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别管闲事

13、第 13 章

　　翎雀宫里，贵妃伸着腿侧躺在美人榻上，孟嫔同纯嫔打着趣，天有些凉了，宫里的熏香熏得贵妃昏昏欲睡。
　　孟嫔看了眼半合着眼得贵妃，笑着用手中的茶盖刮着茶沫子，同元嘉道：“容妹妹这几日可还习惯？”
　　“有贵妃娘娘照拂，一切都好。”
　　纯嫔看着不说话的西云美人嘲讽道：“有些人就是没有得宠的命，这才几日，皇上便不去瞧你了。”
　　西云咬唇，垂下头来不应声。
　　纯嫔又看着元嘉，挑衅似的“容嫔觉得呢？”
　　孟嫔手一松，茶盖子忽然合在茶盏上，发出扎耳的碰撞声，惊醒了贵妃。
　　贵妃发出吟////声，微微撑起身子，沙华立刻往她身下放了垫子，便她支起上身，她抻了抻腿，西云见状连忙蹲在榻旁为贵妃按腿，只是手还没碰上贵妃便被她一脚踢开，西云这几日瘦了不少，贵妃只是轻轻一踹便能要她跌在地上。
　　贵妃皱起漂亮的眉，朱红的唇张开，吐出一个滚字。
　　西云羞红了脸，又起身回到自己的位子。
　　贵妃又看着元嘉，扬了扬眉。
　　元嘉知道是何意，却也装傻，只回贵妃一个温顺的笑。
　　绵籽朝元嘉行礼，道：“贵妃娘娘腿脚酸痛，劳烦容小娘娘了。”
　　浮儿见着元嘉隐在身侧发抖的手后端着手朝贵妃行去，沙华拦着她，问：“姑娘这是作甚？”
　　浮儿又朝沙华行礼，“沙华姑娘方说贵妃娘娘腿脚酸痛，恰好奴婢学过一些推拿之术，便想为贵妃娘娘缓解…….”
　　浮儿话为说完便被沙华打歪了脸，浮儿连忙跪下。
　　沙华嫌恶的看着浮儿，“贱婢，你的爪子也碰得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饶命。”浮儿垂下身子。
　　贵妃不耐的啧了一身，“滚出去跪着。”
　　浮儿含着泪看了元嘉一眼，慢慢起身退出去。
　　“怎得？如今容嫔得宠，本宫使唤不得了？”贵妃勾唇，眼中没有一点笑意，直勾勾盯着元嘉。
　　元嘉掐了掐大腿肉起身上前半跪在美人榻旁，“妾不敢。”
　　清月贵人担忧的望着元嘉，被柳芽美人瞧着，“怎得清月贵人这样担忧的模样？难不成怕贵妃娘娘吃了容嫔不成？”
　　清月收回目光，笑着回道：“柳芽美人说笑了。”
　　贵妃奢靡爱美，衣裳上金线银线堆得漂亮的花样，使得衣料又厚又硬。
　　贵妃看着乖顺给自己按腿的元嘉，她眼尾还勾着朱红，鲜艳朝气的妆面下却是一张乖顺洁白的脸。
　　她问，“如何？这一个月来，皇上可还喜欢你？”
　　元嘉不看她，只是低着头给她按着腿，“回贵妃娘娘，皇上甚少同妾说话。”
　　其实是假的，皇上夜夜来，二人夜夜皆有说不完的话，明明前面的人生无交集，却仿佛从小便认得了一般。
　　贵妃不信她，她坐起来，掐住元嘉的脸，漂亮的护甲抵进元嘉的脸颊肉里，“你当本宫是傻子？”
　　“妾不敢。”
　　纯嫔冷哼，“你不敢？叫你为贵妃娘娘按腿都敢叫你的贱婢来搪塞，难不成是委屈你了？”
　　孟嫔也放下手中一直端着的茶盏，叹了声气，仿佛说教般，“容妹妹能有今日，不全都靠着贵妃娘娘，还是乖顺些听了贵妃娘娘的话。”
　　乖顺？还要如何乖顺，她堂堂一国公主，如今卑躬屈膝的为她揉腿。
　　贵妃的另外一只手抚上元嘉眼尾勾的朱砂，尖利的护甲离自己的眼眸如此近，像是要戳破她的眼。
　　她又忽然温和下来，她问“怎得唇上没涂胭脂呢？”
　　元嘉被她掐着脸，说话含糊不清，“妾今日出来的匆忙，便忘了。”
　　她笑，眉眼舒展，眸中似乎有会勾人心的钩子，她喜怒无常暴戾恣睢，却又生了一副如牡丹花般雍容美丽的皮囊。
　　“怎得这样健忘呢？在皇上跟前可不许这样了，没了这张衬托这妆面的脸，你可什么都不是。”
　　贵妃凑得极近，元嘉闻着她身上熏香的味道。
　　元嘉垂下眸子，顿了片刻，“妾明白。”
　　贵妃掐住她面颊的手松开，往后推了一把，元嘉跌在地上，被贵妃掐过的地方泛起了红，贵妃睨着她，声调拉的极长，“你得明白，若没了本宫，你什么都不是，你最好乖乖当一条狗，别妄想得到皇上什么。”
　　元嘉跪好，“妾明白了。”
　　贵冷笑，“起吧。”
　　元嘉坐回去，孟嫔招唤着彩月，“容小娘娘的婢女领罚去了，你去给容小娘娘添杯茶。”
　　彩月恭恭敬敬得递了杯茶在元嘉面前，待元嘉的手碰到茶杯时茶杯却翻了，勾花的茶杯落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茶水溅到了元嘉的身上。
　　彩月连忙跪下：“婢愚钝，容小娘娘恕罪。”
　　她微微低着头，神色慌张，生怕元嘉会罚她，可怎么会呢？
　　还不等元嘉开口，变听柳芽美人的啧声，“怎么这样不小心呢？贵妃娘娘最爱的牡丹钩花杯子都碎了呢。”
　　清月苍白着脸看着元嘉。
　　“这是怎么了的呢？”纯嫔掩唇笑问。
　　清月捏紧了袍子，“不过是打碎了一杯子罢了，彩月姑娘莫要紧张。”
　　柳芽美人撇了眼清月，嘲讽笑道：“一杯子？清月贵人莫不是在说笑话，这一杯子，可够买你母家的宅子了。”
　　清月家不过普通翰林院普通言官，比起她们的家世实在上不了台面。
　　清月垂眸，笑意勉强，“妾浅薄，贵妃娘娘恕罪。”
　　孟嫔安抚般的看着清月，“你有何好恕罪的？打破杯子的又不是你。”
　　彩月闻言落下泪来，跪行至贵妃面前，“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
　　贵妃不语，只低头看着指尖的朱红。
　　纯嫔见状又似怜悯的道：“可怜孟嫔这婢女了，本来便是贱命一条，如今为旁人背了锅去，又如何偿的起这样好的杯子呢？”
　　孟嫔低头叹了口气，真像是觉得她的婢女受了冤屈一般。
　　元嘉岂不明白她们这是唱的什么戏，故意碎个杯子，要她顶罪去让她们羞辱。
　　如同西云美人受皇上临幸时那样，食剩菜，伏在地上要她们羞辱了去。
　　几人一唱一和，宛如碎了个杯子便是天大的罪。
　　“容小娘娘救救婢罢，小娘娘…..”
　　彩月又扭头来看着元嘉，皱眉哭泣，泪糊了一脸，发丝黏在脸上，又狼狈又可怜。
　　元嘉起身，也不顾裙上的茶渍，朝贵妃行礼，“贵妃娘娘恕罪，妾笨拙，摔坏了娘娘喜爱的杯子。”
　　贵妃轻哼，带着笑意看着元嘉，“这套茶具是本宫阿弟征战夷国时得一位恩人所赠，如今碎了一支，你说该如何呢？”
　　元嘉跪下，“妾领罚。”
　　她抚了抚金钗，“如此笨拙的确该罚，滚出去同你那婢女一道跪着，待太阳下山便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