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得连元帅本人都信了》池在

40、眼神

　　“我……”
　　白见俞张口欲言，其实他并没有想好该说什么，可太久的沉默，必然会让议长起疑。真要强行解释成上一位使用者留下的倒也不是不可行，只是过于生硬和拙劣了。
　　不去细究的话，自然能作为表面上的借口搪塞掉，但温慈纶此举分明来者不善，钟皑的敲门声如及时雨，恰到好处地拯救了他。

　　白见俞微微舒了一口气，目光自然地转向门口：“洗手间的门被锁了？”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既然温慈纶提出了一个疑点，那他也用另一个疑点回敬就好了。

　　除了图谋不轨，有谁会特意锁上洗手间的大门？
　　白见俞的目光不避不退，直直看向温慈纶，等他给出一个解释。迎着怀疑的视线，温慈纶却不慌不忙地笑了笑。
　　他直截了当道：“是我做的。”

　　“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白见俞的眼神顿时一冷。
　　他后退半步，双手抱胸，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没想到温慈纶马上逼身上前，他弯腰倾身，上勾的狐狸眼猛然凑近！
　　“只是不想精彩被打扰而已，”呼吸相对间，他维持着这个亲密的距离勾唇道，“地下一层，确实是一个换衣服的好地方。嗯？”

　　白见俞平静地微笑：“需要我提醒吗？会场的地下一层正是车库。议长贵人多忘事，可能是记错了吧。”

　　而看不见的地方，他搭在肘部的手指倏一弹跳，费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身体下意识的冲动。与此同时温慈纶摇了摇头；“不。”
　　好像那番话勾起了他的回忆似的，他顿了一下，才低声说：“我不可能记错这些的。”

　　白见俞却并不想和他打这些似是而非的哑谜，径直看向门口：“还没问呢，现在有人要搅合进议长所谓的精彩中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门外的钟皑焦急地读着光脑上的计时，洗手间内隐隐传来谈话声，却一直无人应门；已经半分钟了。他往后连退两步，右脚悄然抵上墙根。
　　门内温慈纶的脸上闪过一丝无所谓的不屑：“侍应生罢了，让他换一个便是。”他语气悠然，“这么多洗手间，爱用哪个用哪个。”

　　“是吗？”白见俞忽然一笑，“那侍应生本人可未必这么想。”

　　话音未落，他再次闪身一退，同时彻底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原本他发尾还留有整齐切割的痕迹，完全弄乱以后，竟变得不再明显。温慈纶被他意味深长的语气短暂弄得一愣，忽地惊天一声巨响，洗手间的大门居然被人强行踹开了！

　　*

　　飞起的门把手高高扬起一道弧线，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温慈纶愕然转身。
　　门口赫然站着一个侍应生打扮的人，缓缓收回踢出的腿。

　　他面目陌生，眉眼说不出的锐利英俊，显然不是普通的侍应生。黑西服下肌肉紧绷，双手插兜，抬眼看来的目光冷厉。
　　温慈纶立刻说：“不好意思——你可能有些误会？”

　　铁制的门把沿光滑的地面一路滑到脚边，与锃亮的皮鞋轻轻一撞。
　　温慈纶下意识后退一步，就在此时，白见俞提高音量：“他不让我出去！”
　　侍应生的视线顿时牢牢锁定在温慈纶身上！

　　温慈纶第一次有这种百口莫辩的感受，不得不无奈让步，白见俞从空隙中一矮身钻出隔间，一溜烟站到了侍应生背后。
　　某种程度上他说的都是实情，可配上那凌乱的发丝、微红的眼眶，温慈纶顿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稍一倾身靠上墙面，举起双手道：“没有，我本意不是这样的，他可能有些误会……”
　　“你没事吧？”侍应生却压根不理会他的狡辩，微微偏头朝后，问向白见俞。

　　白见俞摇头：“目前还没有事。”
　　钟皑沉着脸，余光将白见俞上下扫视一圈。确认他的确如所言无事，这才有空转向温慈纶：“那不妨解释一下，你刚才在做什么？”
　　短暂的忙乱后，温慈纶似乎迅速平复下来：“我可还什么都没做呢。”
　　冰冷的灯光下，钟皑双眼微咪，锐利地锁定温慈纶的一举一动。

　　“哦？”他双手插兜，一步步缓缓走近，“那我换种问法，”
　　“——你刚才想做什么？”

　　温慈纶从容道：“无论我想做什么，似乎都与你没有关系——意念犯罪还不入刑呢。”他语气轻巧，“你不是普通的侍应生吧？如果是刚编入拆弹行动的人，不认识我倒也情有可原。去问歇尔森，他会告诉你答案。”
　　“我问的是你的行为，”钟皑漠然说，“扯身份当大旗算什么？”

　　这时他与议长的距离已不到一米，温慈纶一摊手，格外泰然自若。可能他笃定了这么个小小的侍应生、或者军队里的下属不敢对他动手，于是显露出几分胸有成竹的神色来。钟皑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突然出其不意，挥手一拳！
　　重击下温慈纶假面一裂，立刻痛弯下腰，上方钟皑语气森然：“人渣就是人渣。”
　　“这一拳替他打的。”他冷冷道，“毕竟如果我没来，会发生的事情，只有你自己清楚不是吗？”

　　温慈纶捂住腹部，冷汗涔涔渗出，识相地闭了嘴。白见俞偷偷拉了拉钟皑的袖子：“可以了。”
　　虽然他力道很轻，阻拦得并不是特别认真，钟皑还是收回了手。
　　他瞪了白见俞一眼：“还有你，”

　　其实他平时十分温和，在白见俞面前，并没有摆过元帅的架子，很多时候，甚至是以他为先的。现在钟皑突然强势起来，语气陡然严厉，竟与半空中持刀一跃而下、摧枯拉朽的身影重合了，白见俞手指一僵。
　　“……算了，”钟皑糟心地看了一眼背景板里的议长，“先出去再说。”

　　*

　　餐厅快要收拾干净，金色的大厅里只剩几排餐台，十分空旷。
　　钟皑拉着白见俞走到灯下，这才回过身，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他一圈。

　　暖金的灯光下，白见俞的脸色仍有些不可避免的微微发白，嘴唇因失水而皱缩干裂。钟皑的眉头松开复又拧起，竭力控制着周身的烦躁感，白见俞闭嘴不说话，偷偷抬眼看他。
　　从红毯上邀请白见俞同行，到餐厅与他窃窃私语，温慈纶做的事无疑在钟皑紧绷的神经上反复蹦迪。他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因揍温慈纶而躁动的气息缓缓平复，终于开口道：“在会场里头晕的话，不是说遇到紧急情况会给我通讯吗，通讯呢？”

　　一上来就是他无法回答的问题，白见俞一时语塞。
　　钟皑又说：“我还让陛下转告你不要去人少的地方，小心坏人，你也没听见。”
　　赫伯特立刻插嘴道：“我没来得及说！”
　　他在餐厅中央指挥着收拾残局，手里还捧着盛有粉水晶的绒布盒子，显然在拍卖会上经历了一番大出血。钟皑斜他一眼：“你凑什么热闹，苏雪风都没哄好，别在这添乱。”

　　赫伯特灰溜溜地走了，钟皑这才微微加重了语气：“白见俞，你把我当什么了？嗯？”
　　“……”白见俞底气不足地垂眸道，“我怕打扰你的事。”
　　明面上独自待在隔间里的二十分钟确实不好解释，况且，就算真的出了什么情况，钟皑也不会是他的第一考虑对象。
　　或者说，他从未想过求助他。

　　钟皑的目光有如实质，深深落在他发旋上。片刻以后，忽然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白见俞。”他说，“之所以同意你过来，不仅是因为尊重你的意愿，也出于我对我能力的自信。你不是相信我能处理好吗？你看，这一次就解决了，但这并不代表着我就乐意，事实上，当时我很后悔。”
　　白见俞一愣，立刻抬目看他，正撞上钟皑严肃的眼神。

　　钟皑低声道：“我现在更后悔了。”
　　他双手扶着他的肩，弯下腰去，与白见俞平视。于是两人的视线来到同一高度，呼吸相错间，白见俞能看见钟皑认真的脸。

　　“理智上我不仅知道，也完全相信你也能力保护好自己；但即便如此，感情上我也并不愿意让你独自涉险。”钟皑说，“你说过的，自己的安全，自己心里有数，对不对？”
　　白见俞默然点头，钟皑看着他，忽然道：“可我没有。”
　　他的语调中几乎有种叹气式的破碎感。

　　白见俞睫毛微微一动，可声音仍在继续：“我也会担心、着急，之前说过的话，我现在再重复一遍。”
　　冰蓝的眸子诚恳地望着他，“无论发生任何事，都可以和我说——你明白吗？”

　　白见俞好像刚听懂这句话似的，难以自遏地浑身一颤。
　　他仿佛忽然被那目光烫着了，慌慌张张地扭过头，躲开钟皑的眼睛，这才轻轻回了一句：“……我知道。”
　　说完这段话，钟皑终于直起身，嘴角露出一抹笑，余光却不着痕迹地转上白见俞右手，他记得黑袍人这里受了伤，眼前的手腕却光洁如新。

　　收回视线，他却像是推翻了心里什么极为恐怖离谱的猜测一般，无声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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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钟薄荷：我是不是支棱了？（骄傲）
假期了，来点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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