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永劫》赤巳

21、[021] 致命错觉·其五

　　沙树完全对自己将要面对的困难完全束手无策。
　　她知道仁王的存在对自己的重要性，也知道找到古宫对事情毫无帮助。

　　她轻碰自己的额头，因为不想麻烦一个人却要去麻烦另一个人，这本来就不是她做事的风格，而且事情仍然毫无进展，唯一庆幸的一点是古宫大概不用陪她去面对那些事了。
　　上次穿越的事她还铭记于心。
　　如果真如相卜所说，齐木的出现是例外，那么她在下次遇到再遇到与仁王相像的人必死无疑。

　　可下一次何时、何地来临完全猜不透，还有，如果她在另一边出了什么问题，这边的自己会怎么样？会消失吗？还是会回到本来的地方？
　　想不透的事太多了，包括她为什么会被选上这点。

　　神木家的女性确实在这方面的感觉尤其丰富，偶尔还能够直觉地预知到未来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即使是现代，神木家的女性也比较早去世。
　　像沙树妈妈是大学认识到未来丈夫，毕业后便结婚了。
　　当时沙树的外祖母还是六十岁不到便身体欠佳，因此沙树妈妈很想让沙树外祖母早点看到外孙，也提早了生育计划。本来体质欠佳不适合怀孕的沙树妈妈在医生建议下，打算先调养好身体再考虑生育，结果结婚第一年就怀孕了。

　　沙树的外祖母是在她两岁时去世的，因此对外祖母的记忆不多，印象中是个很仁慈爱笑的人。
　　而沙树妈妈在沙树出生后也休养了好几年，一直待在家没去工作，却在她八岁那年忽然要跟她爸爸一同到国外旅游，弥补因身体欠佳后来又怀孕没去成的蜜月旅行。

　　那是沙树第一次那么担心，有着非常不好的预感，不想让父母离开，哪怕母亲的身体在所有人看来都经已好多了，没什么大问题。这当中除了她自己会感到寂寞外，还有种道不尽的恐惧，好像现在一放手，就以后都见不了了。
　　可沙树妈妈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对她说了抱歉及谢谢。
　　然后，就真的再也没有回来了，两人一起遇上事故。

　　沙树想，或许妈妈自己是知道的，他们两人到最后仍会在一起，所以不想让她看见，同时想要珍惜最后与丈夫的时光。
　　她在父母还未出门开始就一直在做恶梦，目送两人离开后几乎每天都偷偷地躲在房间里哭，拼命为他们两人的安全祈祷，那时的她完全无法静下心来，什么都听不见。可当坏消息真正到来时，她反而意外地冷静了下来。

　　未知是可怕的。而这个结束方式至少是妈妈自己选择的，沙树释然了。
　　知道了的话，尽管依旧让人非常痛心，可似乎不再那么难去接受。

　　那么这次沙树自己的事，其他人也能够接受吗？

　　“最近神木同学差不多每天都来呢。”幸村笑笑接过沙树的手信，“莫非有什么特别原因？”
　　沙树笑笑反问道：“幸村前辈才是，明天就是手术的日子，却跟平常完全一样，看上去一点都不紧张呢。”
　　“是么？”幸村也没正面回答，“可在我看来，紧张的似乎是神木同学……而且应该不是为了我的事吧。”

　　离开病房后，沙树背靠着墙壁轻声叹气。
　　她确实是在紧张，是在逃避。

　　既害怕着下一次的到来，也害怕会在神社遇到仁王前辈，顺便在医院的话，若然发生了什么也方便些。
　　还有就是，面对幸村前辈能让她放松吧。

　　沙树隐约间感觉自己与幸村形成了某种反差状态，幸村手术后会很快好起来的，会回到网球部并变得更强大；而她好像逐渐走进一个死胡同，等到想离开时却发现不知何时退路被封锁，只能摸索着前进，哪怕知道终点会是一个无底深坑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不过……

　　如果幸村前辈的事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是受她影响，她只希望自己余下的所有都能交付出去。
　　她所到达不了的未来，如果能换算成时间让给其他人的话，那多好。
　　哪怕只能让其他人多了一年或者只有一天的时间，他们一定能够比她更能好好利用。

　　刚走出医院，沙树看到古宫站在外面。

　　“那个……”古宫试着开口解释，“因为最近去神社都见不到你，听真田前辈说，你每天都有来医院看幸村前辈。”
　　沙树也呆了会才反应过来，“嗯，抱歉，都怪我没手机。”

　　说起来，还没有对古宫说明，她在逃避的不只是仁王，还有她。

　　“上次说的事……”沙树想借着这个机会一口气说出来，当然，不会说及她自己会面临的困境，“能拜托理华同学忘了吗？好像是我误会了。”
　　古宫立刻反应过来并问：“为什么？”
　　“就是，那个……”无论是说成自己的问题还是对方的问题都有不妥。如果说是自己的问题，显得古宫的存在本来就无关重要；如果说是对方的问题，那以古宫认真的性格肯定会拼命去找出这个问题并解决。

　　可似乎在最初与仁王一起的那瞬间，一切都定好结局。

　　“真的很对不起！”沙树没法再多说一句，只好向她深深弯腰道歉。

　　古宫无法勉强这么诚恳道歉的沙树说出真相，可直觉告诉她，或许至今跟她走得很近的仁王或许会知情。
　　现在她再回想起去神木神社的当天，离开的时候沙树那微妙的表情，或许不只是在为自己麻烦到别人而感到抱歉。

　　让仁王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古宫主动找他问起沙树的事。
　　这时幸村手术经已成功了，今天便可以退院，他也在期待着部长会不会来学校一趟。尽管像真田等人早已说过不用着急，可幸村应该很想早点来网球场吧，单是看看也好。
　　所以他本来是不打算花时间搭理古宫的。

　　而沙树则是特地请了半天假到医院帮幸村准备出院的事情，让幸村的家人一度误以为两人在交往，再不济肯定单方面对他有意思。
　　幸村妈妈还笑着让他好好把握，这女孩子不错。

　　可当事人的幸村是最能感受到这份关心不是出于恋爱感情，同时也超出了一般后辈对前辈的关心，虽说他们很谈得来现在关系相当好。
　　他总觉得沙树是带着某种非贬义的目的性来接近自己，平常也没少提及到大家多么期待他康复后回到学校。

　　好像他好起来了她便能安心似的。

　　“嗯……”幸村也无法看透沙树的想法，“自己的事要自己做哦？虽然不知道神木同学对我有什么期待。”
　　沙树讪笑，“想让前辈早点好起来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吗？”

　　幸村又裁在这里了。
　　最大的问题就是沙树的善良是真的，不存在任何杂念。

　　幸村只好往另一方面去猜想，“难不成是仁王真的让你感到很头疼？这点的话回去后我倒是可以帮点忙。”
　　提及仁王，沙树脸上的表情立刻藏不住，困扰着她的事与他并非完无关系。

　　尽管他很爱恶作剧，想法也天马行空，沙树跟他对话时总是充斥着无奈。
　　难应付归难应付，但她似乎并不讨厌这个人，所以也不会再考虑带着他一起穿越时空。

　　幸村怎想都不可能猜到她的担心，便怪罪到仁王头上，顺便对乖巧的后辈安抚道：“放心吧，有我在谁都不敢欺负你，包括赤也。”
　　“……”

　　幸村望向无言的沙树，本以为她会为切原辩解，却没有。

　　“幸村前辈真是可靠呢！”沙树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好像什么都能做到。”
　　“不是哦。”
　　“什么不是？”
　　幸村无奈地说：“是神木同学把我想得太厉害了。”

　　说来也奇怪，换了是切原或其他人说这话，幸村也许会笑笑接受他们的赞美；可换成沙树，他却丝毫不给她机会，不希望这种想法真的在她内心中扎根。
　　其实不考虑认识时间长短，幸村早已把沙树看成与切原同等关系深厚的后辈，只是碍于他们的关系大部分都建立在沙树对他的关心照料，因此反让他缺少对沙树的了解。

　　“对了前辈，今天外面风比较大，刚病癒小心别着凉。”

　　就像这样……幸村忽然明白到切原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了，也不怪他极力想要扭转这个形势，毕竟到了初中是时候明白到这有点不对劲。

　　沙树会来帮忙主要是幸村真的打算回学校一趟，给大家一个惊喜。
　　可等他们回到立海大时，首先便接受了惊吓。

　　还是非一般的惊吓，甚至能够说是阴影。
　　来到学校时沙树因为不打算与仁王接触，便没有跟着去网球场，打算回教室拿东西，中午早退去帮忙时把大部分书跟作业都留下来了，想着反正也会再回来。

　　然而她回到教室发现古宫的书包也没带走，平常古宫都是一下课就去道场的，开学至今都是这个规律，不由得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本也没有特别想到什么，可当她打算下楼梯时，却只听到一声小心，以及仁王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的身影。
　　本来以仁王的运动能力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可偏偏为了躲开她，却让仁王本人在摔下阶梯后脑袋直接撞上梯间的窗户，满身都是血与玻璃地倒在她身边。
　　因为她下意识地拉住了他，没让他掉下去；可从受伤的程度而言，似乎并没有太大分别。
　　她该晚一点再来，或者早一点抓住他的，哪怕是抱住他整个人。

　　……所以这是什么？
　　是对她的惩罚吗？

　　就因为她在这刻终于察觉到，自己宁愿赌上性命都不愿牵连到他，不是因为考虑到本人不喜欢麻烦事，更不是因为她判断他与这事无关所以不打算让他帮忙……
　　仅仅是不想喜欢的人遇到危险而已，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性都不想这么做。

　　她完全没有别人所认为的那么会为他人考虑，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随意放弃。
　　那是她包裹在“神使”这个身份中的私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