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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这扇门的后面,关押着一位君王。

      他领先于时代,却又落后于时代,他是最仁慈的领袖,又是最孤独的独裁者。

      然而,正是他性格中最孤僻与傲慢的一部分,造就了今日的盖勒特?格林德沃。

      他的一生注定因为叛逆,狂妄而致自己于死地。因为这个世界,这个悠然前行的世界无法承受这样致命的天才。

      盖勒特·格林德沃注定不属于这个世界。

      阿不思·邓布利多抽出袖间的魔杖——是那根长老魔杖,据说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杖,曾经一度属于格林德沃-——他轻轻挥动魔杖,掀动了强大的法阵。

      其实,他又怎么需要费这么大的气力,施放这些古老的魔法呢。困住格林德沃的方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让格林德沃打心底里不愿意出来。他和格林德沃在决斗之前打下那个赌——如果格林德沃输给了他,就将主动自我囚禁,一生一世。

      他所施放的魔法,不是用来困住格林德沃,而是为了困住他自己。困住他自己因痛苦而扭曲的灵魂。在全世界面前,用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将纽蒙迦德高塔封闭,不过是让那些人放心,其实用与不用又有何不同,格林德沃的心就是他的囚牢。

      邓布利多挥了挥手,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了。

      据说,这座高塔曾经是格林德沃家族的禁闭室,格林德沃的外祖父曾经无数次用禁闭惩罚,威慑格林德沃的母亲,逼迫她接受一桩她所不愿意的婚姻。然而这座高塔只能困住人的□□,雷奥妮·格林德沃的心永远也无法被桎梏,她最终偷偷跑出了高塔,和自己的情人一起离开了这座古堡。

      这座高塔曾经关押过格林德沃的高外祖父,因为他拒绝接受家族的安排,迎娶一位纯血家族的小姐。格林德沃的一位表姑姥姥曾在这座塔楼里割腕自杀,鲜血一直从塔顶流到雪地上,长出满园的玫瑰,表达着对被长辈杀死的麻瓜情人的哀悼……

      格林德沃家族生养了一千年来魔法界所有的叛逆。他们疯狂,炽烈,无所畏惧,盲目又自大。这种孤独流淌在他们的骨子里,代代相传。这些不肖子孙不怕长辈,不怕礼法,甚至不怕死。

      但是却又无数次在高塔中耗尽余生。

      格林德沃家族的历史,就是无数次悲剧的重演,无数次孤独的集合,他们都是疯狂的叛逆者,自大的暴君,悲哀的囚徒。

      文达·罗齐尔挽着邓布利多手臂的那只手僵住了,她犹豫地握紧了邓布利多的小臂,不敢踏入囚室一步。飕飕的寒风从室内倒灌出来,割在邓布利多和文达脸上,文达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好冷。”文达犹豫地搓手,小声抱怨。

      邓布利多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位身怀六甲的女士的感受,他轻轻念了一句什么,顿时,一个保暖咒就罩住了文达,文达总算解放了自己缩在领子里的脖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太冷了。邓布利多暗暗念道。怎么会这么冷呢。

      直到适应了寒风刺骨,邓布利多才在心里暗暗担心格林德沃——他没有想到,纽蒙迦德的高塔,会冷到这个地步。

      邓布利多推开半掩着的门,不安地向室内投入第一眼。

      窄小的囚室一片狼藉,四处都是打碎的玻璃碎片,不少碎片上还沾着血迹,已经在严寒中凝固成了猩红,灰尘铺满了地板,浅灰色的墙上空无一物,只有一面墙上,开着巨大的落地窗,却没有玻璃遮挡,雪山之巅的凛冽寒风就直直地刮进房间,将寒意渗入一切物件,不论是有生命的,还是没有生命的。

      门的对面是一张简陋的床,说是床,其实也就是几块木板,在墙边勉强垒出一个床的形状,可以供一人容身。但是此时此刻,就连这样一张小小的床铺,也空着一大半。

      ——邓布利多感觉一股辣意一下子涌上了他的眼眶,眼前迅速朦胧了起来,他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在那块薄薄的床板上,蜷缩着一个瘦得不像样的囚犯,只占据了整张床的小小一角,紧紧裹着一袭毯子,尽力保存着最后的一丝温度。邓布利多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也许躺在那里的,不是盖勒特·格林德沃,而是一个鬼魂。

      文达用手捂住了嘴,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似乎积蓄了极大的情绪,却强行克制在身体内部。

      邓布利多痉挛着握紧了双手:“夫人,请允许我?”

      文达直直地盯着床角的人,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邓布利多强压下心头的焦虑,平静地走到床边,找到一个空位置,坐了下来,先用了一个保暖咒把周围都笼罩起来,接着,探身去看紧闭着双眼的格林德沃。他温和地将手放在对方的肩膀上,却皱着眉发现肩膀上的那一块布料洇着刺目的殷红。

      他只能收回了手,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鲜血,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格林德沃的鲜血,更不知道那伤口是不是还没有愈合。

      他只得压低声音,温柔地开口:“盖勒特,你还好吗?”

      囚服里的躯体动了一下,像是感受到了身边的热源,格林德沃并没有睁开眼,而是不动声色地向他身边靠了靠,邓布利多内心一动,伸手握住了格林德沃苍白干瘦,如同冰块一样的双手。邓布利多感到那股凉意直直扎进了他心里。

      “盖勒特,你怎么样?说句话好吗?”

      下一秒,邓布利多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那双异瞳,一蓝一银,却折射出与往日不一样的情绪。格林德沃没有挣脱邓布利多的双手,而是将自己缩得更紧,他的手在邓布利多的手中不安地扭动。

      “冷。”

      格林德沃说。

      邓布利多感到鼻子一酸,都施了保暖咒了还冷吗?他脱下了猩红色的大衣,仔细地盖在对方身上,把格林德沃裹了个严实。

      血红的颜色像极了玫瑰,衬托得格林德沃的脸色更加病态。像是雪地里死去的火鸟,头颅流淌着殷红

      “盖勒特,你还记得我吗?”邓布利多蹲在窗前,和格林德沃平视,“他们说你失忆了,你能告诉我你现在还记得什么吗?”

      格林德沃的双眼中没有情绪:“我不认识你。”

      邓布利多感到心头传来不可名状的刺痛:“那你知道这位女士是谁吗?”

      格林德沃抬眼,看向站在门边,忧心忡忡的文达,仔细想了想,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文达痛苦地啊了一声,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邓布利多无奈地看着文达:“夫人,借您的魔杖用一下好吗?”

      也许让格林德沃施用咒语,会让他想起什么?

      接过文达的魔杖,邓布利多转过头看着格林德沃:“盖勒特,接下来我念一个咒语,你拿着这个,跟着我念,好吗?”

      格林德沃移开了目光,显得丝毫不感兴趣,他的声音没有波澜:“我不行。”

      “还没有试过,怎么能说不行呢,”邓布利多拿出自己教学生的态度,“我是个老师,专治你这样的学生。来,就试一试,好吗?”

      他看格林德沃没有反对,便伸手去扶格林德沃,让他坐起来,靠在自己肩上,强行把魔杖塞进格林德沃手里,这引起了格林德沃不小的反抗。

      最后,邓布利多强行握住了格林德沃的手腕,逼他把魔杖拿在手上:“夫人,您知道格林德沃先生最擅长什么咒语吗?”

      “火焰熊熊?”文达忍不住想起了那耀眼的蓝色火焰,那么明亮,那么美丽,像极了一首诗歌,而操控着那些火焰的格林德沃,就像是世间最高贵的指挥家,仿佛会发光,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她曾经无数次穿越那些火焰,宣誓自己效忠于他,如今却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而她只想再看看那些美丽的火焰,像是北极夜空划过的极光,她还想再拥有哪怕一次,流泪的理由。

      “那好,”邓布利多想起了那道耀眼的火圈,能够读出人心的魔法,格林德沃曾用那道火墙挡在他们之间,横贯了整个决斗场。格林德沃想看他退让,想看他认输。但是他穿了过去。

      他抱定了视死如归的决心,却毫发无损地穿过了那道火焰,直直看进格林德沃的双眼。

      从始至终,他都是那个最爱他的人,哪怕兵刃相见是也是如此。

      “盖勒特,你跟着我念——火焰熊熊。”

      格林德沃奋力摇着头,想要挣脱:“不,我不要……”

      “没事的,盖勒特!”邓布利多提高声音,“这是你最擅长的东西,只是咒语而已啊!”

      “我,我真的不行……”

      “盖勒特,就一遍好吗,就一遍?”

      “不,我不想,我不想……”

      “火焰熊熊。”

      格林德沃绝望地将头颅埋进双手之间,任魔杖掉在地上,他抱住头,声音含混不清——

      “我跟你说过了,我做不到。”

      邓布利多看着格林德沃,突然感到极度的痛苦。

      这是一个能够操控顶尖的黑魔法的天才,一个咒语能够摧毁一个城市的巫师啊!

      文达终于受不了了,她转头就跑了出去。

      “夫人!”邓布利多担心文达和她的孩子出事,赶紧起身去追。

      “罗齐尔夫人,我,我很抱歉。”邓布利多终于问完了所有的问题,也进行了所有的测试,不论他怎么问,都无法得到任何线索。

      格林德沃就仿佛是突然间,毫无预兆地失去了他的记忆,以及他的魔法。

      文达坐在长凳上,泪流满面,却悄无声息,只有肩膀耸动,能够看出她的内心已经痛苦到了极点。

      “我没事,邓布利多教授,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她太习惯那个万人中央的先生了,睥睨天下,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从不会流露出一点点脆弱。先生最看不起脆弱了。

      “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和魔法部说一说,是关于盖勒特的。”邓布利多斟酌着开口。

      “您要离开了吗?”文达还没有止住哭泣,听闻这句话,挂着两行泪水,她诧异地抬起头来,“邓布利多教授,您不能走。”

      “为什么?”邓布利多感到不解。

      “教授,您不要走。”文达伸手拽住了邓布利多的袖子,“求求您了,您把先生带走吧。”

      邓布利多哑然失笑:“夫人,请相信我,我也和你一样担心格林德沃先生,但是你要知道,格林德沃被判处了无期徒刑,这是最高法庭宣判的。即便是我,也不能改变。”

      “不,不,”文达说,“我知道,我丈夫说是能改变的,只要那个人是你。”

      “罗齐尔夫人,我不能这样徇私。”邓布利多看着文达。

      “邓布利多教授,我知道,你们要惩罚他,但是您看看,先生他现在这样的情况,你们把他关在这里,真的能放心吗?他现在失去了记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没有人能保证他的安全!”文达急切地说。

      “如果说先生的确丧失了他所有的记忆,那么你们让他为他从来不知道的事情赎罪,是不是太不公平了?起码要让他记起来这一切啊。”

      邓布利多感到内心的某个地方动摇了一下,但是他立刻克制住了自己。

      “罗齐尔夫人,您说的有道理,但是我得就您的建议,和巫师联合会的人谈一谈,您请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不!”文达再次出言叫住了他。

      “夫人还想说什么?”

      “教授,我知道,如果你今天一走,就永远不会回来了。”文达站起身,单薄的身躯在风中摇晃,“我知道您害怕看见先生,但是您一定不想看到先生过得那么痛苦。求求您带他离开这里。”

      “夫人。”邓布利多再次转过身来,无奈地看着这位女性。格林德沃的属下,都和他是一样的性格,倔得可怕,“您要知道,即便是我,也不能为所欲为。我不能说带他走就带他走,这是关乎整个魔法界的大事。”

      “我明白,教授。”文达喃喃地说,低下头。

      “我向你保证好吗,我一定尽我所能赶回来。”

      文达久久地看着邓布利多,这位全世界公认的,最伟大的巫师,却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也是无比的可悲可叹。

      她坚定地摇摇头:

      “教授,求求你了,要么现在,要么永远都不。”

  • 作者有话要说:  《Old Money》这篇文章已经完结有一段时间了,现在的有些内容自己看起来像是黑历史。但是这确确实实是我曾经花费了大量时间与感情去写作的一篇故事。希望你阅读愉快。当时文中的一些看法现在已经发生改变,诸君就当看个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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