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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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恩羽冷冷看他一眼，从滔天的愤怒与悲伤中回过神，理智稍有回归:“本尊不会放过你。”
抱着楚凌从地上起身，他看向众人，神色悲戚，气势骇人:“诸位道友，今日照苍剑尊入魔杀本尊义妹，本尊意欲手刃这不孝之徒，还望诸位成全。”
陆莳实力不俗，入魔后修为更是大涨，众人原本都做好今日会有人殒在此处的准备，闻言不由都在心里松了口气。
陆莳入魔后再怎么厉害，在五劫散仙手底下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乘期的照苍剑尊，又是怎么杀了身为七劫散仙的凌霜剑尊的？难不成是凌霜剑尊心慈手软被他钻了空子？
众人满心猜疑，在五劫散仙的威压下却是大气都不敢出，直到祁恩羽挟着陆莳肩膀消失在原地，才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有好事者想去无双剑宗探探消息，自是被无双剑宗的护宗大阵拦下寸步不得进。
无双剑宗内，大半弟子皆被一剑毙命，只有小部分得以存活，他们聚在一起，有人无助恐慌，有人麻木呆滞，有人悲愤不已。
用神识探到这一幕后，祁恩羽本就蹙着的眉蹙得更紧，他把陆莳往旁边一扔，将楚凌小心翼翼放在冰床上，为她清理去身上的血污，眼泪再次控制不住滑落。
他怎么次次都晚一步……
当年的无忧，如今的阿凌，他怎么救不了无忧，也救不了阿凌……
他这个兄长当得可真是失败。
双手撑在冰床上，祁恩羽像是感觉不到刺骨的寒意，任由双手缓缓结冰。
良久，他偏头问跪在冰面上的陆莳:“你怎会入魔？”
陆莳低着头，好似有了几分理智:“晚辈修无情道，却动了私情。”
闻言祁恩羽垂下眼眸:“所有真的是你杀了阿凌？”
“晚辈……”陆莳感觉自己的神智又开始有些混乱:“晚辈不知。”
又是一阵沉默后，祁恩羽抬手凝起灵力将陆莳打飞出去，眼底晦暗不明。
成为堕魔后修士的神智为心魔所控，嗜血成性，暴虐无道，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可他能感觉到，陆莳是还有人性的，他从未见过哪个堕魔身上毫无杀意，只有无尽的悲伤。
所以他骗了那些修士，他带者陆莳并不是打算杀对方，而是想找出事情的真相。
他并不觉得是陆莳杀了楚凌。
入魔后的陆莳他不了解，可她还不了解楚凌？
清颜是心软的性子，楚凌可不是，若陆莳入魔后想杀她，她直接手起剑落，可能看在是自家徒弟的面上，她勉强会给人留个全尸，但再多的就不能了。
陆莳不可能杀得了楚凌。
但他确实入魔了，所以拿他出气他也不冤。
祁恩羽想着，漠然开口:“这段时间你便跪在此处向你师尊忏悔，待阿颜与阿澈从梵音池出来再做处置。”
陆莳被打飞出去后撞碎一根冰柱才勉强落地，闻言他动作缓慢地跪好，低声应是。
祁恩羽捏了个法诀，几息后有碧绿藤蔓破冰而出，眨眼间捆住陆莳的手脚。
做完这些后，祁恩羽回头看向冰床上的楚凌。
寒冰已经将楚凌的身体完全覆盖，在千万年内，她的身体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定定看着人好一会，祁恩羽才闪身离开。
祁恩羽离开后，陆莳抬头看向冰床上的楚凌，眼神从茫然渐渐变为不知所措的无助。
“师尊……”
偌大的寒冰洞中静谧无声，待他恩重如山的师尊再也不会回应他。
不知过去多久，三道熟悉的气息出现在寒冰洞中，陆莳恍惚的神情一愣，浑身僵硬起来。
飞扬的裙袂从余光中掠过，他低下头，无颜见她。
洞中虽多出三个人，却一如往常一样静寂，没人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人有些窒息。
清颜在冰床边站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触碰楚凌的脸，隔着冰，掌心只有一片凉意。
她垂下眸，长睫湿润，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忽然，褐红色的佛珠直直朝陆莳飞去，清颜抬手拦下，迎上昭澈不解的目光。
“为何拦我？”昭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眶却红得不行:“他们说，是他杀了小凌。”
祁恩羽一手抹泪，一手拍拍他的肩:“他没那个本事。”
昭澈没有收回佛珠，想了想，冷声问陆莳:“说，是谁杀了小凌。”
陆莳哑声开口:“……是我。”
昭澈看向清颜，示意她收回灵力莫再拦他:“他说是他杀的小凌。”
清颜顿了顿，放柔声音道:“澈哥，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可以吗？”
昭澈犹豫片刻，收回佛珠:“你莫要心软。”
清颜点头:“好。”
说罢，她将视线落到陆莳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地问:“为何入魔？”
听着人淡薄得没有一丝情绪地问话，陆莳心中一紧，压抑已久的情感突破束缚，他突然苦笑一声:“为何入魔？当然是因为我修无情道，却动了私情……”
见清颜眉头紧蹙，他又道:“尊者可知我对谁动了情？”
清颜眼神复杂:“你师尊？”
“……”
陆莳定定望着她:“是尊者，是您。”
清颜眼神越发复杂:“因为那次双修？道法自然，你怎……”
“不……不是。”陆莳第一次打断她说话:“是更早之前，是那次人魔大战，您当时的神采令我心动不已，我爱慕尊者，已经爱慕了上百年。”
清颜:“……”
按按眉心，清颜冷下脸:“早知你会起那种心思，当初本尊一定把你拎出来扔魔修堆里。”
闻言陆莳竟是笑了笑，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那您可能需要扔一堆。”
寒冰洞是楚凌用来专门修炼的地方，偶尔无法静下心，她便喜欢在这洞中雕雕刻刻，所以就连寒冰石地面，都被她刻画着不少符文。
此时陆莳跪在满是符文的地面上，白衣染血，头发散乱，狼狈得看不见昔日沉稳内敛的模样。
静静看他几眼，清颜后退两步坐在冰床上，再次伸出手去碰楚凌毫无血色的脸。
“本尊看你现在挺清醒的，怎会谁杀了你师尊都不知道？”
听到这话陆莳面容一怔，一直作乱的心魔好似闻到人肉的恶鬼，更是激动狂乱起来。
见他神色肉眼可见地痛苦起来，清颜眸中闪过一丝困惑，试图将神识探入陆莳识海中，却被狂乱的魔气阻隔在外。
陆莳这种修为，入魔后竟能抵挡住她的神识？
疑惑更甚，清颜问:“你说是你杀了你师尊，你是如何杀的？以你师尊的修为，能打得过她的修真界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陆莳挣扎想去捂头，手脚却被藤蔓勒出血色，不一会他脚边的符文就变成了红色。
神色变得癫狂扭曲，陆莳哑声道:“我屠杀无双剑宗弟子时，师尊突然回来，可她当时不知为何失去了大部分修为，轻易便被我打败。”
“我当时神智混乱，完全没有人性可言，待我稍微清醒一些时，她已经……”
见他双目赤红，有血泪流出，清颜顿了顿，又问:“你清醒时是在何处？身边可有他人？”
“在我院外，并无他人。”
“可依你所言，你师尊回来时，你正在屠杀无双剑宗弟子，清醒后又怎会是在云外殿？”
陆莳默了默，似是在回忆:“是师尊想逃到寒冰洞，此处有阵法或可挡我。”
寒冰洞在风雪崖上，欲来此处，确实要经过云外殿。
清颜沉默下去，洞中流动着的气息都仿佛是一把杀人的刀，架在陆莳脖子上想随时取他的性命。
陆莳神色越来越扭曲，他发出癫狂肆意的笑声，叫喊着是他杀了师尊，是他屠杀师门。
乱喊一通后，他又挣扎想要上前:“尊者，杀了我，求求您杀了我，我好痛，您杀了我好不好？”
看一眼昭澈捏着佛珠强忍杀意的模样，清颜起身拍拍他的肩，对陆莳道:“痛就对了，让你就这样死去太便宜你，本尊要让你活着日日夜夜向阿凌忏悔。”
看向祁恩羽，清颜淡声:“三哥，将他扔出去吧，莫要放在这碍阿凌的眼。”
陆莳又像是突然清醒过来，冷静地自言自语:“是了，死太容易，我应该活着受罪。”
寒冰洞外便是风雪崖，风雪经年不息，刺骨冰冷。
如同死狗般被扔在风雪崖上后，陆莳在雪地中躺了片刻，就爬起身朝着寒冰洞洞口跪下。
这一跪，便跪了十数年。
再次见到清颜时，陆莳几乎瞬间察觉到她满身的疲惫，明明以她的修为，她怎么也不该有这样的状态。
他在此处跪了数十年，就算有修为吊着命，也仅仅是吊着命，他从未用过灵力护体，此时的状态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俩人相视片刻，清颜率先弯了弯眉眼:“我来帮你解脱。”
她身着一袭红色衣裙，是风雪中唯一的颜色。
也是陆莳眼中唯一的颜色。
陆莳好似听到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他捂住胸口，黯然麻木的眸中亮起光。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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