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女修》象北

4、第 4 章

　　时间一点点过去，明瑶站的脖子都有些僵了，阴影外面看起来还是和平时一样，只有那些灵植干枯的更加明显了。那棵荔枝树原本长得茂盛，现在从叶子边缘开始变黑变干，逐渐蔓延到整个叶片。“啪”的一声细响，干枯的叶片从树上掉了下去。

　　明瑶从藏身的地方走出去，捡起叶子。既然不是人为，就是这里的条件不适合灵植生长。灵植生长无非需要光、水、土，叶子能变绿，说明不缺光，枯萎后仍能悬浮在空中，不缺支撑。叶子这么干，是缺水的迹象。

　　墓里没水。

　　虚惊一场，却又重新陷入死局。没水的话，剩下的种子即使发芽也很难结出果实，一直没水，她也会死。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南瓜和灵谷结出了些果实，虽然没完全成熟，却也能抵挡几天。

　　明瑶把南瓜和灵谷摘下来放在一起，省得在母株上继续萎缩。明瑶观察到果实继续留在母株上会干枯的更快，有些嫩点的南瓜已经变成了干。这些灵植靠着仙气迅速萌发，当条件不合适时，仙气的抽离也更加迅猛。

　　明瑶做这些的时候小魔物在一旁跑来跑去，它虽然只有两只爪子，却跑的很快。小魔物跳到南瓜堆上，明瑶见它去啃南瓜没理它，反正它吃不了。过了一会儿，明瑶忽然听见淅沥沥的声音，抬眼看见的情景让她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小魔物一爪高高翘起，淡黄色的液体随之喷撒在南瓜上，它还站在南瓜堆最高的地方。

　　明瑶拎起小魔物，小魔物那时候还没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很是顺从，直到明瑶的巴掌落下来。

　　明瑶以前很不赞同打孩子。孩子就像一张白纸，大人怎么涂抹孩子就变成什么样，谁要再给明瑶这么说，明瑶可去他的吧，有些孩子就得让它知道社会险恶，它才能乖。

　　小魔物没哭，魔物大抵是没眼泪的，不过挨完揍看起来老实多了，木木地站在那里。

　　明瑶把沾上尿液的果实捡出来摆成一个简易的聚灵阵。灵植可以吸收仙气，结出的果实却含有灵力，明瑶早注意到这点，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尝试。

　　随着明瑶入定，一缕缕乳白色的灵气从阵中南瓜上飘出，汇聚成线缓慢旋转，最终飘向坐在阵中的明瑶。

　　六个时辰后，一个大周天完成，明明慢慢睁开眼，她此刻精神饱满，一扫之前的疲惫，就连内伤也已愈合。

　　明瑶高兴之余想起小魔物，却发现那小东西不见了。

　　按说那东西来路不明还捣蛋，它要是自己走了明瑶应该高兴，可她偏偏高兴不起来。明瑶转了几圈，正想放开神识再找，猛一回头，发现不远处地上卧着个东西，两只爪子压在身下，头也贴着地面，明明看见她在找它却一动不动，只有眼珠子动了半圈，然后移开视线，装作没看见她。

　　明瑶气笑了，想了想，到第二间墓室把那干枯的荔枝树拖过来，还顺路取了把砍刀形状的仙器。明瑶砍去荔枝树的首尾，只留下树干。仙气令灵植爆发式的生长，荔枝树的树干一夜就长得有成人的胳膊那么粗。明瑶先削去树皮，再把一端削尖，弄光滑后只砍下尖的这头的一小节。

　　那截木头矮矮胖胖的却又带个尖，站都站不稳，不知道有什么用。小魔物早就被吸引过来，尾巴撑着坐在旁边看。

　　明瑶觉得还是有点尖，砍掉现在的尖后又磨了一阵。其实也能玩，不过不完美。明瑶拔下簪子，用力拽掉簪头上的珠子。这簪子看着平平无奇，上面的鲛珠却很难得，是裴翊送她的。明瑶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拿走这支簪子，不过无所谓了。

　　满室华光中，小魔物呆呆地看着青丝流水般倾泻在明瑶肩头，她就那样披散着头发坐在地上，一手捏着珠子，一手拿着木头，咔嚓一声，珠子就嵌了进去。

　　明瑶在地上试了试，陀螺很快旋转起来。不用明瑶教，小魔物就如法炮制地玩了起来。

　　小孩就是小孩，听着小魔物咯吱咯吱的笑声，明瑶撕下一圈裙子编成鞭子，系在棍子上教小魔物抽陀螺。

　　这家伙虽然只有两只爪子，但它可以利用尾巴，用一只爪子和尾巴撑着身体，另外一只爪子抽。后来尾巴不小心甩中陀螺，发现尾巴竟然比鞭子还好用，干脆用尾巴抽。

　　明瑶和小魔物玩了很长时间，小魔物累得肚皮朝上瘫在地上，但它很快爬起来，从那堆果实最里面挑了一个叼给明瑶。

　　明瑶懂它的意思，这个干净。谁会和自家小孩计较？明瑶接过去，随意往那堆果实的方向瞟了眼，忽然愣住，刚才还有滩尿渍，现在南瓜上和地上都干干的。水呢？

　　“爹——吃——”小魔物努力地把灵谷推给明瑶。

　　明瑶抱起小魔物，没法不笑，“你真是爹的好儿子。”

　　“咯——爹爹？”

　　小魔物明显不理解受到的表扬，明瑶有心和它细说，但更急于印猜想。明瑶先把小魔物放下，默念口诀凝出一个灵力球，再慢慢把灵力球摊薄，就像摊煎饼那样。

　　明瑶每一世修为都不高，生活里更多用到的是普通人的智慧，比如有一世她跟随商队穿越沙漠，缺水的时候商队头领就会组织人手在沙子上铺开一大块鲛丝织成的薄膜，再在薄膜上放上许多光滑的大石头，夜晚水珠在石头上凝结，滴落到不透水的薄膜上，天亮时就能收集到足够多的水。

　　明瑶进入墓中后没有发现水，就先入为主的以为这里没有水，却忘了经历千年，这里的水早已挥发，但墓是在结界内，有结界的存在，一滴水都不可能消失。

　　把灵力摊开很耗神，但摊开之后可以用阵法维持。阵法需要灵石催动，幸而还剩一些果实。这些果实里充满了灵力，虽然不如灵石纯粹，替代一下却没问题。

　　也就是说，如果明瑶的推测是正确的，能凝结出水，用水去浇灌灵植，灵植结果，把仙气转化为灵力，灵力为她所用继续凝结出水，就在墓中形成了一个生生不息的循环。

　　想到这里，明瑶表情越来越凝重，没有人不想活，哪怕一天。

　　但她能做的都做了，凝出水滴不是一刻两刻能完成的，而墓室处于地下，温度的变化也不会那么明显。眼巴巴地等着太难熬了，明瑶抱起小魔物去别的地方闲逛。

　　“如果有水的话我就给你取个名字。”

　　穿过一道石头拱门后，明瑶望着前方空旷的校场说。小魔物还没有名字，但他们得先活下去，不然毫无意义。

　　“爹爹……容……容……”小魔物叫。

　　“容什么容？”明瑶那时候心思不在小魔物身上，她也没怎么教过小魔物说话，不觉得它能吐出个啥。如果她多留意一些，可能会发现这个字的含义，但当时明瑶只是按了一把小魔物的脑袋，它从眼睛后方到尾巴尖都披着细密的鳞片，并没有想象中的湿滑，只是凉凉的，摸久了感觉还很顺手。

　　小魔物吱吱了几声就没音了，大概也被校场上苍凉的气势震慑住了。与其说这是墓室，不如说一方空间更为妥帖。整个校场目测至少十几平方公里，无声矗立着一座座石柱，落兵台早已化为灰尘，只有那闪着寒光的仙器一件件漂浮在空中，仿佛等待主人归来检阅。

　　一路上也多是这样的情景，虽不见往日锦绣，却可窥那俾天倪地的气势。

　　明瑶有些相信这是天帝容恪的墓了，至少是疑冢。不过很快，明瑶就开始盘算这块地能种多少灵植，最好的还是兽舍那边，有土。

　　为了节省灵力，明瑶能走则走，几十里地走下来腿要废了。身体的麻木减轻了明瑶的焦灼，但当明瑶回到第一间墓室时，还是没忍住发出低呼。

　　摊开的灵力薄膜上积满了透明的水，水那么多，灵力薄膜差点就撑不住，只差一点就坠到地面上了。

　　明瑶赶紧把水转移到熔炉里，熔炉是她在炼器房找到的，管它什么仙器，现在装水正好。

　　小魔物蹲在炉耳上看里面的水，明瑶正在摊第二个灵力薄膜，没防备它忽然趴下去喝了一口。这些水要过滤后才能喝，明瑶担心地看着小魔物，却见它吧唧吧唧了几下嘴，眼睛眯成一条线，忽然朝她笑了起来。

　　明瑶狐疑，干脆也掬了一捧水，甜味从舌尖蔓延至肺腑，这里的水竟然那么甜，根本不用过滤。

　　“明容，你就叫明容吧。”明瑶对那小魔物道，既然命运安排他们相逢，那就跟她的姓。

　　“明……容……”小魔物跟着念。

　　明瑶带着明容回到兽舍，兽舍这边有土，虽然笃定这次可以成功，明瑶却不敢大意，把所有能考虑的因素都考虑到，首批种下五株灵谷，每一株都浇足水。

　　灵谷生长周期短，结实快，即使枯萎也能保证收获。最重要的是剩下的种子里灵谷种子数量最多，还有机会再来一次。

　　两天后，首批种下的灵谷结出的果实全部成熟，果实成熟后母株才渐渐死亡，这说明明瑶的判断是正确的。

　　一株灵谷结七到八穗，每穗十到二十粒种子，明瑶获得的灵谷是种下灵谷数量的一百倍。

　　明瑶种了五粒种子，一百倍也不过五百粒，但这五百粒中的每一粒都有小孩拳头那么大，五百粒堆成了一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