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至死不渝的羁绊》齐落秋

11、第 11 章

　　光线其实很昏暗，但对于鼬来讲，仍是刺眼了，他下意识偏头，然后僵住。
　　指尖控制不住的有些抖，似乎想抬起来碰触久违了的失而复得的眼睛。
　　有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发生了。
　　那种预感，甚至让历经万千苦难的宇智波鼬，也不受控制的战栗了——浮现出猩红的永恒的万花筒。

　　鼬终于见到佐助。
　　苍白的失去意识的佐助。
　　他单薄的身体插着很多管子，几乎听不到呼吸和心跳。
　　他安静的躺在那里，像一个轻盈的梦。
　　鼬几乎不敢上前。

　　“情况就是这样，”纲手轻声道：“佐助将眼睛换给了你，非常健康，非常强大，”纲手斟酌了一下用词，解释道：“就好像，这双眼睛在佐助体内被温养。”
　　原地站了许久，鼬慢慢走过去，将手覆在佐助手背上，被冰的颤了颤：“佐助……”
　　纲手看着这对兄弟，他们还那样年轻，他们已那样苍老。

　　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看自己的弟弟了，印象里的奶团子已经成为俊秀的少年了。在我看不到的时光里，鼬想，他也有好好的长大。
　　他坐在床边，看着安静的睡着的佐助，弯下腰，将他冰凉的手盖在自己眼睛上，怆然的想，我怎么就把你照顾成了这个样子。

　　佐助越来越虚弱，呼吸轻微到甚至连鼬，都要时不时用手试探。本就白皙的脸越发暗淡，像褪了色的油彩，惨枯黯然。

　　佐助为了鼬与木叶为敌，也为了鼬与木叶和解，甚至承诺，和鼬一起，成为木叶的力量。
　　但是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说，倘若佐助真的……宇智波鼬，是否真的能如约定的那样，协助木叶。

　　宇智波鼬不是叛徒，而是木叶派去晓的卧底——为鼬正名的消息一经公布，便在众人中引起轩然大波。
　　大家总是津津乐道传奇的故事:年少早熟的天才，双面间谍，临危受命……
　　人们轻描淡写讨论是非曲直，事不关己评判善恶对错，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指点江山。
　　他从一个人人喊打的叛忍，摇身一变成了忍辱负重的大英雄——真相终于公之于众，然后鼬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曾经为之生为之死的地方，曾经做梦都想回的家——没了你，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真是讽刺，宇智波鼬为了村子屠族，宇智波佐助为了鼬向村子复仇，然后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为了彼此妥协。

　　来看佐助的人不多，火影高层更是极力避免接触宇智波鼬，他们似乎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被逼着屠族的人吧。
　　卡卡西，小樱，鹿丸，佐助的同班小队，空闲的时候会来，也不说什么，就是来看看。
　　纲手每天会来，例行查房，也再没有什么办法。
　　倒是鸣人，只要不出任务就来看看，絮絮叨叨生活琐事和任务中遇到的人事。像一团金色的火焰，鲜活跳跃，似乎佐助还是那个上学时和他赌气斗狠的中二少年，而不是这个没有意识的毫无生气的苍白的幽灵。
　　鼬一直很安静，在纲手告诉他，她也无能为力之后，他似乎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没关系。”
　　——没关系，他还在，已经很仁慈了。

　　温柔的阳光透过窗洒在床上，风带来草木的清香，枝上跳跃着鸟儿，新发的芽儿坠在树梢。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很蓝，阳光很好，”从敞开的窗子里传来低沉温和的男声：“让我想起小时候练手里剑，你从树上掉下来那天的阳光，很温暖。”
　　“那次你摔坏了腿，我背你回去，刚开始你害羞不肯，非要自己跳着回家，后来又耍赖要我抱了好几天。”声音带着笑意，又含着些幽远的寂寥：“父亲大人总说你太娇气，怕痛怕黑怕苦，每次想要对你严厉又不忍心，你小时候真的很会撒娇。”
　　“丸子店出了新品，和小时候大叔家的味道有点像，你小时候很喜欢，后来关门的时候还难过了好一阵，等你醒了我带你去吃……”
　　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素来沉稳寡言的兄长大人会一反常态的说很多话，都是些小时候的调皮事。
　　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个动作甚至窗前的一束花，树梢的鸟鸣，一束光，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描述的清清楚楚，仿佛已经在脑海中回忆千百遍。
　　一遍一遍的诉说着有限的儿时的快乐的记忆，以期翼躺在那里的无法回应的人给出丝毫反馈。
　　非得在他听不见的时候，才有勇气说爱。
　　非得在他无法回应的时候，才胆敢表达自己片栗的感情。
　　无法诉之于口的磅礴情感，在发生那样多的事情后，在那样的阴差阳错无能为力挣扎绝望后，根本羞于见人。
　　瞒他，伤他，逼他，辱他，然后再去说爱？
　　连自己都觉得不耻——又哪里来得资格？
　　只有这个时候，只有这个安静寂寞的午后，风吹来儿时的味道，才敢稍稍的，稍稍的碰触那些柔软的过往。

　　尾兽抓了又逃，权力松了又紧；世界局势动荡，战争一触即发。

　　这些都与鼬无关——他仅仅是守着他的弟弟。谁也不知道，佐助什么时候能醒，或者，他究竟能不能醒过来。
　　众人默契的不和鼬提任务，也不说外界纷繁复杂的局势，任由他守在佐助身旁。
　　年少的时候，心里装着天下，寻的是正义，追的是和平。
　　但是现在，我所见所思所想，全部只有你，佐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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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人走了很久，向着光亮的方向，那团光微弱的闪，明明看着那么近，却总是无法抵达。
　　周围只有风声，灰蒙蒙的雾，看不到尽头，看不到来处，他在这亘古不变的时空中茫然四顾，放眼望去一片荒芜。
　　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似乎弄丢了一些东西，旅人模糊的想，但没关系，因为是用来交换更重要的……更重要的什么呢？
　　向着光。
　　向着光。
　　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