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栅栏人》叶火

3、第 3 章

　　你后退了一步，喉头用力震了震。

　　害怕，更是不敢置信。

　　爸爸回头，看到漆黑大眼睛里透露出恐惧的你，以为是你想起了幼时的记忆，脸色立即一变，朝着栅栏里的人怒吼一声。

　　你看到听到这声吼声，栅栏里的人立即惊恐地瑟瑟发抖起来，属于人类的脸颊上，恐惧和惊慌毫不掩饰

　　就当你不知所措之时，爸爸已经当着你的面，伸长手臂，轻轻松松从一个极高的栅栏里抓出来一个人类。

　　人类凄惨尖锐地叫着，你瞳孔地震，忍不住捂住了脑袋。

　　下一刻，你亲眼看着爸爸亮出利爪，轻易撕开了他。

　　尖叫声慢慢变得嘶哑微弱，直到无声。

　　被滑开的喉管汩汩地喷出血液，咕咚咕咚地，像个温热的小喷泉。

　　你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盯着小喷泉，意识和灵魂仿佛被摄取，等你回过神，满脸满身已全是鲜血。

　　你正埋在死去人类的脖颈间，汲取着最后的温度。

　　……

　　你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怪物。

　　或者说，现在的你，就是个怪物。

　　属于人类鲜活的血肉无时无刻不再刺激你的神经味蕾，可从前属于人类的意识和神志却又在尖锐嚎叫着，诉说着眼下是恶习。

　　你无所适从，惶惶不安。

　　负罪感和本能不断撕扯着你，你吃不下饭，曾经咽下的属于人类的血肉像是在胃里骤然灼烧起来，你想呕吐。

　　趴下来，却只能吐出一小滩一小滩的酸水。

　　爸爸很着急。

　　越来越多的、嫩老的新鲜肉呈放在你的面前，可你吃不下。

　　你满心都是自己成了怪物，成了吞食人类的怪物。

　　甚至，你在想，如果就这样死了也好。你一点也不想变成人类害怕又丑陋的怪物，被人类厌弃，不如死去。

　　你的情绪感染到了养育你良久的爸爸，它也变得蔫蔫的，没有食欲起来。

　　你想要安慰它，安慰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怪物的它，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知道这种事情，谈不上错对。

　　爸爸的眼中，人类是猎物，是好吃的食物（如果没有属于人类的记忆，你也很可能会有同样的想法），但正因为不同，所有有变化。

　　孤独的屋子里，你们一大一小没精神地躺着。

　　直到，出了事。

　　栅栏里的人逃跑了。

　　他们闹出来的动静并不大，可灵敏的听觉仍然让你清晰地察觉出了他们的躁乱。

　　爸爸很生气，那是属于自己圈养的猎物不自量力逃跑的愤怒，它站起来便要冲出屋子，即使连续几天没进食，它的体力仍然充足，但你阻止了它。

　　你想，既然人类想跑，那边让他们逃跑。

　　世界上的动物那么多，以后，你们可以不吃人类！

　　这么想，你的世界突然亮堂起来！

　　至于此前的杀戮，虽然没办法消弭当做没发生过，你想，你可以弥补。

　　外面的世界显然早就不是和平时代，现在的你，应该算是很强的存在，你可以保护人类，帮他们重新铸造家园，甚至，你可以重新和人类做朋友！

　　然而，异类、甚至可以说是差怪物，真的会被人类接纳吗？

　　这时候的你并没有像那么多。

　　突如其来的出路让你瞬间开心起来，你站起来，爸爸以为你想出去战斗，同样激动起来，但你只是起身，就房门堵住，用行动表示，自己不想再抓人类回来了。

　　人类的肉虽然天生能够让你产生强烈渴望，但如果可以，你更想和他们做朋友。

　　爸爸虽然不解，但他现在已经对你很纵容了。

　　或许在他的眼里，虽然损失了这么多食物，但只要你能高兴，大不了，再慢慢抓一些就好了。

　　你和它安静地待在屋子里。

　　然而没多久，窗户墙面突然传来了爆炸的声音。

　　最不能低估的，是人类的智慧。

　　即使被关押，被当做食物圈养，人类仍然能够发挥自己的智慧，逃离，制造出武器，甚至反击。

　　爸爸愤怒了。

　　而你，在数次抵御后退而不反攻中，仿佛让人类看到了奋战的理由。

　　你再度受伤，坚韧的皮肤已不如幼年时柔软，但无数次攻击一处的重击，还是让你满身鲜血。

　　在陷阱里跌倒的一瞬间，你听到了来自爸爸的哀嚎。

　　眼睛上方，一把坚硬的长棍下一秒就会刺破你的眼球，毫不留情。

　　这一刻，你终于明白了。

　　你和人类，早就不再是同一个种族。

　　你不再是人，同样地，也不是怪物。

　　失去了文明的世界里，你和它甚至他，都是一样。

　　你们成了最原始的动物。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天经地义。

　　再一次品尝到鲜美的味道，你满脸鲜血地对月高嚎，第一次，露出了无比满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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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写完啦。
简单小故事，恶意满满啦。
又要准备长篇了，头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