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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03 ...

  •   梦魇如魔鬼,早上睁眼时我已出了一身冷汗,火急火燎冲了个澡才赶着点飞奔学校。
      骑在路上的时候,昨晚那种心悸犹在,我真切感受到了一模一样的累。
      恵樱在后头嘀咕:“怎么回事啊,你平时最准时的。”
      “失眠。”我言简意赅。
      “你这成绩也会失眠呢……”

      都说梦境是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折射,哪怕时刻准备着,梦里那种撕心裂肺的疼也能搅得肠子发痛,现在我就疼得不得了,肠子一节一节的疼——实则,是我骑的狠了,急速运动导致的。
      “没事吧?”恵樱在校门口没有放弃战友,见我捂住肚子拧眉皱脸的,自告奋勇的说:“车子给我,我去停,你先上去,不行就去医务室。”
      “好嘞——”我一甩车子就往里奔,时间快来不及要迟到了。
      果然,恵樱的咆哮声在后头震天响起。

      踩着铃声风也似的卷入教室,同学们就跟排练过似的一齐向我行诧异的注目礼,我心想至于吗,倒没太在意,甚至眼睛都不往后瞟一眼,但是余光还是很没出息的扫过后门口的位置。
      蔡翝就端坐在那里。
      接下来的时间,我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一是噩梦后遗症,二是运动后遗症。
      沈全问我题目的时候,我手一抖,还把笔袋书本给掉落书桌下去了,经过的同学替我捡起,我连个正脸没来得及给人家,道谢也忘了,叽里咕噜只顾给沈全讲解求证过程。

      大课间,我还有些迷迷糊糊,在走廊上低头走着,眼睛不放过地面上一丝一毫的东西。
      经过办公室的那一段路,我徘徊了许久,迎头撞了个人的肩膀,眼镜险些撞落,我扶正,还来不及说“对不起”,头顶旋起一把熟悉的声音:“找什么?都不看路。”
      我一怔,抬头见是蔡翝,下意识退后一小步,我猜他是看不出来的:“笔掉了。”
      蔡翝有些惊讶:“笔?”
      我点头,镇定自若地说:“早上还在,后来夹着作业本到办公室一趟,回来就不见了。”内心实则开始慌乱不已。
      “什么样的?”蔡翝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也一同在地上搜寻着。

      “喂,走哇。”前头古海不耐烦的催促。
      本来我想说掉了就掉了,一会儿就要上课了,走廊教室也都找遍了,费不着再多说,但是古海的声音在无形中刺激了我,真的,我并非看这家伙不爽,这人也从未针对我,但他总跟蔡翝形影不离,没由来的一股子酸味就这样酿在心头,酿成了陈年老坛酸菜。
      “一支漆面彩虹的圆珠笔,大概这么大。”我两手故意比划起来。
      蔡翝居然没搭理古海,意意思思的在走廊踱了两圈:“我刚从厕所那边过来,也没看到,估计给谁当垃圾捡了丢了吧,找不到就再买一支呗。”

      他说的也没错,但那支彩虹笔是我去市中心的新华书店,无意在边上的一家连锁文具店里相中的,用了快大半年,特别好使,而且我记得当时售货员还提了一嘴,说这支笔价格太高,销量特别差,我买去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支,估计不会再进货了。
      物以稀为贵,我真就稀罕起它了,而且它是彩虹色的,特别的美,又不显女性化。

      见我一脸灰败的模样,蔡翝失笑对我说:“你有恋笔情结?”
      我没敢说出真相,我看着这支笔会想念他,双颊有些泛红,梗直脖子给自己找台阶:“用那支笔考试,次次高分,特别灵验,这个理由够么。”
      蔡翝笑了笑没说什么,因为古海已经上手把他粗暴地勾搭走了。

      经历过噩梦、肠绞痛、丢失彩虹笔一系列倒霉事之后,我已经提不起任何笑容了,所以晚自习前恵樱来班里看到我那张菜色的脸,早晨的那笔账竟奇迹般的平掉了。
      她一脸看笑话:“丧,太特么丧。”
      “文明点。”我趴在走廊窗户前冲她挤挤眼,因为还没到晚自习的时间,所以靠窗的座位目前是空的,我临时征用,就是因为丧得连班级大门都懒得出。

      恵樱时常会像今天这样溜达过来找我,我俩的谣言总是满天飞,怪不得别人,究其原因还得出在自身上。
      她对我太亲昵了点,我扭着身子正趴窗户上,她像撸小猫小狗似的薅我的头发,边薅边安慰道:“丢了就丢了,虽然吧,平时在家里也看你宝贝得紧,但左右不过就是支笔,店里买不到,可以网购啊!”
      “不一样。”我说,然后晃晃脑袋示意她别再弄我头发了。
      我的发质算不上很黑,但是柔软,稀稀落落的刘海垂在额前,晚风拂来,擦过眉眼,用恵樱的话评价,看着会让人心里暖暖的。
      当时听到她这么说,差点被我呛的口水噎死。

      “哪儿不一样了?”她终于放过我那可怜的头发。
      “手感不一样,行不行。”我懒得辩论这种很没实质性的问题,反正我也决计不会说出那支笔到底承载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思念。
      近乎偏执,连我自己都诧异。

      说起手感,恵樱的魔爪又忍不住来我头上作祟,我打算离开座位,回到我自己的位置,所以不给她再薅了……难道她不知道男人的头发不能摸么?难道她不知道头发越薅越秃么?
      好歹我也是个根正苗红的小帅哥。
      岂料,魔女的利爪这次换成了揪,狠狠的揪了一把,疼得我快要发脾气了,恵樱又及时松开,我这才抬头发现她并非有意为之。

      “喂,是蔡翝诶!”她低低说话的时候,满眼盛满亮晶晶的光。

      此时的我已经站起了身(真的要准备回位子了),一边怜惜地抚摸着自己头上那把可怜的头发,一边呲牙瞪目的,脚步刚向外挪了一点,恰巧蔡翝从前门走了进来。

      蔡翝有个习惯,总喜欢在晚自习前打会儿篮球,有时打得兴起,直接就逃了课。我不禁怀疑,他只是拿打球当做逃课的不正当理由罢了。
      往常他进来的时候,都会把篮球夹在臂弯里,或者双手抱着,这次他居然全程耍了场“指尖转篮”,大大气气的从课桌过道间行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神出了什么毛病,还是我看得太专注了,他经过我身旁的时候,眼风淡淡的冲我一觑,当时我的手还保持住摸头发的姿势(也许很怪异?),脸部表情应该还停留在不太好看的地步。

      下一刻,我当仁不让的干瞪了回去,他指尖上的球瞬间转落地上,顺着弹性,蔡翝拍了两下又轻轻巧巧的抓住了它,仿佛抓住了我的呼吸。
      哼,我竟然有些得意,觉得那只球是被我凌厉的眼刀给吓得瑟缩地上去的。
      上课铃声就在此时响起,拽回了我的思绪。

      我快速回到座位上转头望去,窗户前早已没了恵樱的身影。

      教室很快安静,前桌的男同学突然转身嘻嘻问我:“班长,什么笔这么宝贝?”
      他肯定听到我和恵樱说话了,我有几次怀疑过他喜欢恵樱,要不然会这么关注隔壁班的同学?
      要是他能把恵樱暂时性追走,让她别惦记蔡翝,也很不错……我发现这想法有点邪恶不地道,赶紧掐住,认认真真回答了他的问题,还把笔的样式告诉了他,迫切的询问他有没有见过。
      他像是在回忆,半晌后,真挚地摇了摇头。

      我俩的对话说的不轻不重,班级里的同学都听到了,沈全在最前排转过头也搭话进来:“掉了就再买一支呗!”
      瞧,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出奇的一致,笔没了再买,人饿了吃饭,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我们总是在这样设置好的人生框架里,磕磕绊绊,最后回到中心点——放弃挣扎。
      所以我固执的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对大家说:“谁要是捡到了记得给我,别藏着啊,也别给扔了,定有重谢……”

      不知是谁调侃着吼了一嗓子:“谁会捡了还藏着啊,除非喜欢你。”

      大家欢快的哄堂一笑,我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趣味可以让人发笑,但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总是对“喜欢”、“恋爱”有着朦朦胧胧的笑点,或泪点。
      想了想,我会心一笑,拿出书本随口应道:“说不定讨厌我呢。”

      “哪能呢!老班风姿卓越、风韵犹存、风骚不减、风风火火……”
      他妈的,有这么乱用成语的么!我当下想转头制止,全班突然在哄堂大笑中死寂一片——只见一双细高跟踩踏出凌迟的步伐,正值38岁的语文老师徐艳,那一头波浪卷的长发一颤一颤的抖动着,缓缓走到讲堂上。
      一声响亮的打嗝划破安静。

      徐老师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对我们说:“年轻就是好啊,精力旺盛……那么,现在开始默写《离骚》。”

      不等同学们哀嚎声出,“老班”徐老师又缓缓加了两个字——全部。

      大家一齐将死亡目光射向了那位口无遮拦的罪魁祸首身上……
      呃儿!
      又是一声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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