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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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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邓布利多终究要面对他极力掩饰的一切。他的爱,他的恨,他的妒,他的宽恕和痴迷。
文达·罗齐尔在二十多年前来到纽蒙迦德,碧玉年华,情窦初开。或许和少年的阿不思一样,被盖勒特·格林德沃自带锋芒的优雅刺中心房。二十多年后,文达从纽蒙迦德出嫁,邓布利多真的很想知道,文达是否得到她想得到的东西?
难道你若真心爱一个人,那个人不会成为你心中的那一捧沧海水,巫山云吗?难道你不会因为对他的爱,而怯了爱其他人的能力吗?
“福克斯,在这里等我。”
邓布利多推门而入。
房间已经空置了许久,这个房间的主人已经搬走很久了。房间显得空荡荡的,从落地窗向外望去,能够直接看到辽阔的茫茫雪原。此时此刻,晚霞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山头完全点燃,血红明媚,像是悲壮的古战场,又像是苍凉的祭坛。
也许,在过去的每一个黄昏,这里都上演着如同地球一遍遍重新演化的美景。在过去的每一个傍晚,每一个住在城堡这一侧的圣徒都能看见这一场盛大的惊艳。
布利多突然能够明白为什么会有那样一群人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地效忠于格林德沃。
——试问,又有谁,会不为这种自然界惊世的伟大和力量而折服呢?
晚风卷帘,邓布利多的衣角和发丝都在空中飘扬,在这种强大的造物的力量面前,再强大的魔法都不能撼动分毫。邓布利多是如此,格林德沃亦是如此。
邓布利多终于忆起被他掩埋在记忆深处,连同那一去不返的青春共同埋葬的少年记忆。那些他曾经极力否认的痛苦记忆,如今已经化成他青春时代最刻骨铭心的痕迹。
——痛苦证明我还存在。
——真好,我还能为此感到痛苦。
如果当初阿利安娜没有死,或许他最终还是不会和格林德沃一起离开。
如果当初悲剧没有发生,或许他还是会和格林德沃在人生的某一个路口分道扬镳。
如果在过去的岁月中站在这个窗台眺望山峦的人是他。
如果每一个黄昏,如果每一个黑夜,如果他们从来没有分开。
或许,结局并不会有所不同。
又或许,结局会大不相同。
而他,将永远也不知道那另一种可能了。
文达·罗齐尔曾经在决斗场外长跪不起,只为了挡在他的面前。美貌的女子紧紧攥住他的衣袍,泪痕中有殷红的血迹。
傲罗们将她拖开,把她推搡到道路一侧,因为他们不允许任何人挡在决斗胜利者的前面。邓布利多制止了他们,他走到文达面前,居高临下,却又卑微不已。他觉得他甚至在某些方面并不如这个女人。
其实他和文达·罗齐尔没有任何瓜葛,他是德高望重的教授,而她是失去靠山的圣徒。只是很巧,在生命中的某一刻,他们恰好都爱同一个人。
“夫人,您到底要做什么?”
文达·罗齐尔抬起下巴看着他,面带凄楚:“我并不想搞什么破坏,先生。我只是很不明白,为什么我得不到的东西,您却不想要。”
那一刻起,邓布利多感到他彻底被击倒在深渊之下。
1945年,史册记载,伟大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击败了危险的黑巫师格林德沃。
只有邓布利多自己知道,或许,格林德沃也知道——
邓布利多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邓布利多缓缓走到梳妆镜前,沉默地注视了面前的镜子很久。这面镜子,古色古香,和整个房间的陈设相称。
他仔细地扫视镜子中的世界,终于在镜中的床脚看到了一个木制的匣子。他又回过头,发现现实中的床脚空无一物。
魔法总会留下痕迹。
邓布利多挥了挥手,镜中的匣子开始颤动,仿佛是在抗拒魔法的牵引。邓布利多加了力道,终于,匣子挣脱了魔法的束缚,邓布利多伸出双手,从波动的银色液体中取出了那个匣子。
邓布利多将匣子放在梳妆台上,自己坐了下来,双手搭在匣上。这个匣子属于格林德沃家族,却在文达的手上,只可能是格林德沃交给文达的。只是,格林德沃会把什么东西交给文达呢?如果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文达嫁人的时候为什么不带走?
或许,邓布利多告诉自己,这个东西对于格林德沃或是文达,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吧。
“打开。”邓布利多命令道
“请问,你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匣子上的鹰形浮雕睁开了双眼,开始说话了。
最珍贵的,东西?邓布利多一时哑然。他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仔细思考,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恍然大悟,这是文达的匣子,答案当然显而易见。
“盖勒特·格林德沃。”
回答错误。”
邓布利多愕然地看着这个小小的浮雕。或许,是文达的丈夫?
“多姆尼克·西德尼。”
“错误。”
“文达·罗齐尔。”
“错误。”
邓布利多沉默了。他久久地思考,嘴唇不断开开合合,却没有发出声音。突然,一种震撼攫取了他的心灵。
也许。也许。
“你是盖勒特·格林德沃的所有物吗?”邓布利多喃喃问道,也许,他根本不会得到这个小雕像的回答。
“是的。”鹰头雕像居然真的回答了他。
邓布利多觉得有泪水模糊了自己的双眼。
——“邓布利多教授。”
“你可以重复一遍你的问题吗?”邓布利多哑着嗓子,低声说。
——“我不想搞什么破坏。”
“当然可以。你听好了。请问,什么是你最珍贵的东西?”鹰头雕像的语气一本正经。
——“我只是不明白。”
“我猜,你最珍贵的东西是——”邓布利多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泣。
——“为什么我得不到的东西,您却不想要。”
邓布利多泪眼朦胧地笑了:“阿不思·邓布利多。”
鹰头雕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普通的搭扣,邓布利多扳开搭扣,打开了匣子。
匣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沓一沓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信,那些书信的材质是如此熟悉,仿佛带着1899年夏季微醺的风,倒灌进了少年的梦。
我亲爱的盖勒特:
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希望你不要意外。
我亲爱的盖勒特:
我又忍不住半夜给你写信了。
我亲爱的盖勒特:
你还好吗?
我亲爱的盖勒特:
关于你说的事情,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我亲爱的盖勒特:
决心不再纠结了,盖勒特,我很喜欢你。
我很喜欢你。我倾心于你。我爱你。
邓布利多再也无法承受那些喜怒形于色的,鲜活的文字。他拿着信纸的手不住地颤抖。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在布满灰尘的梳妆台上,就像奔涌的长河,又像干涸的荒原。
少年的爱情永远不够用,一杯酒足以了却一件心事。
如果他错过了,如果他放弃了,那么他们永远在天涯的两端,天平的两极。
他已经错过了。
渐悟也好,顿悟也罢。谁能说清,从刀刃上失踪了多少情人。
他良久良久地坐在镜子面前,捂着脸,痛哭失声。
格林德沃死了,但他又活了过来。他是怎么做到的,他还能不能恢复正常。
他还能回到我的身边吗?
邓布利多看着镜子中凄楚的自己,不禁心生厌恶。他怎么能忘记,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时间越来越少了。他在和死神博弈。
“四分五裂。”
镜面破裂四溅,邓布利多念起一个飞来咒,很快,一块大小合适的玻璃碎片飞到他的手中。
——冰雪皇后的玻璃碎片飞进了少年加伊的眼中,让加伊忘记了最爱他的格尔达。于是格尔达踏上了寻找加伊的漫漫长路,寻找他,就像寻找自己的爱人。
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格尔达踏过了无数座山,无数条河,见到了无数的玫瑰,看到了一心要留住她的巫婆。但她从未停留。她翻过了雪山,走进了冰雪皇后的宫殿,却只见到了毫无记忆的加伊。
邓布利多面色平静,他将老魔杖放在一边,持着那片明亮锋利的玻璃碎片。
据说。
死亡并不会让人感到疼痛。
——格尔达非常高兴地扑过去,可是加伊却冷冰冰没有任何反应,格尔达伤心地哭起来,她的眼泪像流不尽的温泉,流进加伊的心里,直到把心里的镜子碎片都融化掉。
邓布利多用力地划破自己的手腕,冷静地看着温热的鲜血从手腕处汩汩流下。
我们是死神的主人。
我们并不惧怕死亡。
——格尔达牵着加伊的手,唱起歌来:“当玫瑰花开时,我们见到了上帝”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章已经完结将近两年了,现在将它搬运到晋江上来,虽然对人物的理解产生了一些,某些剧情在现在的作者看来也显得稚嫩,但青春与热爱却是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