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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谁》 ...

  •   钢琴声一响起,霍远山脸色就变了。

      李斯特的《钟》是许彻最拿手的曲子,同时也是霍远山最喜欢的曲子。

      可是对于新手来说难度不要太大,可想而知许砚弹出来是什么效果,店里一时有些尴尬。

      当事人却混不在意,明明是坐在优雅的乐器前,整个人却透出一股混不吝。

      霍远山简直要气笑了。

      钢琴老师说了最近许砚在练李斯特比较简单的一首曲子《爱之梦》,学习效果很是不错。

      此刻却弹着他最喜欢的《钟》,以如此滑稽的方式,想来是在报复他。

      一曲终了,许砚鞠了个躬就下了台,尴尬的是,没有人鼓掌。

      许砚神色不变回到了桌上,:问:“怎么样?还满意吗?”

      霍远山看着他慢慢展开笑容,说:“很好,你会得到奖励。”拍拍手,侍者端着几个四寸的蛋糕上来。

      “这些都是你的奖励,吃了吧。”

      几分钟后。

      许砚木然着脸拿起叉子往嘴里大口大口塞着蛋糕,霍远山一边欣赏着一边慢悠悠地说:“你不知道吧,阿彻最喜欢吃的就是蛋糕了。”

      许砚动作一顿,一股无法言喻的恶心涌上来。

      他靠着椅背,神情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许夫人去世之后,许先生性格变得淡漠许多。不像你还有母亲陪着长大,吃蛋糕估计吃到发腻了才会讨厌吧。”

      才不是。

      许砚七岁以前极度嗜甜,都说生活越苦的人越爱甜,他觉得这句话没错。母子二人的生活十分拮据,一颗糖小许砚可以吃一周,一天舔几口,又包起来。

      小许砚七岁那年,许母终于决定给他找个继父,母子俩的日子太难熬了。

      那是小许砚噩梦的开始。

      那个一脸温和的男人在和许母结婚后才逐渐暴露出了真面目,他暴躁成性,易怒,有暴力倾向。

      小许砚七岁生日那天,许母给他买了一个小蛋糕,那是许砚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小蛋糕。

      他本该多么喜欢它,就像每一个仙女都喜欢花一样,没有哪个孩子不喜欢蛋糕。

      可是那个男人毁了他。

      他喝得醉醺醺的回了家,把许母打得直接昏迷了三天。许砚尖叫着,蛋糕被扔到了地上烂成一滩,混着母亲的血。

      就像死人的脑浆。

      从那以后,许砚看到蛋糕就会恶心。

      “和你不一样,阿彻的生日只有他一个人。我认识他以后,每年生日都会给他买一个蛋糕。你知道吗?他去世的日子没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可是这个蛋糕,他永远都吃不着了。”

      “呕——”

      许砚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一地狼藉。服务员尖叫着上前把他扶到卫生间。

      卫生间里。

      他扶着墙壁吐得昏天暗地,吐得胃里空空只冒酸水,最后甚至带出了一些血丝。

      半个小时后。

      他抬眼望着洗手池镜子里的人,一脸狼狈地苦笑。双手撑在洗脸台上,半晌低着头,水渍如同珍珠落了线不断滴落在洗手台上,却无人在意。

      许砚回到桌上,服务员一脸尴尬的表示:霍先生已经走了,他让您走回去。

      从餐厅到霍家的路程差不多要走一个小时。

      许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出门后却往另一条路拐走了。

      和那个男人离婚后,许母又带着许砚住会了原本的蜗牛巷。蜗牛巷环境可以用脏、乱、差形容,但是租金便宜。

      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已经很少回到这边来,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只有这个地方是他的归宿。

      像他们这样的人,或许到最后也不得不信命吧。

      他就是一条贱命。

      像婴儿一样蜷缩在床上,半个多月来没有好好睡过觉的许砚终于安心闭上了眼。

      许砚刚被带回霍家的时候,是不和霍远山亲近的,他看起来太有距离感了,让人自惭形秽。

      虽然童年经历的种种都称不上美好,但许砚最大的优点或许就是活得没心没肺的。

      有一次,许砚在一个人花园里颠羽毛球,球直接飞进了二楼霍远山的书房。

      许砚大大咧咧进去捡球,裤腿上还沾着泥点,还傻乎乎地问霍远山一直待在书房里闷不闷。

      许砚纳闷,那时的他怎么那么傻,怎么从来看不出来霍远山眼底的嘲弄。

      他和许彻都是天之骄子,而他——不过是一个在社会底层长大的,不被人喜欢的泥腿子。

      许砚是连夜被人从床上拽起来带回霍家的。

      霍家灯火通明,王叔站在霍远山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看着这副山雨欲来的样子,许砚就想笑,却怎么也提不上力气。

      霍远山转着轮椅到他面前,黑色的瞳孔就像一个会把人吞进去的漩涡,他说:不会乖乖回家的狗不是好狗,看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说完,吩咐人把他关到二楼的房间。

      “不许开灯。”他吩咐道,锋利的眉眼犹如刀锋般无情。

      许砚挣扎着,却只是徒劳,“霍远山!”他喊道,“你放了我!我没有对不起你!你凭什么折磨我!许彻不是我害死的!”

      乱七八糟喊了一通,直到他被人像死狗一样扔进房间,门关上,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又流泪了。

      真没出息。

      “这样真的没事吗?”王叔担心地问了一句。他是知道许砚每晚睡觉都要开着台灯的。

      霍远山紧紧皱着眉头,心里烦躁得厉害,闻言就冷声说:“不过是关一天罢了,阿彻曾经被逃犯抓住,没吃没喝在小黑屋关了三天。同一个爹生的,没道理他就那么娇气!”

      说完自己推着轮椅走了,背影看起来居然有点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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