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花》不言今夕

3、挑衅

　　“糟了！”
　　孔有龙猛地一拍大腿：“宣云刚走！她肯定是去问沈秋雨最后情况的！这可不就正好要跟沈凌霜撞上了吗？！我记得，她俩当年关系就挺紧张的。现在这要是碰上了……
　　小姜，你、你快点给宣云打电话！啊！不行！这家伙犟起来八头牛都拉不住！还是我自己跑一趟！”

　　他才从桌后转出来，就听到一个甜甜的声音笑着道：“孔队长，要不还是我去吧？”
　　乐无忧笑意盈盈地站在他身前：“我不是卓警官的新搭档么？我去通知她正合适。我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和她熟悉一下，您觉得呢？”
　　“这——”孔有龙迟疑了一会，还是没能抵挡住那甜美笑容的攻势，“那……行吧！就你去！啊……对了，无忧，你见到宣云后，务必让她稳住沈凌霜，知道吗？
　　雷老大这条线是彻底断了，我们还想抓住他们这走私团伙的话，就只能从那个高卢男人处打开缺口了！沈凌霜就是关键！”
　　“是！”乐无忧行了个礼，匆匆离开了。

　　等乐无忧的足音远去了，陈警官才低声埋怨道：“老孔你也真是的！怎么能欺负人家小姑娘呢？人家乐警官是新人啊！你也不给人家安排个好搭档？”

　　“我云姐怎么不好了？”
　　孔有龙还没答腔呢，坐在电话旁的姜甜倒第一个跳了出来。她顾不得应有的礼貌，冲着陈警官就嚷了起来：“云姐是我们全队最优秀的警官！她的破案率和缉凶数量，就算放在市里，那都是数一数二的！怎么？她还不算好吗？”

　　“那她更换搭档的频率，也是全市数一数二的啊！”陈警官鲜少被人这么直接怼，下意识接了话茬，“五年里她都换了七任搭档了！七任啊！抛开中间调配人手的空档期，做她的搭档，最久的那个也没能坚持过半年！牺牲率这么高，谁还敢跟她配搭档？！
　　你只知你云姐优秀，知不知道系统里的人都给她起什么外号啊？我告诉你——黑寡妇！黑寡妇是什么意思，你晓得伐？
　　嗐！你们这就是欺负人家小姑娘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

　　“老陈！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胡话？！”
　　孔有龙对卓宣云这个刺头下属固然有着一千一万个不满，但并不代表他会允许别人这样说她。

　　听陈警官这通话，他也瞪圆了眼睛，指着陈警官皱眉道：“我早前怎么不知道你是嘴这么碎的人呢？还‘黑寡妇’呢！你是不是平日里闲得没事干，复联看多了啊？
　　她是黑寡妇，那我是啥？啊？我人虽然黑了点儿，但头可没秃！眼睛也没瞎！
　　我告诉你，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战友牺牲！宣云也不例外！但我们既然在这个位置上，就对自己的未来早就有了觉悟！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这种恶劣的传言你听到了不骂也就算了，还传出来？合适吗？！
　　我可警告你啊，你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了！不然，别怪我不顾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陈警官被他这连指带训的，竟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
　　但他也清楚，自己确实失言了，所以撇了撇嘴角没再怼回去，挥了挥手认了错：“好吧好吧，是我说错话，是我的错！
　　可不管怎么说，你把人家小乐分配给卓警官当搭档，还是不合适的吧？卓警官那个办案风格，小乐她能受得了？”
　　他对乐无忧的印象极好，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姑娘在工作里受挫的样子。警队里的妹子本就凤毛麟角，何况是乐无忧这样品学兼优又温柔可爱的，自然得好好呵护才行——卓宣云那样的奇葩不算！

　　孔有龙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了，给自己泡了杯茶，才摇了摇头：“就是这样才好！宣云做事风格太过强硬，她本事再强，早晚也是会出事的……我说过她很多次，可她全当耳旁风！
　　这次是我特意向上头讨了乐警官过来的。这烈马啊，就得给她套上缰绳！我就不信有乐警官这样温柔甜美的姑娘作搭档，宣云还敢带着人家乱来！”

　　“好哇，队长你偏心！”姜甜半开玩笑半当真地抱怨道，“难道我就不是姑娘了么？队长要真想给云姐找个女搭档，怎么不优先考虑我啊？我还近水楼台呢！
　　哎呀呀，要是能跟云姐组队，那我可是一千一万个乐意的！”
　　“去去去！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孔有龙好笑地瞪了她一眼，“你一个技术型人才还想跟她组队？嗯……也行，等你队内体测什么时候能及格了，我再考虑吧！”

　　“队长~~！”被戳中了软肋的姜甜不满地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把脸埋进了自己的胳膊里。
　　办公室内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哄笑了起来。
　　“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和嘉朗一起管好内勤档案数据吧！”孔有龙喝了口茶，悠然道，“往外跑的事，你还是别想着掺和了！”
　　另一个被意外点到名字的憨厚男子抬起头看了看队长，尴尬地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

　　姜甜看了张嘉朗一眼，长叹了一口气：“唉~嘉朗哥也不是不好啦，就是太爱照顾人了。他在家里是十全奶爸，到了局里也改不了，还把我当小孩子看待呢！我又不是他家闺女！”
　　“在我眼里，你确实跟我家闺女差不了多少。”张嘉朗憨厚一笑，“让人操心得很哪！”
　　这句话成功把姜甜的怒火引到了他自己的身上，姜甜立时从位子上跳了起来，追在他身后要打他，他却笑着只是闪躲，一时间办公室里好不热闹。

　　陈警官跟着笑了好一会才收了声，把自己手中的档案拍到了孔有龙的桌上，叮嘱道：“总之，人呢，我是给你送到了，我也知道你们特案组负责的向来都是重案、要案，少不得要遇上危险的，但我也希望你明白——不是所有女警官都像你家卓宣云那样，是刀枪不入的女魔头！你以后啊~还得记得多关照人家小乐一些！”
　　“一定，一定！”孔有龙陪着笑脸收了档案。

　　与此同时，那位被认定“需要关照”的乐无忧正追着卓宣云，一口气从十七楼跑到了刑警大队所在的八楼。
　　为了节省时间，她没有选择等电梯，而是用跑的直接下来。
　　才刚出楼梯口，她就看到刑警大队外面的走廊上，卓宣云正立得笔直。而在她对面站着的，是一名身材窈窕，着一袭黑色长裙，还挽了个慵懒发髻的女子。
　　那女子容貌虽美，但她看向卓宣云的目光却绝对算不得友善。

　　乐无忧暗自叹了口气。
　　紧赶慢赶，她还是来晚了。
　　这场景，无疑是“狭路相逢”的最佳写照啊！

　　“是你！”那女子满面怒容瞪视着卓宣云，那眼神里冒出的熊熊烈火恨不能当场将之焚成灰烬。

　　“你怎么还在这里？”
　　相比之下，卓宣云的表情就有些无奈了。她皱着眉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淡淡道：“我不是说了让你赶紧离开华国，回高卢去的么？”
　　“你说了我就要听吗？”那女子每句话都像沾满了火药，“我凭什么听你的？我姐姐死得那么惨，我还没替她讨回公道，怎么可能走！”

　　那女子正是沈凌霜。
　　她还记得，那天在姐姐家门前，就是这个女人拦在自己面前，当着她的面关了电梯门的！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丁点！她本来是能见到姐姐的！就是这个女人死活不许她离开电梯，硬是将她扯出了姐姐家所在的小区！还命令她赶快离开！
　　她根本挣不开这个女人的控制，只能答应她暂时离开。可是等她再次见到姐姐时，温柔的姐姐已经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你姐姐当初就不想让你牵扯进来，不然也不会特意送你离开末海市。”卓宣云脸色很不好，但还耐着性子和她解释，“她把雷老大杀了，会有数不清的人来找她的麻烦，不管是报仇还是套情报。找不到她就会转而向你泄愤，你在末海多待一天，危险便多一分，所以……”

　　“呵！”沈凌霜冷笑着打断了她：“我姐姐杀人，我怎么说也算案件相关人员吧？怎么，案子还没查清，卓警官就急着赶我走了？这只怕不合你们警队的规矩吧？”
　　“不让你牵连其中，也是你姐姐的意思……”
　　“你少在那儿假惺惺了！”沈凌霜又一次截断了她的话，声音阴冷得可怕，“你根本就不配提我姐姐一个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什么死的！”

　　卓宣云不说话了，冷冷地看着她。

　　提到沈秋雨，沈凌霜激动得整个人都在颤抖，胸膛激烈地起伏着。她的眼角微微泛红，半掩着脸哽咽道：“你也好……姐姐也好……凭什么擅自替我做决定？！
　　当年就是这样！她问都没有问过我一句，就硬是把我塞进了去往高卢的飞机！要是让我留下来……我留下来至少能替她分担一些吧？！为什么要一个人硬扛……
　　现在她选择了这条路，也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一点都没有！她到底还记不记得……我才是她唯一的亲人啊！”

　　即便面对这样的指责，卓宣云也没有丝毫替自己辩解的意思。

　　沈凌霜极不满她这过份的冷静。她平复了呼吸，眯起双眼盯紧了她的脸：“卓警官，我们不如谈一笔交易吧？我也知道这些年，姐姐一直都是在替你办事。现在她死了，你们的线索也断了，你是不是很为难？不过没关系，姐姐帮你做的那些事，我也一样可以做！”

　　她神色危险，目光闪烁，忽地上前两步，将似血般的红唇贴在卓宣云耳边，极轻地说着：“你不就是想要雷老大团伙走私的证据吗？来，你求我啊！求我，我就把证据全都给你，如何？我要的不多，只要你——替我姐姐偿命！”
　　“秋雨五年都没能拿到手的东西，你会有？”卓宣云嘴角绷的笔直，目光中的怀疑呼之欲出。
　　“呵！”沈凌霜冷冷一笑，悠然退开两步，笑得分外轻佻：“要怪只能怪她自己魅力不够，不能让雷老大为她倾尽一切！”
　　“……你什么意思？”

　　阳光从走廊上的窗口打了下来，明明应该是耀眼的光芒，但却照得沈凌霜脸上的笑容更显阴森，也衬得卓宣云眼中的光如刀似刃。

　　还没等乐无忧尝试上前劝开两人，但听得刑警大队办公室里一阵异动。
　　一个警官冲了出来，对着卓宣云就大喊：“卓警官！不好了！有人报案说市里发生了命案！好几起！有几名涉黑分子接连遇害了！
　　目击者称，凶手是一名金发碧眼的高卢人！”

　　卓宣云眼中光芒更盛，她锁定沈凌霜：“是你？！”

　　沈凌霜大笑了起来：“只要是为了我，里昂什么都肯做！你看到了吗？我要让这座城市、每一个伤害了我姐姐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与犯罪分子勾结？你这是在与虎谋皮！”
　　“那又如何！姐姐做得到的事，难道我会做不到吗？！”沈凌霜双手抱胸，笑得肆意张扬，“里昂可是整个高卢最出色的杀手！就凭你们？呵~是绝对抓不住他的！只要我没有开口叫停，他就会继续杀人！直到把名单上的人全杀光为止！”

　　“你究竟想做什么？！”卓宣云眉尖拢紧了。

　　“我说过了——我要你的命！”沈凌霜的指尖毫不客气地怼到了卓宣云的脸上。
　　此时此刻，她心里觉得无比畅快。姐姐在这女人面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在年少的她眼里，这个女人冷厉强大，仿佛永远无所不能。
　　可是现在，这女人还不是站在她面前，被她指着鼻子骂也不敢还嘴？
　　她很想告诉姐姐，你为了这个人付出那么多，根本就不值得！

　　“只要你死了，我就让里昂收手，还会让他带着资料来警局自首。”沈凌霜带着恨意说道，“可你要是舍不得自己的命，那咱们就耗着吧！我倒想看看，到底谁耗得过谁！
　　怎么样！对你来说，不是只有案子才是最重要的吗？我倒要看看，轮到你自己的时候，你是不是还会这么大公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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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强调一下，沈秋雨跟卓宣云没有感情线的哦！我们家宣云可不会欺骗别人的感情，沈秋雨从头到尾单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