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与你共寒凉》弃月

86、羞耻

　　拎着唐晓秋排队买来的板栗回了自己的小院，两只欢脱的小狗就猛烈地摇着尾巴凑了过来。把手里的板栗袋子交给身边的程乾，戚余弯腰一手一只地抱起了两只小家伙。

　　“大佬，你是不是又胖了？”

　　原计划下午一起出去溜达，但一方面戚余确实没什么心思出去玩儿，另一方面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家里竟来了很多交情或深或浅的客人，一时热闹极了。

　　把那么多人通通都丢给江逸他们招待，戚余就借口要睡午觉跟着程乾一起回来了。

　　倒也不算撒谎，他确实困了，尤其上午还哭过一场。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是真的不大好，每有大的情绪波动总要睡很久、缓很久才能缓过劲，刺激越大之后的疲累感就越强烈。

　　跟两只小狗玩了一会儿他就彻底没精神了，懒懒地半躺在地毯上，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前院的热闹偶尔还能传过来，戚余心里却是静的，毫不在意地打着盹。

　　程乾刚从卫生间出来就见到了这么一幅熟悉的景象，二话不说走过去，熟稔地把戚余打横抱起来往卧室走，戚余也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子，歪头靠了上去。

　　“二哥，今天你能陪我睡吗？”蕴着睡意，戚余含含糊糊问了一句。

　　往常他要午睡，程乾总会坐在他身边工作。或许是今天受了刺激，戚余表现得比往常更加粘人，“我想抱着你睡，就像小时候那样，行吗？”

　　“好，陪你睡。”轻轻把他放在床上，程乾低头亲了亲他，然后绕到床的另一边脱了外衣外裤翻身上床，摆好姿势，拍拍自己身前的位置，看着他说：“过来。”

　　戚余看了他一会儿，而后轻轻勾了勾唇角，同样脱了外衣外裤钻进了被窝，紧贴着程乾，在隐隐约约、陆陆续续传来的欢声笑语中满足地闭上了眼睛，在熟悉的温度和气息的拥抱下，很快睡着了。

　　感知到他平稳绵长的呼吸，程乾轻轻揉了揉戚余日常蹙着的眉心，拥着他一起睡了过去。

　　新年的意义对于每个人都有不同。于戚余来说，放烟花很快乐，和大家在一起很快乐，他的快乐只因为身边的这些人，而非是过年带给他的。

　　于他而言，这世间万般皆苦，寸寸煎熬。一寸春寒料峭、一寸烈日灼烧、一寸秋叶零落、一寸冬雪冰矛。

　　心有四分孤寂，世有八分吵闹，只是那吵吵闹闹中有他们，才让他察觉喜怒哀乐的美好，不至于厌了这世道。

　　这一觉睡得温暖且踏实，在程乾怀中醒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戚余满心眷恋。

　　思念蕴了太久，即使天天在一起依然会觉得想念。

　　多好呀！他竟也能有这么一天，和心上的这个人相拥而眠，在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中安心地静静体味着自己现下拥有的一切。

　　回想着上午去程阿姨家的种种，现在想来诸多后悔，觉得自己太不从容，失了分寸，可转念一想，便又原谅了自己。

　　晓秋哥说得对，不要急，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重要的是大家能好好在一起过好自己的日子，这就足够了。

　　或许，他真的可以试着放松一点，对自己的要求不要那么严苛，不那么懂事，毕竟，他真的有家人了，再不用担心被谁送走或赶走，被人抛弃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胡思乱想间，程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睁开了眼，带着和窗外冬日的阳光一样的温暖浅笑看着他。

　　戚余轻轻笑了，“想你。”

　　程乾满足了，低头在他额间亲了亲，问：“想我什么？”

　　戚余淡淡回答：“想你究竟还能有多好。”

　　程乾心里熨帖极了，伸手捏了捏戚余清俊的鼻尖，笑道：“就你会说话！”

　　说着又低头在戚余嘴上亲了一口，仰头感叹道：“啧！真甜啊！”

　　戚余被他夸张的动作逗得直乐，双手搂着他紧实有力的腰，笑着往他怀里钻。

　　在床上你来我往地腻歪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门外喊了：“小少爷，你们醒了吗？”

　　听见声音戚余才从程乾怀里钻出来，扬声问：“醒了，什么事？”

　　门外回答：“江少爷说要您和程少爷醒了以后去一趟前院。”

　　“好，我知道了。”戚余应了以后门外的声音就消失了。

　　程乾翻身下床重新穿起衣服，随后和往常一样拿起戚余的外衣帮他穿上去，拉链从下面一直拉到了最上面。

　　戚余无奈叹息：“二哥，家里地暖一直开着，真的不冷。”

　　“只是在屋里不冷。”程乾顺手拿起围巾给生无可恋的戚余戴上，“外面走不冷？一会儿天黑了，山上温差大，夜里更冷，听话，戴好了。”

　　抗议无效，戚余认命地任由程乾折腾，心里却暖滋滋的。

　　两个人携手来到前院，刚推开正厅大门就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大汉嗷的一声飞奔过来，长臂一挥直接抱住了他！

　　“老大！师父！我可想死你了！”大汉喊得地动山摇，撕心裂肺，情真意切，可一转眼就被程乾揪着衣领往后扯出几步远。

　　“你谁？”程乾皱眉毫不客气问。

　　大汉这才把目光转向戚余身边的程乾，当他看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时瞬间恍然：“哦~二哥？！你叫程乾，对吧？我没有说错吧？！”

　　一米九几的大汉两眼冒光，眼看着程乾面目不善，戚余连忙解释：“他叫冯唐，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的助手。现在在霄翼科技市场部任职。”

　　听到自己的名字，冯唐忙满脸堆笑、热情洋溢地冲程乾挥手，而后愣愣地问：“师父，按照你们华国的习俗，你的老公我应该叫什么？”

　　此话一出，客厅里瞬间响起笑声，唐晓秋还算含蓄，江逸却不管其他，直接大声笑了：“冯唐这话问的好！我也想知道。”

　　戚余尬得满脸通红，程乾却满意地冲冯唐点了点头，心中感叹：这小伙子有前途！

　　然而只有前途没有眼力见的‘小伙子’丝毫看不出戚余内心的尴尬，竟把问题又问了一遍，戚余恨不得直接缝了他的嘴丢到大洋彼岸的M国去！

　　“随便你！”

　　程乾努力憋着笑，一手揽住戚余的肩看着冯唐说：“来，叫声师公！”

　　冯唐声如洪钟，相当干脆抱拳喊道：“师公新年好！恭喜发财！”

　　程乾掏了掏口袋，才发现自己兜里早就空空如也，厚脸皮习惯的他也不觉尴尬，直接道：“你师公我的钱都交给你师父管了，红包找他要啊！”

　　冯唐震惊地看向戚余，大惊道：“师父，你连师公的钱也要吗？好厉害！”

　　“……”戚余紧紧咬着牙，给自己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设才勉强没让自己直接把冯唐踹进太平洋喂鲨鱼，“你闭嘴吧你！”

　　晚饭照常是一群人围在一张大圆桌上吃饭，梁辰带着桐桐回延林梁家过年不在，冯唐过来却比他们在时还热闹。

　　酒过三巡，除了不放心两只小狗的王叔先行离席，剩下的几个年轻人都姿态各异地留在位置上天南海北地继续聊着天。

　　带了一丝醉意的程乾拉着椅子往戚余身边挪了挪，倾身凑在他耳边低问：“乖宝儿，除了老公的钱你还要过谁的钱？”

　　在空气中氤氲弥漫的酒气环绕着他，戚余轻摇着手边的酒杯，回头看了他一眼反问：“我什么时候要你的钱了？”

　　当着众人的面，程乾把脑袋直接搭在戚余肩上，面上不显，语气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控诉与委屈：“没有，你不好，从来不要我的钱！”

　　明知道程乾是故意仗着自己喝了点酒跟他撒娇，戚余依旧心软了，“……我要了。”

　　“没有。”程乾委屈巴巴又斩钉截铁道，“你一分钱都没要过。”

　　戚余无奈，在桌下无人发现的地方悄悄握住他的手，压低声音说：“我真的要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要了程乾。”

　　这话一出，程乾彻底愣住了，整个人睁大眼睛盯着戚余看了好久，久到满桌人都发现了他的异样，接连打趣他：

　　“乾二，知道咱们小鱼儿长得帅！你想看等会儿回去随便看，脱光了看都行！这会儿收敛点儿！这么多人呢！”

　　程乾哪还顾得上这个，巨大的惊喜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一波接过一波，一浪高过一浪！

　　从小到大，像这样的话戚余什么时候说过？！

　　“我要了程乾！”“我要了程乾！！”“我要了程乾！！！”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在程乾耳边无限循环，甚至音量越来越大，足以振聋发聩！

　　“你要了程乾？”程乾乐疯了，两手扳着戚余的肩，直愣愣地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你要了程乾？是不是？是不是？！”

　　一圈的兄弟们都睁大眼睛等着后续，一张张俊逸的脸上无不蕴着笑意。

　　戚余紧紧咬着牙关，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我说了！赶紧放开我！大家都看着呢！”

　　喜形于色的程乾哪还会放开他，不但不放，反正一把把他拉进怀里抱住，仗着酒意肆意撒着欢，哈哈大笑起来。

　　戚余羞耻极了，在程乾怀里不断挣扎，却被程乾越抱越紧，两只如铁钳一般的胳膊牢牢把他固定在怀里，丝毫动弹不得。

　　许是觉得在外面想做些什么都不方便，程乾拉着戚余起身痛快地跟兄弟们告了别就在一众打趣的目光中连拖带抱地把戚余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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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程乾：听到了没有！！！我家宝贝儿说什么了？！哈哈哈……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