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执小狼狗缠上后》槊古

5、05

　　韩照这名字，江初倒是熟，毕竟昨夜才耳闻他赌球输了几千万赖着不还的事迹。倒是没有想到今日就这么有缘地遇见了，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江初再看他炫眼的豪车和张狂的打扮，倒是着实不懂了，这么高调，就不怕被债主盯上？

　　韩照却不知道江初已经知道他那些烂事，只知道自己方才在这个平民出身的上将面前摆了谱，却没料到这么快就被打脸，觉得场面有些挂不住。

　　他讪笑着：“秦小爷，我们进去说，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一定给你个交待。”

　　秦妄周身的气压低到可怕，再也没有江初面前羞涩腼腆的模样，他眯着眼，手指捏着尾戒慢慢地转着，无声中亦形成碾人的气势，倒颇有道上大佬的气场。

　　秦妄道：“什么时候，你还敢跟我谈条件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方才还在江初面前拽二万八的韩照，如今冷汗都流下来了，恨不得当场就给秦妄跪下。

　　韩照讨好地笑道：“我已经在凑钱了，等凑齐了，我肯定还上，我家就在那里，还有爵位在呢，我还能跑了不成？”

　　江初没有正面对上秦妄，但光是看背影就已经能察觉到秦妄并不好惹，更何况是韩照呢。他是一丁点都不敢与秦妄对视，秦妄沉着脸色时，黑眸锐利，像是尖锐的刀子，能将人活生生的千刀万剐，跟个活阎王似的，哪是他这种酒囊饭桶敢招惹的？

　　也是他活该，当初跟谁借钱不好，跟秦妄借，这不是送上一身皮肉任人宰割吗？

　　就在韩照乱着头绪时，听到秦妄从喉咙里冒出了声轻笑，短促，却满含讥讽与戏谑，让韩照的心跟着打起鼓来。

　　秦妄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明明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韩照却脸色煞白，他这下反应倒是快，他看秦妄简直跟见了活阎王似的，惊恐地拔腿就跑，车也没想起来要。

　　停车场空旷，道路四通八达，韩照连滚带爬好容易跑出了江初的视线，没一会儿就折了回来，他左右为难没出去，只能在原地缩成一团。原来两侧都有穿着西服，块头十足的保镖围拢过来，不由分说将他拎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

　　韩照吓得尖叫出女高音：“秦妄，我爸爸是子爵，你不能这样对我！”

　　秦妄冷笑道：“不过是一群靠人民养出的蛀虫罢了。”

　　西服男将韩照嘴巴堵住，拎着带走了。

　　江初往四周看去，发现之前还留下来看好戏的人不知何时都溜走了，导飞员还算淡定，似乎是见惯不怪，只是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秦妄。秦妄将车钥匙递给他时，他很恭敬地双手捧着接过来了。

　　江初对导飞员印象倒是不错，唯恐秦妄为难他，却听秦妄道：“替上校停好车后，和领班去要奖金。”

　　导飞员得了意外之喜，愣了一下，喜笑颜开，不住道谢。

　　秦妄道：“你本职工作做得好，是你应得的，不用谢我。”

　　他说完，便向江初走了过来，哪有方才的气势，连步子都迈成了小碎步，近乎小跑，像是晚风吹拂下，奔向爱人的白衣少年。

　　“上将晚上好！”

　　他含着笑，弯着眉眼，黑色的眸子仿佛浸入了星辰，涟漪上满是细碎的星光，一口白眼直晃眼，那般的灿烂，与方才的活阎王简直判若两人。

　　就像是阎王还魂了。

　　导飞员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在这里工作了十余年，虽然见到秦妄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哪次不是雷厉风行的，让人在他面前连口大气都喘不了，哪里能想到私下是这个样子的，真的跟见鬼了似的。

　　秦妄眼里有了江初，哪里还管得了其他人，大狗狗一样，抖着耳朵，摇着尾巴，乖巧极了：“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上校，上校包间订好了吗？需要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说。”

　　岂止是导飞员，就是见惯了市面的江初，才刚见了秦妄铁血手腕的一面，又见他秒变回露台上的乖巧少年，还是有点无法适应。一想到早上他还夸她是好人，翻着肚皮求rua，更觉得这个世界玄幻至极。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分裂的吗？她真的老了，不懂年轻人的世界了。

　　江初道：“不用了，包间已经订好了，几个姐妹之间的聚会，想清净点。”

　　秦妄听出了她不想被打扰的言下之意，倒是没有任何失落。

　　江初作为优秀的成年人，当然有自己的社交圈子，相比之下，秦妄不过是个外人，自然不好打扰。更何况，他的初衷也只是想让江初玩得开心。

　　秦妄道：“我会让领班多关照一下。”一顿，又道，“‘FIRST’虽然实行的是严格会员制，但只要能拿到会员的推荐，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来此消费，‘FIRST’从来都没有浅薄的门第之见，我们希望所有的客人都能在这里玩得尽兴。”

　　江初心一动。

　　秦妄的神色却很严肃：“更何况，韩照的话连门第之见都谈不上，上校是帝国的英雄，帝国的希望，‘FIRST’能等到上校的光临，是’FIRST’的荣幸。”

　　*

　　包间是提早就订好的，秦妄把江初送到后，就礼貌地告辞离开，江初推门而入时，花筝已经吹了两瓶酒，一看到她吹起口哨来，非要敬酒，贺她出院。

　　花筝和其他两个姑娘都是江初带出的兵，平时关系就好得不分上下，现在出来玩当然更不把规矩放在眼里，江初单手开了瓶盖，直接吹了一瓶，花筝立刻鼓掌捧场。

　　酒过三巡，花筝钻在江初的身边，抱着她的机械手臂贴贴，道：“好酷好大的军功章，以后老娘也要整一个。”

　　“去你的，全须的身体不要，做个残废怎么想的？”江初看着闪烁的彩灯下，花花绿绿的酒水，随口说道。

　　江初自以为是相当心平气和的一句话，却不想引来三个姑娘巨大的反应，花筝先骂：“谁说的残废，老娘先废了他！”

　　“当废物还觉得了不起了，有种跟老子单挑，这要不是在首都星，老子必把他打残。”

　　“贵族了不起啊，没我们在边境拼命，命都没了，让他们跟虫兽去讲贵族头衔去，看虫兽理不理他们。”

　　根本是满肚子牢骚，江初倒是没料到她们在首都星也受了一肚子委屈，明明她们还是现役的军人，边境还有赖于她们保护，还这般傲慢自大地寒她们的心。

　　可真算是目中无人。

　　江初夺下她们的酒瓶，喝道：“立正稍息，站好！”

　　原本还摇摇摆摆，滚在一起骂娘的三个姑娘一听口令，立刻咕噜爬起以标准军姿站好。

　　江初肃着神色道：“还记得当初入职军队时，你们宣誓的那些话吗？你们守的是国土，卫的是人民，不是垃圾蛀虫。就算是战线最吃紧的时候，我们抵死不退，脑海里想的是亲朋，是人民，生死关头都不把贵族放在眼里当回事，你们现在把他们当回事做什么？道不同不相谋，你该拿钱时跟他们拿，拿完后把他们当屁放就是，非要把他们当盘菜是觉得心里太痛快了？现在抱怨了，是不是还要回军队里抱怨？你们这是在动摇军心，知不知道？”

　　花筝没忍住，道：“上校，我们就是为你委屈。”

　　江初道：“委屈什么？”

　　花筝哽咽：“陛下要上校退役，逼上校嫁人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她眼里都是泪花，“我们不服。”

　　江初叹道：“陛下有她的考量。”

　　花筝道：“陛下就是怕网民说三道四，可是他们不懂上校啊！那些人自以为是为上校好，说上校为国征战多年，劳苦功高，现在又废了手，不该让上校再去冒险，想让上校成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他们觉得卸甲归田是美好的结局，但那根本就不是上校希望的吧？他们怎么可以用所谓的好心逼上校？”

　　江初却道：“谁说那不是我希望的？我常年征战，累出一身病来，现在又残废了，只想在首都星安稳富足地过完下半辈子，就当颐养了，边境太苦，已经不适合我。”

　　颐养天年，这算什么话？江初明明还那么年轻，花筝难以置信。

　　江初背过身去，不想看她的眼睛：“我走到今天，有这个功绩，已经心满意足了，可能真的老了，没有朝气和冲劲了，帝国的未来，还是要交给你们。”

　　花筝没忍住，哭了出来。

　　江初受伤被抬上担架，一程程送回首都星时，她没有哭；在手术室外守了六个小时，守到快绝望时，她没有哭；看着新接了机械手臂，连筷子都握不住的江初艰难复建时，她没有哭。

　　因为在花筝看来，这些都是属于军人的伤疤，是军人的荣耀。更何况，江初没有放弃，她在绝境之下依然迸发出顽强的生命力，知道她还在自己的战场上拼搏时，这让花筝大受鼓舞。

　　这么些年来，花筝已经习惯瞻仰着江初的背影前进。就因为她太习惯了，以致于猛然有一天发现，那挺拔的背影佝偻下去，如日暮西山般，再也走不动，只能坐在路边目送她们离开时，花筝才终于感受到了离别的恐慌。

　　没有什么比英雄垂暮更令人心痛的事了，心里的巨人石塑轰然倒塌落地，指向标不在，日后再艰难的日子，也要自己砥砺向前。花筝的心登时空了，只有风沙往里头吹，发出鬼啸般的嚎叫。

　　花筝的哭声带着两个姑娘一道哭起来，江初几乎以为她们在参加自己的遗体告别仪式。她想回身打趣一番，可是张开嘴，她听见自己发出沉重的叹息声，两行清泪无意识地滑落两旁，江初便不敢回头了。

　　既然已经打算脱离队伍，停下了，又何必回头呢。

　　江初努力地平复着心绪，可几个姑娘简直是越哭越惨，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江初没办法，只好安慰她们：“好了别哭了，今天出来是为了开心的，你们一个个哭成这样，搞得好像是我训哭了你们。”

　　幸好包间里灯光暗，花筝没有注意到江初的眼眶泛着红。

　　江初在包间配的光脑上点单：“我看看啊，今天给你们点几个大猛男，务必要把你们哄开心了。”

　　花筝又哭又笑的，鼻涕泡都出来了，江初找了一圈，却没发现这服务，没办法，只好用秦妄给的方式联系了领班。

　　领班原本垂手肃立着，一听到桌上放着的光脑的响动，激灵地往秦妄看去。

　　秦妄道：“还不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