蔡檬檬进去大别墅，道谢：“今天真是麻烦你帮忙带呦呦了。”

　　“和我客气啥？”蔡檬檬豪气干云，“你要是遇到这样的大事都不找我帮忙，我才要和你急。有了亲姐姐，就不认你檬檬姐姐啦？”

　　——蔡檬檬从小喜欢当人姐姐，她比顾道珺大小半年，两人当同桌后不久，蔡檬檬就要求顾道珺管自己叫“姐姐”。

　　蔡檬檬对顾道珺很好，零食会分给顾道珺吃，新买的童话书也愿意借给顾道珺看，小学时的顾道珺真心实意喊她“檬檬姐姐”。

　　然而，年岁渐长后，顾道珺就不肯再喊蔡檬檬“姐姐”了，只有“檬檬”。
　　蔡檬檬对此怨念不已，总是自称着“檬檬姐姐”，提醒顾道珺。

　　就是，蔡檬檬不愿意呦呦喊她“阿姨”，让呦呦亦称呼她“姐姐”。
　　顾道珺倒也不在意这错乱的辈分。

　　蔡檬檬问顾道珺：“晚饭想吃什么？煲着排骨汤，先喝碗汤吧。”
　　“我喝碗汤就够了。”顾道珺摸摸呦呦的肚子，“你们还没吃晚饭吗？”

　　“五点多，我和呦呦都喝过汤。”
　　蔡檬檬幼齿声问呦呦：“呦呦饿不饿呀？想吃什么？”

　　“不知道饿不饿……”呦呦也摸摸自己的肚子，“好像不饿，但想和妈妈一起吃饭饭。”

　　“哎哟哟，真是萌史人啦！”
　　蔡檬檬从顾道珺手里抢过呦呦抱过去，亲昵地使劲儿“波波”呦呦的脸蛋儿。

　　呦呦在蔡檬檬怀中，小身子竭力向后仰，小脸上写满无奈：
　　“姐姐太热情了，呦呦不习惯。”

　　蔡檬檬哈哈大笑，“多亲亲，亲着亲着就习惯啦！”
　　呦呦一本正经：“姐姐是女孩子，要矜持。”

　　蔡檬檬大笑着，问顾道珺：“你们谁教他的这些话？”
　　“谁会教他这个？”顾道珺摸摸呦呦脑袋，幼声问他：“呦呦，你从哪里听来的这句话？”

　　“电视上。”歪着小脑袋，回忆了一番，呦呦详细地描述着：
　　“今天在姐姐家看的电视。一个姐姐像妈妈，要摔倒，摔到一个哥哥身上。那个哥哥说的，‘女孩子，要矜持’。”

　　蔡檬檬恍然，“哦，我想起来了！是霍海彬主演的《霸道皮甜心总裁》。这部电视剧不是今年的火爆剧么？我一直惦记着要看看。今天拉片儿学习了下。快进看的啊，呦呦还记住这句话了吖？”

　　蔡檬檬的职业是演员，算是三线吧，不温不火。
　　家里支援开的工作室，主要和其它娱乐公司联合投资拍电视剧。投资占比为大头时，能演女主角。大多时候，在女人戏里，演一个主要角色。

　　蔡檬檬疑惑道：“那剧里的女主角长得不像倾倾啊……”

　　顾道珺小时候在朋友间的昵称是“倾倾”。
　　——姐姐说，她的小名亦是“倾倾”。

　　“咳咳，”顾道珺干咳一声，“不用深究小孩子的话。”

　　蔡檬檬狐疑地看着顾道珺，“老实交代，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典故？”
　　“肚子饿啦，吃饭吃饭！”顾道珺岔开话题。

　　“霍海彬，是说‘女孩子，要矜持’的那个哥哥么？”
　　还是呦呦挑起的话题，成功转移了蔡檬檬的注意力。

　　蔡檬檬放过顾道珺，幼齿声哄着呦呦：“是吖。呦呦是不是喜欢看霍海彬哥哥演的电视吖？”
　　呦呦眼睛一亮，“嗯，呦呦喜欢霍哥哥。”

　　顾道珺惊奇了下，这还是呦呦第一次对陌生人、对明星表达喜欢。

　　想起呦呦附和过，姐姐对于某位小鲜肉“帅哒”的评价。
　　顾道珺纳闷地问蔡檬檬：“霍海彬很帅么？”

　　呦呦先表示肯定：“帅哒。”
　　慢了半拍的蔡檬檬，依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只是声音压低了些，言语委婉了些：

　　“圈子里的大众水平吧。真要是长相格外出挑，早火了，哪儿用熬到现在？
　　“他高中就出道了。那个时候是搞音乐的，参加的选秀节目，非常被看好呢，溅起来了一朵小水花儿，但之后不一直‘查无此人’？”

　　顾道珺惊讶：“你怎么这么了解？”

　　“害，”蔡檬檬捏捏呦呦的脸颊，“我就这爱好呗。”
　　“先前拉片儿《霸道皮甜心总裁》，顺便搜了下两位主角的资讯。霍海彬现在是真火，新晋流量小生啊。”

　　——比起致力于在娱乐圈扬名立万，蔡檬檬更感兴趣的是，吃到娱乐圈的真实大瓜。

　　谈到最近兴趣正浓的研究对象，蔡檬檬小嘴不停：
　　“顺便也分析了下，霍海彬火起来的原因。”

　　“《霸道皮甜心总裁》是引火线。本来就小火起来，在电视剧热播时，霍海彬不仅敢参加‘人设翻车实录’综艺《偶像带萌娃》，非但没翻车，反而在综艺里立住了‘霸道皮甜心总裁’的人设——电视剧的红利基本就被他一个人吸收了，还通过这档火爆的综艺人气大爆。”

　　“还有一点，我认为也很关键，他姓霍！”

　　听到这句话，顾道珺脑中某个想法闪过，不安地看向呦呦。
　　呦呦正瞪着黑葡萄般大而水灵的眼睛，专心地注视着蔡檬檬，听她讲话，小脸上满脸都写着：我好感兴趣哦，搞快点，摩多摩多。

　　蔡檬檬同样没有觉察到顾道珺的异常，忘我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而且，霍海彬好像认识霍氏集团的那几位贵公子。他就读的高中，和‘霍氏公子’们是同一所。他和‘霍太孙’同年，很有可能是同学。
　　“霍海彬的经纪人明显在往‘霍氏公子’的名头上营销。”

　　“试问，这年头，哪个少女不想嫁入霍家？
　　“圈里人都知道的热搜密码，带上‘霍氏’、‘霍总’类似关键词，是人是狗都能轻轻松松上热搜。”

　　蔡檬檬并不知道，顾道珺的姐姐和呦呦，与她此时口中的“霍太孙”有什么关系。
　　蔡檬檬仅仅只晓得，顾姐姐曾经是帝都某富贵圈子里的人，离婚后离开了原来生活的圈子。

　　富贵人家和富贵人家的差距也是极大的。

　　蔡檬檬家里，小时候经济条件一般，是她爸爸工作几年，辞职创业，才闯下的现在这份家业。
　　蔡家只是某个行业的新贵，而霍家是广义上的首富之家。

　　蔡家和霍家略有交集，就真的只是略微有那么一丢丢一丢丢的间隔远方亲戚普通朋友业务搭边的小小交集。

　　蔡檬檬听闻过霍家的些许八卦，但就远远见过“霍太孙”霍熙行一回。
　　尽管知晓，霍熙行结婚、离婚过，离婚时间同顾道珺姐姐一样，是四年前左右，然而，蔡檬檬无论如何也不会联想到，全网想嫁的“霍太孙”会是顾姐姐的前夫，呦呦的亲生父亲。

　　“霍家人的照片不外流，媒体拍到都不敢擅自刊登的。
　　“霍海彬天时地利人和——霸总人设、与‘霍氏公子’沾亲带故，从此，‘霍太太’们幻想的脑公有脸啦，不爆火才怪。”

　　姐姐怀孕期间，同顾道珺讲述过从前的生活，曾经的初恋，但姐姐没有保留霍熙行的照片。顾道珺和广大网友们一样，不清楚“霍太孙”的长相，只知道很帅。

　　霍熙行号称“京城第一俊少”，颜值冠绝全帝都富少，帅比古、吴、胡三大男明星。

　　顾道珺不由得掏出手机，搜索“霍海彬”，想要瞧瞧“霍氏公子”的外貌水准，是不是值得姐姐一眼千年，被辜负后依然对其脸恋不忘。

　　客观评价，霍海彬相貌称得上“帅”，但见惯俊男美女的顾道珺，和蔡檬檬的看法一样：
　　只不过是娱乐圈的大众水平罢了，长相并不格外出挑，可令人见而惊艳。
　　比不上古、吴、胡。

　　或许是心有成见，霍海彬尚佳的外貌，甚至让顾道珺感到不喜，着实不合她眼缘。

　　吃过晚饭，在蔡家逗留片刻，顾道珺带着呦呦回家。
　　蔡檬檬派了家里的司机送他们。

　　回到家，顾道珺给呦呦洗漱，送他去姐姐卧室内的儿童床上睡觉。
　　自己继续忙碌兼职的工作。工作到十二点，洗洗睡。

　　翌日六点，闹钟响，起床。
　　顾道珺做了简单的早餐，白水煮蛋和现成的牛奶、吐司。

　　叫醒呦呦，帮呦呦穿戴洗漱，和呦呦一起吃过早餐。
　　送呦呦去幼儿园。就在家附近，步行十分钟左右。

　　而后，顾道珺去云游游戏公司上班。
　　距离家里也很近，地铁三个站，下地铁后步行五分钟。

　　一天倏忽而过，又到下午五点半，准时下班。
　　顾道珺去幼儿园接呦呦。

　　“皓大幼儿园”正常放学时间是下午四点半。不过，工作忙的家长可以继续将孩子寄托在幼儿园，最晚可到晚上七点半。

　　顾道珺抱着呦呦离开幼儿园。“呦呦，妈妈今天晚上有事，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家。要送你去干妈家，可能要在干妈家住一晚，对不起哦。”

　　呦呦的干妈，刘玥琼，是顾道珺的大学同学、大一班长、室友、闺蜜，全程参与顾道珺姐妹相认，姐姐怀孕生子的过程。呦呦还在姐姐肚子里时，她就认了当呦呦干妈。

　　呦呦乖巧道：“呦呦没关系，呦呦也想干妈和爷爷奶奶了。”

　　顾道珺亲了亲呦呦，“我们先吃晚饭，呦呦想吃什么？”这个点儿，刘玥琼还没下班呢。
　　呦呦想了一会儿，“元宝。”

　　顾道珺怔了怔，想起去年过年时，一家三口在家包饺子。呦呦主动要求帮忙包饺子。姐姐手把手教呦呦包“元宝”形状的饺子。
　　“呦呦是想吃水饺吗？”

　　呦呦摇摇头，“不是水饺，是元宝。呦呦包，妈妈包，的元宝。”

　　顾道珺恍然明白，呦呦是想吃家里人自己包的饺子。
　　忽而又恍然不明，呦呦是想吃家人自己包的饺子，还是想念一家人包饺子时的氛围？

　　或者，呦呦是想姐姐了？

　　在姐姐离家出走的这些日子里，呦呦极少主动提及姐姐，好像并不在意姐姐什么时候回家，但，呦呦怎么可能不想念姐姐呢？
　　呦呦从出生起，没有一天和姐姐分开过啊。

　　“过年才有元宝吃，有一些事情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做，这样，就显得过年的那些日子特别有意义了，是不是？”顾道珺哄着呦呦。
　　“平时，我们就去吃别人家做的饺子吧。妈妈知道有一家饺子店，味道很好哟。”

　　呦呦乖巧点头，“那就吃水饺叭。”

　　顾道珺说的饺子店，位于隔壁区的中心商业城，某个地铁站出口不远就是店面。
　　味道棒，份量足，就是贵。

　　呦呦会走路后，周末与节假日，顾道珺姐妹会带着呦呦出去逛街，全帝都寻觅美食。
　　这家饺子店，就是他们某次狂街后发现的美食小店之一。

　　上一次，一家三口来此店的情形，尚历历在目。
　　如今却少了一人。

　　顾道珺带着呦呦吃完饺子，牵着呦呦慢慢走向地铁口。
　　忽然，一道红艳靓丽的轿车进入眼角余光，顾道珺不由望过去。

　　那鲜艳的颜色和酷炫的设计，似乎是昨天在蔡檬檬所居豪宅区附近见到的同款。
　　兰博基尼标志的位置反正是一样一样的。

　　会是同一辆吗？兴许吧。
　　顾道珺随便想着，牵着呦呦踏入地铁口电梯，按上关门键。

　　是同一辆车！

　　昨天在新购的别墅区外，偶然瞥见沈倾影的侧颜，霍熙行便一直心神不宁。
　　今天上班，审批文件都难以集中精神。不到六点下班时就罕见地早退了，独自开着车，在别墅区外循环兜兜转转。

　　自是一无所获。

　　不知怎的，惊动了爷爷。霍熙行只好开车回来公司这边。
　　却有意外惊喜。

　　他又看见了倾倾！

　　霍熙行下意识靠边停车，想要下车去追沈倾影。然而，他不仅闯了红灯，还轻轻碰撞到前面的车。霍熙行一无所觉，停好车就冲下去，冲向倾倾消失的地铁口。

　　区域商业中心地铁站可是交通监管重点地段，不缺交警。

　　霍熙行刚刚冲到电梯前，按开电梯门，看到里面空空如也，就被两位交警扭着胳膊抓获了。
　　“先生，你涉嫌车祸肇事逃逸，请配合我们调查。”

　　“什么？”霍熙行不明所以，满脑袋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