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死别 ...
-
自那之后，我便多了一个秘密。
咒力源于人的负面情感，强大的咒术师能够从微小的情感中提取咒力，应用于术式之中，而我显然不是这么有天赋。
妈妈教了我一些控制咒力的技巧，可我一般只有在情绪比较剧烈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咒力的流动，它们似乎有着某种规律，但在我抓住这规律前，力气就会被抽光。
所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术式是什么。
妈妈对我说，是因为我还小，术式没有完全觉醒。
生活中，我有偶尔也会看见一些诅咒，大部分都是四级咒灵，危害不大，最多让人感到有一点身体不适，我只有一次看到了三级咒灵，在回家的路上，不过它立刻被妈妈祓除了。
只不过要想无视它们还是有些困难的，它们通常都长相丑陋，突然出现会吓我一大跳，意外碰到它们的时候会很感觉很恶心，偶尔看到它们伤害我的同学时，心里会不舒服。我不会祓除诅咒，但我能触碰到它们，有一次我便忍着恶心把一个咒灵从同学身上扯下来……之后它便赖上了我，让我难受了一天，放学时妈妈才帮我把咒灵祓除。
因此我的行为在同学们眼里会显得很奇怪，他们说我能看见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是不祥的人。
我想跟他们说我未来会成为咒术师，会成为保护世界的英雄，但想到妈妈的话，我只能保持沉默。
后来妈妈送了我一个咒具，可以驱赶诅咒，让它们不敢接近我。于是我再看到可怕的诅咒，就会握着那个咒具，然后便能获得源源不断的勇气。再看到诅咒伤害同学，我就会悄悄走过去，把他们赶走。
妈妈经常会受伤，不过她很少让我看到。可在洗澡的时候，我发现她身上有很多伤疤，新旧交杂。
她问我：“如果当咒术师会受伤，你还想当么？会很疼的哦，比打针还要疼。”
我想了想打针的疼痛，忽然就有点不想当咒术师了，可是一想到身边的人被诅咒伤害自己却无能为力，又觉得这点疼痛不算什么。
于是我咬咬牙，说：“我不怕疼！”
“留疤会难看哦。”
“不，妈妈的疤不难看！像花一样！”
“这张嘴，幸亏是个小女孩，要是个小男孩，长大后不知道会哄骗多少小女孩呢！”妈妈刮刮我的鼻子。
之后我问妈妈我什么时候可以完全觉醒术式，她忽然沉默下来，轻轻摸着我的头，说：“要再过几年哦。”
“等到我也成为咒术师了，我跟你一起战斗！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好，妈妈等着。”
“那拉钩。”我伸手勾住妈妈的小指，盖章定下一个约定。
可是，妈妈最终失约了……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妈妈难得休假，陪我去冲绳海边过生日。晚上我在旅馆沉沉地睡了过去，忽然被一声尖锐的号叫惊醒。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被子，却发现身边空空荡荡的，被子也是凉的。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属于咒灵的气息，隐隐约约的，有些不真切，不过确实让我产生了一种不适感。
我穿上衣服，顶着这股不适，走出了旅馆，远远看见了一张漆黑的“帐”。
帐是一种结界，可以将一定范围进行隐藏的术式，遮蔽普通人的视线。有帐的存在便意味着里面正在进行诅咒祓除。
妈妈一定在里面！
虽然这样做有些危险，但我还是走向了帐。我想在祓除结束之后立刻看到妈妈。
走到一半的时候，帐消失了，我嗅到了血腥味。
我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加快速度跑了过去。
然后我看到了五条悟。他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白色的狩衣，立于沙滩之上，而他的脚边，是我的妈妈。她躺在地上，满身血污，似乎正对五条悟说着些什么。而周围是散落一地的、还在蠕动的咒灵肢体。
我忍不住大喊，她艰难地扭过头，眼里闪过几分错愕。
我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我扭头看了一眼，看见了半截血淋淋的大腿，腿上有一块黑色的胎记——那是妈妈的的大腿。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妈妈身边，握住她仅存一只手——妈妈的另一条手臂已经被腐蚀到只剩骨头。
五条悟对妈妈点了点头，转过身，随手挥洒咒力，将那些肢体碾碎。
我握紧妈妈的手，哽咽着呼唤她。妈妈对我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月月，其实妈妈骗了你，你的咒力太弱了，所以……才施展不出咒术，也成为不了咒术师。”
“我不当咒术，不当了……”
“你知道么，妈妈知道你觉醒咒力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后来发现你咒力弱的时候，反而松了一口气，只是看你那么兴奋，不忍心告诉你。”
“其实，当咒术师，不仅会会疼，还会死。当初，我为了摆脱宿命，那么努力地成为了咒术师……咳咳。”妈妈一边咳血一边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眼神也开始涣散起来。我慌慌张张地用袖子去擦那血迹，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因此遇到了你的爸爸，所以，我不后悔。但是，妈妈不希望你再走这条路，咳咳，所以……才带你离开了五条家……”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直觉得你爸爸死了，其实我真的没有骗你，他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没有死。我拜托了悟，他会帮你找到爸爸，到时候，跟他走吧。”
“不，我不要爸爸，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只要你……”
“妈妈只想让你过平凡普通的生活，看着你长大，恋爱，结婚……可是，妈妈没……”
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散在风中。
我早已哭得没了力气，于是周围忽然安静起来。
我一时间愣住了，低下头看着妈妈，她的唇角带着笑意，神态安详，像是睡去。
嗯，她只是睡着了。
我帮妈妈理了理头发，用裙角擦干净她的脸。
“晚安，妈妈。”我低声呓语。
“她已经死了。”我忽然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那声音毫无波澜，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妈妈，死了。
是的，妈妈死了……
我缓缓地低下头，将头埋在了妈妈的胸口。
她的心脏早已停止跳动。
胸口莫名地痛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撕扯着我的心脏，很快这种痛苦蔓延到全身，我疼得翻滚在地上，蜷缩起身体，抓挠着胸口，想要把心脏掏出来……
这样，就不会痛了。
忽然，我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流淌的咒力，胸口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但是这些咒力撕扯着我的身体，似乎要将什么东西重要的东西剥离。
不要，不要……
我想要大声呼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疲惫侵袭而来，我忽然觉得眼皮无比沉重。
闭上眼睛之前，我最后，看见了一双苍蓝色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二章 死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