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至死不渝的羁绊》齐落秋

1、第 1 章

　　鼬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事实上从任何角度来讲，他都应该死掉。
　　有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一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他杀了自己的全族，然后被村子通缉，被挚爱的弟弟仇恨。他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唯一的亲人希望他死。
　　他为了信仰背弃信仰，为了爱伤害爱，到头来没有人知道，就死了。
　　后悔吗？也谈不上。多年的杀戮让他早早明白一个道理：做过的事情就要相信那是对的，不对也对，否则会迷失在血色的深海。
　　那些人该死吗？他不知道也不了解，可那是任务，而他的使命就是执行任务。从前是暗杀，后来是灭族，再然后加入晓，最后安静的死去。
　　大部分时候他不会思考这些事，这没有意义。可是偶尔的深夜，那些永不瞑目的眼睛注视着他，也不做什么，就只是看着他，如出一辙的红眼睛中，慢慢流出血来，然后变得空洞，漆黑，眼眶空荡荡的，深不见底。
　　他就会醒过来，夜幕仿若巨大的帷帐倒扣下来，月亮冷漠的晕出浅淡的光，萤火虫安静的飞。
　　世界广大，无处容身。

　　佐助还好吗？从前他从来不想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他一定是不好的。
　　他的哥哥，杀了他的父母族人，还有比这更荒诞的事情吗？他恨他，他努力要杀了他——有时候，鼬甚至是窃喜的，他还有存在的理由。
　　他会成为他的弟弟变强路上的一块石头，等到他死了，佐助就会变成英雄。他会成为英雄，受到拥护，被人敬仰，然后会结婚，会有小孩，会像他一样吗？小小的，像个糯米团子，喜欢撒娇，可爱的不得了。
　　——从前他从来不想，现在却控住不住的常常想，佐助会很好的吧。

　　还能呼吸，却也只是死缓罢了。破败的身体仿佛烂掉的根，千疮百孔，任何挣扎都只是徒劳——他期待死亡。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是有些遗憾的。为什么呢？那么好的爸爸妈妈死掉了，他却还活着。已经没有价值了不是吗？佐助已经不需要他了。
　　藏在佐助眼中的天照算是他为他做的最后的事了，真相就应该埋起来腐烂，那些朽坏的浑浊的污秽的所谓真相从来不适合被知道。
　　他不需要被人知道自己有多么痛苦多么挣扎，尤其是佐助，说到底选择是自己做的，也只能自己承担。
　　事到如今，那些选择更无法用对错来评判，他没权利，旁人没资格，挥刀的那刻结局就注定了。论起来，他最对不起的人是佐助，最对的起的人也是佐助——虽然佐助不想要——这样也好，不死不休。
　　他安静的死去；他继续活着，学着幸福。

　　佐助要向木叶复仇。
　　——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那还怎么安稳怎么幸福？那他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挣扎着，用这破烂的身体，残喘的生命。
　　他要去找他。

　　在丛林中穿梭，风拂过沙沙作响，一片寂静，没有蝉鸣，没有鸟叫，没有翅膀扇动的声音，空气中浮动着一种腥甜黏腻的味道——这久违了的死亡的味道。
　　几乎看不见，体表的知觉变得敏感，听觉更加敏锐。
　　空气中没有属于‘人’的任何气息，可他知道，前方有人。这是属于忍者的直觉，无关五感，这是一种埋在血脉深处的野兽般的直觉。
　　那个人融在这片寂静的森林，不动，不说话。
　　鼬也不动，他不知道他在哪里——几乎没有视觉，到底是不习惯，往日轻而易举能知晓的信息，如今变得艰难。
　　两个人就这样各自隐匿，良久，鼬终于开口：“佐助。”

　　佐助。
　　是的，佐助。
　　——无论他藏得多好，他总能找到他，从小到大，无一例外；
　　——他总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他，和眼睛无关，甚至和感官无关，他就是知道。

　　佐助想，恨吗？是恨的吧；那么，爱吗？毫无疑问，爱到至死方休。
　　再找不到这样一种情感，隐忍，压抑，深沉，厚重，浩瀚，磅礴。
　　——他的哥哥，用这样一种方式，爱着他。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他问过他了吗？他问过他吗？
　　——佐助，你想不想成为英雄？
　　——佐助，你要不要众人敬仰？
　　——你是不是愿意在家破人亡后，用杀死自己哥哥的方式获得余生安稳？
　　——你能不能在经历最悲戚的绝望后学会幸福？
　　——你可不可以在体会过最痛苦的挣扎后破蛹成蝶？
　　他从来没问过，他只是沉默的作出决定，然后要他接受。
　　他甚至都不敢谈恨——那样凄厉的真相，只是因为他深爱他，超越尊严，尤甚生死。
　　他用尽自己的全部去爱他，他以为他选择了对他最合适的方式，他为了他去死，于是他只能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接受。和着血泪吞咽下喉咙，哪怕被磨砺得血肉模糊，痛不欲生，他只能接受，因为这是他给的，以爱的名义。
　　——爱比恨更让人绝望。

　　从小他就不聪明，与哥哥比起来，他的那些小成绩就像个笑话。
　　他总是看不透，看不透明媚明光后的巨大阴影。看不透父亲的固执，母亲的叹息，兄长的挣扎；看不透和平背后的阴霾；看不透村子和家族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再后来他看不透他的隐忍他的爱。
　　终于，一切真相平摊开来，他才懂了。
　　他死了，一切才呈现出清晰的形状。
　　他这么笨，他怎么会单单留下他来？他怎么会深爱着这样愚蠢的自己？有没有那一刻，他是后悔的？后悔有这样一个弟弟？
　　或许，他和该死在那天深夜。
　　好过这天地浩大，留我茕茕独行。

　　叛村？
　　呵，到底是谁先背弃谁？
　　在那个地方夺走了我的一切后，要怎样面对？
　　它那样腐朽，陈旧，肮脏，晦暗，它打着所谓‘火的意志’的旗号，光明正大的吃人。
　　它已经烂到根了——那些决定村子意志的人，那些木叶高层，全部都该死。

　　杀戮带来短暂的放纵，温热的血溅在脸上的时候，他恍惚看到记忆里的人。
　　树木高耸入云，阳光从叶子间隙穿过，形成斑驳的影，天空很蓝，云白的像棉花糖，看起来甜腻腻的，那个人安静的藏匿在阴影中。
　　这梦太美了，他都不敢动。
　　——呐哥哥，你来看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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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年前开始写的，断断续续都是片段，每次想看火影文就翻出来瞧瞧，然后深深沉思，当年为什么不给它写完呢？真是每个点我看的都很舒爽，好想看完结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