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借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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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是时霁选的，就在医院附近的一家连锁中餐厅，装饰十分雅致，老板认识时霁，他们一到，就安排了一个小包间。
直到菜单上来，方露月看着菜名后的价格，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这一道菜就是她一天的伙食费。
刚刚说请他吃饭时，就该她来选地方的。
这压根就不是她的消费水平，现在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
“时总，刚刚医生说这段时间得忌口，那我就点点清淡的您看行吧！”
时霁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点头。
很快，方露月点好了，还是决定拿出请客的诚意，忍痛割肉道：“我想吃的点好了，您想吃点什么尽管点，别客气！”
时霁垂眼，看了下菜单，清淡到没有荤腥！
……
方露月视线盯着他看，只见他随手向前翻了几页，点了几张图片看上去油泽光亮的菜色。
……
等待上菜的间歇，包厢内突然沉寂下来。
时霁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抬了抬下巴，问：“刚刚什么情况？”
方露月想了想，缓慢地解释了句，“以前的邻居，和我们家以前就不对付，上次在拆迁办被人围着要说法的就是他。”
“前不久他因散播拆迁政策的谣言被查出受贿的事，他觉得是我那天的出现才让他被人查，刚刚可能是想找我发泄。”
过了几秒，时霁的神情明显低沉，冷冷地评价，“这是什么脑残邻居。”
“……”
他继续问，“你这地方人都知道了，不怕他继续找上来？”
方露月想起出来时在警局遇见的女人，正是陈栋的妈丁冰珍，虽然两家曾经住楼上楼下，但他妈十分不喜欢方露月一家，甚至憎恶。
其实起初，两家人的关系还是和谐的。
那时方明辉是德雅小学的副校长，雅正社区里的小孩大部分都是他的学生，因此方明辉在社区还是很有威望。
从千禧年开始，方明辉闷头砸进股市，头几年还未完全沉迷，误打误撞地赚了些钱。
或许人都是贪心的，赌徒尤甚。
在他身边出现不少“鱼翅捞饭”的暴发户，他的野心也开始蓬勃。
田秋柔劝不了这位赌徒，干脆将家中贵重钱财悄悄转移。因此，楼上楼下的邻居变成了他借贷的对象。
因为他当时副校长的身份，大家对他有着天然的信任。
2007年——2008年，A股成为全球最劲爆的市场，但方明辉那几年明显点背，天不遂人愿，最终钱财散尽。
方明辉赔了，连着邻居的钱也一起赔进去。
当初给予过多高的信任，后面就有多深的憎恶。
因炒股失利，他患上间歇性精神病，犯病的时候完全不承认借过贷，没犯病的时候却继续找人借贷。
……
见她愣了会，时霁轻敲了下桌案，神情明显不耐，“说话。”
方露月神思收回，“不会，他妈巴不得远离我。”
时霁眉梢微眺。
方露月说：“怕我找他们家借钱。”
“……”
说完，怕他误会自己会找他借钱，她紧接着又补充一句，“以前我爸找他们家借过钱，可能到现在都有心理阴影。”
“但你放心，我不需要借钱。”
“……”
话毕，没过一会，菜就上来了。
两个人六道菜早就超出方露月平时正常的消费。
饭吃得很安静，两人再没有其他的交流。
时霁其实并不饿，偶尔夹两筷子的菜吃着，看了眼旁边的方露月。
她眼睫低垂，眸光有些涣散，呆愣地盯着菜肴。
即使饿，她也不着急，夹了一筷子的菜慢慢地嚼着，相比之下没她肚子表现得那么厉害。
时霁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包烟，突然想起这包厢禁烟，又将烟塞了回去。
莫名地，他想起很久前的一场家长会。
高一期末考成绩出来，学校便在下学期开学召开了家长会。
作为第一名的学生家长需要上台分享教育经验。
那次上台的就是方露月的父亲方明辉。
他个头中等偏上，脸颊瘦长，眉眼间的神韵和方露月有某种模子里刻出来的神似，看上去像是经常站上讲台讲话的人，丝毫不惧场，甚至比老周还多了几分气定神闲。
“对于方露月这次的考试成绩呢，我是给予她充分的肯定。但要说对她的教育，我是一没本事二没时间把她教成第一名，现在高中生的题目我是看都看不懂啊！怎么还敢去辅导她。况且我有上千名学生够头疼的了，实在没太多时间管她一个人。
有的家长问我有没有参加什么课外培训，没有，没有，全都没有！学校的课业足够繁重，消化好课堂上的内容就够了，她脑子就只有那么大，再多也装不下。
要说孩子是天生爱学习，恐怕也不是，哪有小孩不贪玩呢。很小的时候呢，我就让她跑步，跑步这运动好啊，一来强身健体，二来可以让她收获目标达成后的成就感，体会坚持和耐力对人生的重要性，学习嘛本来就是枯燥的，就是需要一点点的坚持和耐心去完成……”
整场讲话幽默风趣，逗得座位上的家长不时大笑，气氛也颇为轻松愉快。
散会后，不少学生家长陆续上前与方明辉交谈，听说他是某小学副校长后，更是对他的教育理念膜拜。
直到人群散得差不多，方明辉也准备收拾收拾离开。
那时时霁的成绩殿后，被时珍拉着向方明辉取经。
此时方明辉已经和不少人都说了类似的话，明显看上去有些口干舌燥，甚至是疲累。
出于他职业素养的要求，见到时霁时，并没看他的成绩单，看了他一眼，仍然和善地笑了下，说，“时霁妈妈，你家这孩子怎么看上去有心事，我不是打探什么啊，这个青春期孩子的心里健康也需要时刻关注的。”
家长开会，学生放假。
时霁那天没穿校服，一身黑衣黑裤，加上额前碎发挡眼，妥妥的是青春期敏感又叛逆的暗黑系少年。
可他话说得很客气，寥寥几句，一眼看出时霁那时别扭的心态。
时霁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突然得了精神病是什么样的状况。
他想起方露月的简历上，家庭成员那一栏是空白的，难道这是她所谓的隐私部分？
……
方露月发现自己并没想象中的那么饿，她看向时霁，发现他胃口也不大。
“您就吃饱了吗？这几道菜都没动，挺浪费的。”
方露月发现他压根就没吃几口，盘子里只沾了些许油渍。
时霁的思绪被她仓促拉回。
他轻扯了下嘴角，形容浪骸，“这不正好让你打包带走，好好地回味！”
“……”
方露月感觉和他不在一个频道。
好像她说什么话，都能被他解读成为了当年未完的早恋而一直苦苦爱慕他，对任何和他产生关联的细节都不放过的意思。
……
“既然你吃饱了，那我就结账了！”
时霁没再听她说话，低头开始按手机。
方露月见状，抿唇不再多言，按下服务铃结账。
很快，服务员拿着小票过来。
方露月看着小票上的金额，心有些碎。
从旁一只指骨分明的手将她手中的小票夹走，时霁垂眼看着上面的金额，淡淡地评价，“这一晚不便宜啊！”
“……”
这话他妈怎么听着像是事后算账的意味。
方露月正想将小票拿过来刷卡。
此时老板笑吟吟地走进来，还抱了个抽奖箱。
“时总，小店正值店庆做老顾客回馈活动，您是我们这的常客，若不嫌弃，这抽免单的活动要不参加下？”
这种商家吸引回头客的活动，方露月平时也参加过，但大多都是个噱头而已，算下来很难说得上实惠。
只是老板把抽奖箱拿了过来，盛情总是难却。
她看了眼时霁，发现他眉眼低垂，似是十分不屑这种小把戏。
她想了想，还是提醒下，“时总，要不您试试运气？”
这下，他的反应如同他侧颜线条般，尖锐又浓烈，“谁请客？”
“……”
她没这个意思。
方露月懂了，他也是觉得这种活动不会真的有免单，如果是他抽不就代表没免单由他买单！
这缜密的思维，不愧是当领导的人。
方露月转眼看向老板，诚恳道，“由我来抽也可以吧？”
老板笑着点头，将抽奖箱递来。
随即，方露月将手伸进那圆形的黑洞里，这时时霁的视线下意识地，跟随那只手抽出的动作抬起。
下一秒，方露月将白色的纸条展开，神情由平淡一点点转成不可思议的震惊。
见状，老板接过纸条，同步将答案呼之欲出，“恭喜这位女士，免单！”
旁边的服务员随即捧过来看，神情难掩震惊，“天啦，好幸运啊！我能不能蹭点幸运值啊？”
……
方露月一瞬间也有点懵，就见着服务员想要上前握一握她的幸运之手，她好笑地点头应允。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方露月仍然不敢相信，自己一个常年与中奖绝缘的人竟然有一天会抽中免单，实实在在地吃了顿霸王餐。
……
虽然在今晚有点不合时宜。
不得不说，简直令人兴奋！
*
柏修雅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天。
她的关注点总是很奇特，“你说的哪家餐厅？”
方露月报了餐厅名称。
“是吗？这餐厅常年没什么活动啊！最近有周年庆吗？”柏修雅满脸不解。
方露月省去了时霁 ，只说是与同事聚餐，“可能是针对vip客户吧！我们领导是那的常客。”
柏修雅轻“哦”了声，忽地想起什么，又问，“什么啊？你和领导吃饭，让你买单啊！你这领导太抠门了吧！”
“……”
方露月简要叙述了下那晚上的情况，没提时霁，只说是领导帮的忙。
柏修雅沉默几瞬，“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哎，抱歉哦！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一点事都没有。当时还挺怕的，但过后就好了啊！而且我给物业反应过了，现在你没发现多了巡逻。”
“嗯嗯。”
柏修雅默了几秒，问，“你这领导该不会是时霁！你还记得唐洲那渣男吧，他两关系一直挺好的，该不会是他来找唐洲顺手帮了你？”
“……是啊！”方露月大方地承认。
这下，柏修雅的八卦之魂彻底压不出，“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方露月认真地回忆了下——
那晚因为他的车也在小区外停着，两人便一起回到嘉裕花园后，临到分开时，方露月想着今晚的事郑重地道谢：“时总，今天怎么说都得谢谢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定会不遗余力。”
眼看着他眉梢眺起，像是要即将对她的话进行讥讽。
下意识地，方露月补了句，“当然我不是咒你出事，自然希望你——”说到这她又卡了下，换了个词，“不会遇上什么困难。”
“这样你好毫无负担地忘记今晚的事。”
“……”
方露月觉得自己有时候真是想太多。
无论说什么，他都有办法解读成另外的意思。
时霁敛回眼，淡声道：“我这人呢——不是个小气的人，不会借此要求你做什么，你大可放心。”同时，他将打包的饭盒递给她。
方露月点头，有些茫然地将饭盒接过来。
时霁干扯着唇角，指着她手中的饭盒，像是刻意地提醒，“今晚的事就跟这免单一样，纯属概率事件，你最好不要多想。”
“……”
方露月看了眼饭盒，颇为感慨道：“那您这概率挺大的。”
“……”
话音一落，时霁慢慢敛平嘴角，浓重的眉眼拢起瞧她。
同时，方露月也察觉这话似乎在说他这运气实在不怎么样的意思。
“当然，您今晚的概率最终全落在抽奖上，不然也不能在您vip账号下幸运免单。”
……
柏修雅见方露月摇头否认，思考几瞬后，“啧”了声，得出结论，“不过他一大老板让你出钱买单，不像在追人。”
方露月松了口气，她本来就觉得不是。
就听见柏修雅还没完，继续猜测——
“总不能是——等你追他吧！”
“……”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借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