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学生满天下》池月渐上

3、奖励

　　周夫子给的报酬很高，作为教书先生的助手，他实在没有能力拿这么高的报酬。

　　阚屏南朝周夫子作揖，谢绝了周夫子的好意，“多谢夫子为学生着想，学生另有出路，夫子不用担心。”

　　周夫子看着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但最后还是妥协了，“也罢也罢，你想去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阚屏南眉眼带笑，将放在背后的东西拿了出来递给周夫子，“多谢夫子成全。这些是我给您带的礼物，还请先生收下。”

　　“来便来了，带这些东西作甚，现在也还早，我还有些话想跟你说。”周夫子带着阚屏南两人走进私塾内。

　　路上他们还遇到了在院子里读书的同窗，阚屏南见其中有两个人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这两个人一高一瘦，长得倒不算是太差，但只看面相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收回眼光，阚屏南照顾着四处乱看的谢书容，还时不时叮嘱他道：“看路，等一下摔倒我可拉不住你。”

　　谢书容闻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敢再乱看了。

　　等他们进了周夫子的房间，刚刚一高一瘦的两人在一旁讨论起来。

　　“那就是阚屏南找的夫郎，看着也不怎么样啊？一点哥儿相都没有。”高的那人说道。

　　瘦的人也附和，“可不是，平时眼高于顶的阚屏南居然能看上这么一个哥儿，还有我们之前看见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哥儿又是谁？长得还挺有风姿的。”

　　“阚屏南不会是脚踏两只船吧，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门童听到他们这么说阚屏南，满是不开心地指着他们，“你们别胡说，屏南哥哥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他和他夫郎恩爱得很！”

　　“他们才来多久，你就知道他们恩爱得很？你个小门童知道什么是恩爱吗？”高个子拿着一把扇子轻轻敲向门童的头。

　　“哼，反正不许你们说屏南哥哥的坏话！”门童自知他说不过这些人，也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反正他知道阚屏南是好人就行了。

　　房间内。
　　周夫子让他们落座，“这还有几天便是院试了，再最后试一次？万一考上了，还能为家里节省一大笔负担。”

　　阚屏南笑了笑，却有些无力地说道：“这么多年都在考院试，到现在为止，家里也被我拖垮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考上了，夫子也不用劝我。以前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知家里艰辛，有了夫郎后，我才知道自己应该担起肩上的重任了。”

　　听他说了这话，周夫子也是可惜得叹口气，“现在你也成家了，如果平时无事可以来找我说说话。”说完之后，周夫子又说：“其他学生要是像你这样就好了。”

　　“其他学生可不能像我，不然可考不上秀才了。先生如果需要我，我和我夫郎都会来陪您。”阚屏南站起来答应道。

　　阚屏南望了一眼周夫子，现在的周夫子身体还算硬朗，但他的脸却是挡不住岁月的痕迹。

　　还记得那时他考上举人之后周夫子开朗的笑颜，后来他离开这里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了。

　　但他也知道周夫子对他的感情，他从狱中出来回到家乡想再找周夫子时，周夫子早已去世。

　　阚屏南又和周夫子聊了一会儿，眼见太阳已经到了头顶，周夫子出言挽留他们在私塾吃饭再走。

　　但阚屏南还是拒绝了，“多谢先生，我夫郎没怎么来过镇上，我答应过他要陪他去逛一逛。”

　　周夫子看向一直没有说过话的谢书容，只见那个哥儿穿着一身粗麻布衣裳，人也长得比一般哥儿壮实，完全没有平时哥儿的柔弱。

　　在阚屏南走时周夫子还让阚屏南单独跟他聊了聊。

　　聊完之后，周夫子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远去，不由得摇摇头。

　　出了私塾，阚屏南带着谢书容去吃饭。

　　走在路上，谢书容看着阚屏南欲言又止。

　　“你想问刚刚夫子跟我说了什么吗？”阚屏南早就发现谢书容的小动作了，但他觉得谢书容那个表现实在有趣，才忍住没有告诉他。

　　谢书容点点头，他又怕阚屏南生气，于是小心翼翼地说：“如果夫君不愿意说的话，也可以不告诉我。”

　　阚屏南又揉揉他的脑袋，“又什么不可说的，夫子说让我好好待你，你和我看上去就是天生一对。”

　　这话明显不可信，谢书容自觉自己配不上阚屏南，他不觉得周夫子会这么说。

　　见谢书容皱着眉头，阚屏南笑出了声，“夫子真是这么说的。”

　　谢书容只当阚屏南是哄他的，并不把这句话当真。

　　其实刚刚周夫子也跟阚屏南分析了利弊。

　　周夫子严肃着表情，对他说：“你是一个寒窗苦读十几年的读书人，真的甘愿和一个没有任何学识的乡下哥儿在一起？”

　　阚屏南眼里泛起柔情，语气却十分坚定：“容儿虽然不懂学识，但他品行端正，心思单纯，和他在一起，他便是我背后最强的支柱。”

　　“可他和你会聊不到一起，你最后也会厌倦他，还不如现在就放手，我可以为你介绍更好的，不然当你厌倦他时，你会伤了你夫郎。”周夫子也不迂腐，只是他看这种事情看得多了，才想要劝一劝阚屏南。

　　“先生不用担心，我不会厌倦容儿，我会让容儿学习，让他和我并肩。”阚屏南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周夫子见自己劝不动阚屏南，也不再劝。

　　到了醉月轩，阚屏南拉着谢书容走了进去。

　　这醉月轩算是他们镇上饭菜味道最好的一家酒馆，只不过在里面消费比较贵。

　　醉月轩小二见到阚屏南，立马迎了上来，“阚公子今日吃点什么？”

　　阚屏南按照记忆点了几份菜，将价格控制在了一两银子以内。

　　小二听到他点这些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定了一遍，才面色怪异地去给阚屏南端菜。

　　等了半刻，菜上完了，阚屏南拿了一双筷子给谢书容，还夹了菜想要喂谢书容吃第一口。

　　谢书容有些恍惚，又抬眼对上阚屏南的笑眼，脸红了红摇摇头。

　　“醉月轩的饭菜都很美味，就算是这些素菜也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阚屏南朝他介绍道。

　　小二也朝谢书容推荐自家的饭菜。

　　谢书容被两人盯着，他不想吃阚屏南喂他的菜，可阚屏南根本不动，硬要喂他吃。

　　旁边也有几道目光看向他们，谢书容顿时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紧张得只想哆嗦。

　　为了不让别人再注意他们，谢书容张口吃了阚屏南喂过来的菜。

　　菜还带着一些汤汁，咬下去之后，菜自身的味道也在口腔爆开，让人口齿生津。

　　谢书容吃得眼睛都亮了，为了多吃几口，吃饭速度还加快了。

　　反观阚屏南，拿着一双筷子慢慢悠悠的夹菜，吃几口还要为谢书容夹菜，吃饭都吃得很有风度。

　　吃完饭，谢书容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

　　结账时，菜发现居然他们要付一百文。

　　谢书容看着自己的肚子，自责不已，都怪他太能吃了，还让他夫君花了那么多钱。

　　这时一个厨子模样的人跑了出来，对掌柜说他们储备的菜已经没有了，之前供货的那家也不供了，他们还需要另外去找人订货。

　　谢书容听着，脑子却转动得飞快。

　　“掌柜的，我能为你们供货。”谢书容出声道。

　　掌柜和阚屏南都同时朝他看过去。

　　谢书容脑热过后发现他们都在看自己，都不会说话了，只呆愣愣地站着，整个人局促得不行。

　　掌柜疑惑的问：“你真的能为我们供货？”

　　谢书容支支吾吾，又说不出话来了。

　　阚屏南见状只好站出来，“是这样的，这菜我们家种得多，品质也好，完全不输你家平时的菜。”

　　厨子有些欣喜地看向阚屏南，“你说的是真的？”

　　阚屏南点点头，“当真，不过我家离镇上有些远。”

　　“你要保证你能拿得出来，量多量少都没关系，我们都收。”厨子是个厨痴，听到有好菜，一心就想去买来看看。

　　但掌柜不同，他做惯了生意，什么人没见过。

　　尽管阚屏南是他们醉月轩的熟客，但也不得不防。

　　“我派人随你们去看看，如若菜的品质真的好，我们便全收了。”掌柜看向店小二，小二立马站了出来。

　　阚屏南也瞥了一眼店小二，微笑道：“可。”

　　说好之后，阚屏南还让他们写上契约，互相盖上手印这才完事。

　　谢书容跟在阚屏南身后，也不敢吱声。

　　随后阚屏南还去买了两匹稍微好点的布，身上就只剩下一两银子了。

　　这一番下来，阚屏南他们紧赶慢赶才赶在和阚山约定的两个时辰内。

　　他们走到约好的地点，阚山果然还在那里。

　　见到他们过来也是立马站直了，“你们怎么还带了一个人过来？”

　　“这是醉月轩的小二，准备随我们去村里，他要买我们家的菜。”阚屏南解释道，“要是山兄拉不下我们，我们就走回去。”

　　阚山摆摆手，一脸憨厚样，“坐得下，这怎么可能坐不下。”

　　阚山来镇上也没带人来，回去也是他一个人，再拉几个人也一样。

　　在牛车上，阚山倒是和小二聊得欢快。
　　阚屏南望着快缩成一团的谢书容，又忍不住笑了，“你刚刚的气势去哪里了？”

　　“夫君不准笑我。”谢书容觉得丢脸死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有笑你，你刚刚做得很棒，这一匹布就是为了奖励你的。”阚屏南也是真心夸奖的，要不是谢书容开口了，他都不知道自己面前还有这么一个做生意的机遇。

　　阚屏南觉得他的夫郎比他更会做生意。
　　谢书容抱着布匹，开心地看向他：“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夫君从不说谎。”阚屏南表现得义正言辞，还真让谢书容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