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与你共寒凉》弃月

72、状元

　　厨房里，唐晓秋拉着戚余上下左右绕着圈看，见他依旧瘦得皮包骨头不禁皱起了眉：“程乾没好好照顾你？”

　　戚余摇了摇头，看着唐晓秋皱成一团的脸，心里暖极了：“他把我照顾得挺好的，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只是没长肉。”

　　唐晓秋依旧皱着眉，转身先倒了一小杯奶茶递给他说：“先把这杯喝了，知道你不喜欢奶味，没加多少奶，比例我调了好几次，应该喝不出来，你尝尝？”

　　从唐晓秋手里接过自己的专属奶茶，戚余眉眼都弯着，手心是暖的，热奶茶冒出的烟也是暖的，对面的人是暖的，家也是暖的。

　　他捧着杯子小口喝了一口，顿时眼睛都亮了，“好喝！”

　　戚余没有撒谎，奶茶是真的好喝！明知道有奶加进去，却连丝毫牛奶的腥味都没尝到，只把细腻和温暖留在了带着满满心意的奶茶里。

　　见他是真的喜欢，唐晓秋满足了：“喜欢就好！”

　　眼看着戚余手里的奶茶见了底，他又给戚余重新倒了一杯，“想喝随时跟我说，我随时给你煮。”

　　“嗯！”戚余笑着应下。

　　真好呀！谁不喜欢被人宠着的滋味呢？

　　等戚余又喝完一杯，他们才一人端着两杯奶茶出去，四个人围坐在沙发上一人一杯地喝了，天色太晚，他们也不多聊，各自洗漱后就回了各自房间睡去了。

　　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两个人确实都累了，回来后又喝了暖乎乎的奶茶，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快速吹干头发后，程乾照例把戚余搂进自己怀里，等着听到戚余平稳绵长的呼吸声后就跟着睡着了。

　　戚余醒来的时候程乾已经起床有一会儿了，他本想等着陪戚余一起起床，却见戚余难得睡得这么香，终还是舍不得叫醒他。

　　趁着戚余还在睡，他跟江逸和唐晓秋仔细说了戚余近几个月的精神状态和表现，三个人商量着之后该如何帮他调养精神。

　　根据江逸的意思，至少年前他都没打算让戚余复工，让他先慢慢体验生活。程乾自然没有意见，他本来也不想让戚余那么早去上班。

　　戚余从小就没怎么闲下来过，一直精神紧绷地忙碌着，像个上了发条的陀螺一样不停转，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填满。

　　如今能留出时间让他休息，能让他闲下来好好慢下来享受生活再好不过。

　　“我跟他说他估计不会愿意。”程乾笑得无奈，看向江逸说：“这事儿只能你们跟他说了，他最听你们的。”

　　程乾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要按戚余自己一贯作风，不回来则矣，既然回来了就不可能不去上班。即使程乾再怎么劝，他总有办法让程乾妥协。

　　没办法，两个人都太了解彼此，有些事无需真的发生，他们也能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反应，且绝无错漏。

　　而江逸则不一样，戚余太听他的了！凡事只要是江逸的意思，他从来不会追根究底、探讨缘由，只要是江逸说的、要求的，他都会照办，从无例外。

　　戚余对江逸的崇拜和信任几乎到了盲目的地步，所幸，他们认识到现在这近十年间，江逸也从来不曾让他失望过。

　　戚余刚刚睡醒就发现自己身边的位置凉了下来，顿时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席卷而来。

　　决定跟程乾一起回国时他就很自私地想过，不管怎么样，回国以后程乾就一定不会再像在M国时一样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随时随地能看到、摸到、触碰到了。

　　许是他太过敏感和自私，回到青阳的第一夜，他明明一样在程乾怀里睡着，醒来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他扭头看向窗户的位置，巨大厚实的遮光窗帘却把所有光线挡得严严实实。

　　房间里一片昏暗。他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躺在一片黑暗里，四周都静悄悄的。

　　他突然觉得很累，又一次闭上了眼。

　　一个男人，一个即将24岁的男人，似乎不该这么矫情。可他真的累了。不止身体，是积累了足足二十多年的疲累。

　　时间被黑暗无限拉长，戚余闭着眼睛细细感受着自己每一次的呼吸，全然放松下来。

　　他只是有点难过，却不再绷着精神，就像先前程乾跟他说过的：“去接受自己，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没有人能做到每天、每分、每秒都开心，不开心就让自己不开心，难过的时候就让自己难过。”

　　那时的程乾特别温柔，他把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会亲吻着他说：“让你开心是我要做的，不是你。”

　　于是，他开始试着接受自己的不快乐，试着在面对程乾的时候放弃微笑，他学着对自己诚恳，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放任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

　　程乾说：“想来，伤害自己大概是因为对自己不够满意，以后，对自己好一点吧！我陪你一起。”

　　在国外的四个月里，程乾确实做到了他所说的一切，他对戚余太好了，无底线般地宠着，要星星不给月亮。

　　戚余原先还无所觉，乍然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他才陡然察觉自己该是被宠坏了。因为——

　　此时此刻，在内心深处，他竟有了一种想要作一把，闹一闹的冲动。

　　冲动归冲动，却不足以让他把冲动化作行动。

　　他依旧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程乾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停下，弯腰帮戚余整理了一下额前那缕白色的碎发。

　　“宝贝儿？”他压低声音轻轻喊了一声，“睡醒了吗？”

　　方才还只有一点点失落的人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陡然委屈起来，闭眼噘嘴不理人，一下把头转到了另外一边。

　　程乾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他竟然还能见到这么充满稚气，如同小朋友赌气一般的戚余，他微微一愣，顿时眼睛都亮了几分。

　　想笑又不敢笑，生怕惹恼了小祖宗，程乾连忙在床边坐下，扳着他的肩膀把他转过来，凑近了亲了亲他的鼻尖哄着说：“生气啦？为什么？”

　　他笑着问：“是因为我没有等你一起起床？还是怪我进来晚了？”

　　戚余别开眼不看他，被戳穿了心思后既想继续恼一会儿，又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干脆不说话了。

　　他这样程乾哪能看不明白，却也不再逗他，凑过去在他脸上嘴上亲了又亲，连声的好话哄着，直把人哄到彻底消了气才意犹未尽地拉着戚余坐了起来。

　　“今天你小逸哥和晓秋哥都在家，一会儿梁辰和桐桐也过来，王叔打电话过来说让我们中午一起去他那儿吃饭，店里新来了驴肉和海鲜，说品质特别好。”

　　说着又凑过去偷了个香，被戚余瞪了一眼也笑呵呵的，不安分的手又忍不住捏了捏戚余的鼻子，笑问：“要我帮你换衣服吗？”

　　戚余揉了揉自己被程乾捏红的鼻尖，又鼓着嘴哼了一声，直接伸手推了程乾一把。

　　程乾顺着戚余不大的力道下了床，起身拿了戚余的衣服过来放在床上，交代说：“先去洗脸刷牙，一会儿换好衣服出来，晓秋给你留了豆浆，一会儿出来先喝点儿。”

　　“……哦。”戚余坐在床上不动，抬眸扫了程乾一眼问：“你怎么还不走？”

　　程乾一愣，紧跟着笑了；“宝贝儿，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咱们在M国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这才第一天你就撵我走了？”

　　戚余扶额，心里却忍不住喜滋滋的，“赶紧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闻言，本来要出去等他的程乾顿时不想走了，贼兮兮问：“宝贝儿，我来帮你换呗？”

　　话音未落，一个柔软的大枕头就冲他砸了过来：“赶紧走！给我关门！”

　　难得见到戚余恼羞成怒，程乾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下，戚余彻底恼了，伸手拽着另一只枕头就朝他砸了过去，程乾伸手接过，把两只枕头放到床边，边笑边朝戚余摆了摆手：“出去了出去了！哈哈哈……我等你啊！哈哈哈……”

　　程乾出去了，戚余看了看被重新关上的房门，伸手把床尾的一对枕头捞过来抱在怀里，片刻后，低低笑了起来。

　　洗漱好出来喝了一杯温热的豆浆又吃了个包子，戚余就被唐晓秋拉到了沙发上。

　　唐晓秋拿出平板打开其中一个文件夹递到戚余面前，说：“我看了好多套房子了，后来跟小逸一起挑得就剩下这三套，你也来看看，喜欢哪个？”

　　戚余不明所以，“我也要看？”

　　“当然啊！”唐晓秋一张张翻着照片给戚余看，边介绍边说：“我跟小逸就两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干什么？当然是我们一起住啊！”

　　唐晓秋又点开第二套别墅的内部照片，一张张给戚余介绍：“你看这一套，装修和之前那套差不多，结构也差别不大，最大的不同就是这套的地理位置要比上一套好一些，但是上一套空气、绿化肯定比这套要好。”

　　唐晓秋兴致勃勃地介绍着每一套房子的优缺点，仔细比对着利弊，一点点说给戚余听，而戚余的心思却明显没放在房子上，此刻，他关注的重点是：“晓秋哥，你们真的要让我跟你们一起住？”

　　唐晓秋还没回答，江逸就走过来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想得美！虽然在一个屋檐下，但咱们各住各的！”

　　说着，他在唐晓秋身边坐下，死皮赖脸地抱着唐晓秋说：“咱们只是共用一个院子！省的天天吃饭干嘛的还要来回跑！”

　　戚余实在有些搞不懂他们的脑回路：“你们送我的房子我才住两天，而且就跟这里紧挨着，走两步就到，也不远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江逸冲他翻了个白眼，扭头看着程乾问：“小鱼儿高考真是文科状元？不是买的吧？”

　　程乾只是笑，戚余却说：“只是省文科状元，二哥也是那年省里的理科第一名，晓秋哥最厉害，晓秋哥是全国理科状元！你呢？”

　　江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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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