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Old Money贵族》意兰山人

6、第 6 章

　　“您觉得如何？”雷奥妮·格林德沃透过薄薄的面纱，鲜红的唇勾起优雅的弧度，在电影院拥挤的人流中，她挽着邓布利多的胳膊，像极了一只优雅的天鹅。

　　如果不经点破，不会有人真的相信，这位美貌的夫人已经有八十多岁了。但是邓布利多还是能感觉到，在雷奥妮过去的岁月里，她曾经美得更加锋芒毕露，夺走身边所有人的光彩。岁月使雷奥妮的美趋于平静，更像是一首诗歌，低吟浅唱，没有人能想到，这个端庄的夫人，曾经闹得巫师界上流社会一片哗然，仿佛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嘲笑古老的巫师家族所有引以为荣的繁文缛节。

　　但邓布利多还是感受到雷奥妮·格林德沃身上无法收敛，更无法被打磨的野性。从那如地狱烈焰般燃烧的红唇中透出的，是和她的儿子一样，永不湮灭的疯狂与叛逆。

　　“您是一位编剧。”邓布利多掩饰住自己的惊讶，“真了不起。”

　　“电影最初问世的时候，被人们视作奇技淫巧，而现在，我想，人人都会同意它是一门艺术，”雷奥妮抬起眼，直视着邓布利多的眼睛，“我最初因为热爱而来到这一块崭新的，前途无量的大陆，来到西海岸的造梦工厂，我并没有什么惊世的作品，如果说我在美国的半生真正的杰作，就是遇见了艾萨克·罗本。”

　　“罗本先生是您的丈夫。”邓布利多不动声色。

　　“是的，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年轻，英俊，而我，饱受家庭生活的凌虐与折磨。”雷奥妮提到自己的过去，却无比平静安详，“我十八岁生了盖勒特，而艾萨克比我的儿子大不了多少。那个时候，他是一个怀才不遇的年轻演员，我是一个家庭不幸的，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弃妇。但是艾萨克和我都相信，我们是彼此生命中最伟大的艺术。”

　　“你看到今天的电影，这部伟大的经典，你有什么想说的吗？”雷奥妮看着邓布利多，眼中满含笑意，“你知道，《乱世佳人》想告诉我们什么吗？”

　　“格林德沃夫人。”邓布利多无奈地叹口气，雷奥妮拉着他在纽约城里瞎转了一个下午，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邓布利多完全知道她想说什么。

　　“斯嘉丽最终知道了自己所思所爱，而这部电影的女主角，费雯·丽，却注定与自己扮演的角色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雷奥妮抿唇而笑，“这是预言家的天赋，我知道她终将毁灭，因为所有的伟大与传奇都会毁灭，只有毁灭才是美。”

　　“格林德沃夫人，请您跟我说实话吧，”邓布利多不免地有些无奈，“您到底知不知道，您的儿子为什么会失忆？”

　　雷奥妮谴责地看了邓布利多一眼：“真是年轻人，就不能听我说完？”她又忍不住笑了，“这样吧，邓布利多教授，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格林德沃以两分钟的时间，像风卷残云一样将碗里的粥喝得一点不剩，生怕邓布利多一时兴起，拿着勺子真要喂他吃早饭。

　　邓布利多满意地点点头，从他手上接过碗，顺口夸奖了他一句，立刻看到格林德沃的脸因为羞愤而红了起来：“我不需要你夸我！”

　　邓布利多瞎应和了几句，格林德沃吃瘪地坐在床上瞪着他，催他快滚。邓布利多不禁觉得他失忆之后，不仅情商下降，就连智商，也降到了人均水平之下。

　　邓布利多站起身来，挥了挥手，将地上的狼藉一扫而空，又把那本格林德沃看了一半就被自己夺走的《了不起的盖茨比》从书桌上召唤到被子中央，面对格林德沃恼怒的眼神，邓布利多不为所动，甚至还有点想笑：“你尽量少下地活动。”

　　“我偏不。”格林德沃立刻条件反射地怼回去。

　　“那我就施魔法把你捆在床上，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囚禁。”邓布利多从袖子里掏出魔杖，耀武扬威般地在格林德沃眼前晃了晃，引来格林德沃的两个大大的白眼，邓布利多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自己都连带着变得幼稚起来。

　　“我走了。”邓布利多知道，起码经过今天早上的一场早饭之争，他们俩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反正他是单方面阻止了格林德沃把自己饿死的企图。他能感受到格林德沃慢慢地放下了戒心，也没有一开始的焦躁了，这说明他的进度还不错，“你会安分一点吧？”

　　格林德沃想都没有想，立刻回答：“不会的。”

　　刚刚起身走到门边的邓布利多无奈地叹了一天中的第n次气，快步走到床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格林德沃，格林德沃被他盯得有点心虚，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邓布利多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格林德沃毛茸茸的脑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收回了口袋里。

　　待到格林德沃反应过来，他愤怒地“喂”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邓布利多捂着嘴，强忍着大笑出声的欲望，快步走到墙壁边，墙壁上立刻出现了一道门。这一回，是邓布利多头都没有回一下，就推门走了出去，无视身后格林德沃愤怒的咆哮。

　　“我的姑母，”雷奥妮点燃一根香烟，用两根手指将其夹起，她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一片云雾，在夜色下，邓布利多看不清这位神秘女性的五官，“盖勒特该喊她姑姥姥，叫做弗兰西斯卡·格林德沃。她虽不是格林德沃家第一个因意外而死的成员，却是最具代表性的一个。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邓布利多沉默地看着她。

　　“她割腕自杀而亡。”雷奥妮低下头，云雾飘渺之间，邓布利多看不清她的情绪，“一个巫师，却选择了最不巫师的死法。因为她爱上了一个麻瓜青年，而她的族人却将那个麻瓜残忍杀害，并将她囚禁在纽蒙迦德的高塔。于是她选择了死亡。据说她死的那一天，她的鲜血一直流淌到高塔之下的地面上，从此纽蒙迦德的玫瑰永不凋谢。”

　　邓布利多的双手握紧了：“您的意思是？”

　　“让鲜花长盛不衰，让记忆崩溃瓦解，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当下，只有永恒。这种超越生命所能理解的力量，只会是，也只能是死亡的魔法。”雷奥妮的眼中有几分悲戚，“你说，弗兰西斯卡·格林德沃所做一切是否值得？流干自己的鲜血，忘却所有的痛苦，她是否真的能够解脱？”

　　“死亡圣器？”邓布利多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魔杖。难道，格林德沃找到了三样死亡圣器，操控了死神的力量，并以此修改了记忆？

　　雷奥妮看出邓布利多的想法，有些悲凉地笑了：“邓布利多教授，我没有说过一定是死亡圣器，您不知道，除了死亡圣器，并非没有办法惊动死神的力量——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情能够震撼死亡。”

　　格林德沃无聊地合上书皮，将书甩在地上。

　　时间应该又过去了很久，家养小精灵战战兢兢地来到他面前，举着托盘，这一回，格林德沃算是良心发现，没有直接把托盘胡到墙上，而是冷冷地注视着它，小精灵迅速将托盘甩在床头柜上，连汤汁洒了都顾不上，鞠了一躬，就匆匆幻影移形了。

　　吓跑了小精灵，格林德沃挤出一个无趣的笑容。

　　无聊。无聊。还是无聊

　　他不想吃中饭。

　　要是有别的什么东西该多好。例如什么关于魔法世界的书。他可不想继续看麻瓜小说了。

　　他一定要和邓布利多抗议，直到邓布利多答应他的要求。

　　可是，正是这个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被子中间，竟然摆放着一本崭新崭新的《中级变形术》。他擦了擦眼睛，确定了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这本书，真的是凭空出现的。

　　——这是怎么回事？

　　格林德沃的眼神逐渐冷暗下来。

　　邓布利多以为把他关在了一个没有出口的囚笼里，就可以杜绝一切可能的隐患，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或许他会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方，也会知道自己曾经是谁。

　　邓布利多不是不想让他知道吗？他又怎么能让他如愿呢？

　　既然能拿到书，那他就能拿到报纸。

　　“邓布利多教授，我没有说过一定是死亡圣器，您不知道，除了死亡圣器，并非没有办法惊动死神的力量——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情能够震撼死亡。”

　　“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情能够震撼死亡。”

　　总有什么东西，能震撼死亡？邓布利多始终想不通雷奥妮所说的话。他急急忙忙奔跑在霍格沃茨深夜寂静无人的幽长走廊中，脑中反反复复想着雷奥妮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雷奥妮知道什么。但她没有说。

　　为什么？是为了保护她的儿子吗？邓布利多紧锁着眉头。死亡。死亡。死亡。就算格林德沃无数次接近死亡，他终究没有死。可是，雷奥妮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提及死亡？

　　死神，又会与格林德沃失忆有什么样的联系？

　　他该告诉格林德沃真相，说这两天他没有出现，是因为去纽约找他的母亲了吗？格林德沃会怎么说呢？

　　邓布利多心乱如麻，他在八楼的走廊尽头反复踱步，在脑中念着“格林德沃”，“格林德沃”。

　　这种看护能持续到几时？他还能骗格林德沃多久？他还能忽悠威森加摩和国际巫师联合会多久？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邓布利多就意识到，他不用担心了，因为他的谎言，连一分钟都无法再延续下去。

　　邓布利多推开门，换上微笑，想要问候阔别两日的盖勒特·格林德沃，他相信，格林德沃会好好吃饭，不会再搞什么绝食的。

　　然而，他却差点被扑上来的格林德沃撞到，他一手稳住格林德沃，一手猛地将门关上，开口就想问格林德沃是不是脑子哪里出了问题，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格林德沃的双眼中充满了血丝，好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一般，浑身冰冷，面色如纸。邓布利多吓了一跳，刚准备问怎么回事，格林德沃突然亲吻了他。

　　感受到双唇上温热的触感，邓布利多的大脑一时一片空白，他没明白这究竟算怎么回事，他想把格林德沃从自己身上揪下来问个清楚，却清楚地感受到小臂上传来的，格林德沃身躯不住的抖动。

　　格林德沃不安的情绪刺中了了邓布利多的心脏，他感受到格林德沃身体不安的扭动，恐惧的磨蹭，好像这不是亲吻，只是在汲取他身上的一点温暖，他是那么冷，就好像，好几天前邓布利多在纽蒙迦德见到他。

　　“格林德沃！”邓布利多终于喘上了气，他紧紧扣住格林德沃的肩膀，把他扳开大概一分米的距离，他严肃地看着格林德沃的双眼，恐惧地看到对方眼中熟悉的空洞。

　　上一次看到这样的格林德沃，还是在决斗场上。

　　“格林德沃你说话！”邓布利多感到由衷的惊慌。

　　“你告诉我，”格林德沃的嗓子全哑了，仿佛是嘶吼的声音，在嗓子眼里被堵住了，最终只发出一声声仿佛被扼住喉咙的□□，“我究竟是谁？！

　　邓布利多后退了一步，肩膀抵在了墙壁上。

　　“你是盖勒特·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冷笑一声：“还有呢？”

　　“仅此而已。”

　　“你什么都不打算说？”格林德沃重重地甩开邓布利多的手，“还是准备让我来告诉你？”

　　“什么？”邓布利多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盖勒特，你冷静一下，你知道了什么？你都知道了什么？！”

　　邓布利多的眼睛越过格林德沃的肩膀，看到了书桌上厚厚的一沓预言家日报。最上面的一版，是三个月前的。

　　三个月前，阿不思·邓布利多击败了黑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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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章已经完结将近两年了，现在将它搬运到晋江上来，虽然对人物的理解产生了一些，某些剧情在现在的作者看来也显得稚嫩，但青春与热爱却是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