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婚》阿败

48、｛四十八｝

　　第二天一早，闹钟还没响就接到严律的电话，宋晚没醒透，脑子还有些迷糊，把手机直接贴在耳边:“喂。”
　　那边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元宝，你爸住院了。”
　　宋晚懵了几秒，大脑反应过来后才听出这是严律的声音，心一瞬间就悬了起来:“怎么回事？”
　　“脑溢血在家里晕倒，此刻在附二院，还在做手术。”
　　这话一出，宋晚彻底清醒了，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带动着被子移了位置，易川光着上身突然就暴露在空气里。
　　他眉头皱了皱，听见宋晚颤抖的声音。
　　“我马上过去。”
　　说完利落的挂了电话，易川揉了揉头发，看着她穿着睡衣进了衣帽间，可是才进去又跑了出去，表情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
　　他起身上前，伸手搭在她肩膀上，“晚晚，你冷静点。”
　　温热的体温传来，宋晚才逐渐平静下来，可是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些不稳。
　　“我爸脑出血，在我们医院做手术。”
　　易川眉头一皱，摸了摸她的头:“你先去换衣服。”
　　宋晚这才进了衣帽间，快速穿戴整齐，随便洗漱了下，连护肤都没做就出发了。
　　看她着急，易川车开得比平时快，加上距离上班高峰期还有一段时间，十分钟左右就刷到了医院。
　　“我先上去，手术室在八楼。”
　　宋晚从车上下来，没等他就先跑去按地下车库的电梯，电梯一来就率先上了八楼手术室。
　　这里不像门诊和住院楼有那么多人，家属等待区域在另外一个方向，她没有卡，她走不了员工通道，直接奔去了前台护士那儿。
　　护士见她慌慌张张的模样，立马站起来问:“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帮我看一下宋天泠在几号手术室。”
　　护士眼神一变，随后笑着说:“请问你是病人家属吗？”
　　“是的，我是他女儿。”
　　“那你知道是哪个科的患者。”
　　宋晚怔了一瞬，她没来得及问严律，是哪个科收治的，不过她大概可以猜到。
　　“不是急诊就是神外”
　　护士又问:“你知道患者做什么手术吗？”
　　“脑出血被送过来的，你别磨叽了，快帮我看。”
　　那护士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转身去查。
　　这时，后面的护士给宋晚递过来一杯水，亲切的笑着说:“你先别着急，如果你说的患者真的在做手术的话，你可以到家属等待区等候，手术结束后，医生会出来通知的。”
　　宋晚没接，眼下见护士磨磨唧唧明显在拖延时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她直接绕过前台进了护士站。
　　“让开，我自己看。”说着一把推开伸手拦住她的护士，直接上手去点鼠标，不就是电脑，她一样会看。
　　没想到刚点开医院的系统，易川就上来了，几个跨步过来制止了宋晚。
　　“你先别急。”
　　把宋晚拉出护士站，易川耐心地解释:“报道没出来，说明还没人知道，你想为什么护士不给你说。”
　　听到他的话，宋晚这才反应过来，宋天泠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没上新闻，肯定是严律交代过医院。
　　护士不过是听从领导的指令，可宋晚还是气得不行，边陶手机准备给严律打电话，边看着前面的人凉凉的吐出两个字:“蠢货。”
　　她本来心里就带着怒气，根本没想压制自己的音量，再加上四周空旷，声音远远的传出去。
　　下一秒，一个带着愠怒的声音从手术室的方向传出来。
　　“宋晚。”
　　宋晚刚好翻到他的电话号码，还没播出去就被他的声音吓一跳。
　　回过头，严律沉着脸从限制区域走出来，后面跟着一票穿白大褂的人。
　　光是宋晚见过的就有急诊科主任，神外的主任，护士长，麻醉师。
　　他一身剪裁贴身的黑色西装在人群里倒是异常显眼。
　　“还不道歉。”严律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宋晚立马反应过来他生气的原因，因为刚才那句迁怒。
　　意识到自己的错，宋晚垂下眼睑，收起脾气对刚才的护士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我太着急了。”
　　护士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真的，立马摆摆手:“没事没事，没关系。”
　　严律这才脸色温和了些许。
　　“严叔，我爸……”
　　知道她担心宋天泠，严律直接简单扼要的说:“石教授在。”
　　哪个石教授？
　　宋晚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石珺睿教授，他们的科主任，可他不在医院啊！
　　“他不是去德国了。”
　　“才赶回来。”
　　“我爸为什么会晕倒？”
　　严律眸色一深，抬眼扫视了一眼周围，低声道:“我们后面在再谈这件事。”
　　宋晚见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抿了抿嘴，不说话。
　　接下来就是等，宋晚站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视线瞥及护士站旁边的易川，走过去对他说:“要不，你先回去吧！”
　　易川握了握她的手:“没事，我陪你待一会儿。”
　　刚好这时，手术室的灯熄了，宋晚连忙松开易川奔过去。
　　石教授从里面走了出来，摘下口罩对着严律说:“手术很顺利，出血点已经止住了，一会儿包扎完就会推出来。”
　　十分钟不到，宋天泠就被护士推了出来，宋晚视线才触及到他的正脸，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他头发都被剃光了，上面包着纱布敷料，因为失血，脸色看上去特别苍白，下巴青色的胡茬还没来得及打理。
　　宋晚刚想伸手去握他的手，旁边急诊科的医生忽然问了一句。
　　“主任，送哪个科。”
　　虽然是急诊接收，可是手术却是神外的医生做的，弄清楚好交接。
　　“神外。”石教授答。
　　宋晚跟着去了病房，直到所有人都走了，才向严律问起原因。
　　严律看着她，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许久才轻声道:“罗美枝在澳门杀了人。”
　　宋晚心头一颤，满眼震惊地看向严律:“她杀了谁？”
　　“你不认识。”严律边说边从手机里调出一个男人的照片。
　　宋晚看向手机屏幕的瞬间，身体又是一抖，她声音有些不稳。
　　“不……我见过。”
　　是的，她见过那个男人，在去完警察局回来的路上，看见他搂着刘美枝从对面酒店走出来，还有在酒吧的时候，他找自己麻烦。
　　严律看着宋晚的眉头一紧，吓得她赶紧解释道:“我见过他们从酒店出来，而且这人曾经找过我麻烦，不过当时易川在，没发生什么事。”
　　既然她都撞见了，严律也不藏着掖着，把他知道的消息都同步给宋晚。
　　“罗美枝的情人，上次股东大会后，罗美枝把股票都抛售了，两人在澳门呆了半个月，输光了所有积蓄。”说到这里，严律语气低沉了许多，“两人因此起了争执，罗美枝失手把人推下了楼梯。”
　　“就这么死了？”宋晚有些不相信，那个男人怎么看都不像那么弱不禁风的样子。
　　“嗯，当场就没了。赌场那边可能不想惹祸上身，立即报了警。”
　　“那罗美枝……”
　　“我问过法务组，大概三到五年。”
　　“那宋子瑜……”
　　“昨天晚上就知道了……跟你爸大吵了一架就跑出去了。”
　　宋晚一时无话，空气静默了几秒，严律似感叹似担忧的开口:“明天消息应该会出来，股票估计也会跟着跌。”
　　刚想问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忽然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宋晚立刻闭上嘴巴。
　　下一秒，贾云春突然进来，看到宋晚有些惊讶，“原来你已经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难得迟到一回。”
　　宋晚平时都提前到科室，今天一直不见她人，原来是在转病房。
　　“怎么不穿白大褂？”
　　“我忘了已经八点半了。”宋晚这才想起自己还要上班，赶紧拿出手机来打卡，边操作边问贾云春，“你怎么过来了。”
　　“主任让我来找家属签字。”
　　严律听到这话，走过来接过他手上的文件夹，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后在上面划下自己的名字。
　　贾医生拿回同意书，侧头见宋晚八风不动的样子问:“还不上班？”
　　宋晚立马跟着贾医生一起出去，拐过走廊后，拿出手机给宋子瑜发消息。
　　“我还说头一次见宋天泠，你别说，长得是真帅。”走出一段距离后，旁边贾医立刻朝着宋晚八卦。
　　宋晚从手机里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他？”
　　“当然。”贾医生一脸傲娇表情，仿佛知道这些八卦消息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蓉城前一百的富豪榜我都知道，宋家连续七年都是前十。”
　　宋晚懒懒的笑了一下，这才想起他可是连知晓都知道的冲浪达人。
　　两人拐过走廊的拐角，宋晚远远的看见两个熟悉的人朝这边走来，宋天泠的司机和家里的佣人六婶。
　　想起严律的话，宋晚连忙问旁边的贾云春:“主任开始查房了没？”
　　“还有一会儿，怎么了？”
　　“那我等会过去。”说完宋晚又折返回了病房。
　　严律看到她，问:“怎么又回来了？”
　　“六婶来了，有事问她。”
　　“既然她来了，那我去趟公司，你爸这边你盯着点。”
　　“嗯。”宋晚点头，看着他走出去。
　　严律刚走出去不到一分钟，六婶就来了。看到宋晚也在病房，吓了一跳。
　　宋晚看着她收拾好才让司机留在病房，把六婶叫了出去。
　　医院逃生梯的楼梯口，宋晚走到墙角，回头看着眼前胖胖的身影问:“你把昨天发生的事给我说一下。”
　　虽然宋晚说得委婉，可六婶还是听出她的意思，把昨天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老爷回来就把小姐叫去书房，我是后来听到杯子裂开的声音才上去的。”
　　“她求老爷把夫人捞出来，可是老爷说夫人本来就犯了罪，而且又是澳门，他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把人直接带回来。然后小姐就说……”说到这里，六婶抬头快速的瞥了一眼宋晚。
　　宋晚以为宋子瑜说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语气有些凉:“说什么……”
　　刘婶思考了一下措辞，委婉地开口:“说老爷只喜欢你和你妈妈，从来不关心她，也不关心夫人。”
　　虽然刘婶说得含蓄，可宋晚还是猜得出宋子瑜的原话，她每次提起林瑞荞都是“那个贱人”。
　　六婶在宋家十几年，一直看着宋子瑜长大，对她的感情和宋晚不一样，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小姐还哭着控诉老爷从来没给她开过家长会，可是每次你有事，都是他亲自去学校。”
　　听到这儿，宋晚心里狠狠一颤，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宋子瑜，或许她一直找自己不痛快，不止因为罗美枝，还因为——宋晚抢走了原本该属于她的父爱。
　　没再问什么，宋晚朝着六婶摆摆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带着点不是滋味的心情转进了值班室，，宋晚边套白大褂边掏手机给宋子瑜发消息。
　　早上发的那条——宋天泠住院了。到现在还没回复。
　　宋晚管她回不回，双手快速地打字，把病房楼层信息打出去。
　　换好白大褂出来才想起自己忘记的事——她把易川忘了。
　　宋晚赶紧跑去护士站，那里不见人影，正准备打电话问他在哪儿，头一抬就看见人在走廊另一头的休息区。
　　他双手插兜地站在玻璃前，被旁边的绿植挡住了半个身体。
　　有三个实习生推着治疗车慢悠悠地经过，说话声音大得宋晚在护士站都听得见。
　　宋晚快速走过去，经过她们的时候，三人都笑着朝她打招呼:“宋医生，早。”
　　“早。”
　　她们虽然是护理部的人，可毕竟是同一个科室，平时见面还是打招呼的。
　　略过她们，宋晚直直的朝着易川去，想起自己在手术室说的话，心里莫名堵得慌。
　　走到他面前，声音闷闷地。
　　“我要上班了。”
　　“我知道，你白大褂都穿着了。”
　　见她闷闷不乐的模样，易川拉过她的手:“怎么了？”
　　远处的三个实习生看了一眼这边，然后快速回过头去。
　　宋晚下意识的想捻手指，拇指碰到一起，又突然停住了。
　　“我刚才是不是很没品。”
　　易川立马明白她说的意思，眼里盛着温柔的笑意。
　　“事关父母，人之常情。”
　　熨平她葱白的指节，易川又说，“不用在意我的看法，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心里的不安忽然就消散了，宋晚淡淡的笑了一下，可是眉头依然浅浅的挤在一起。
　　易川伸手抚平她的眉头。
　　“别总是皱眉，你爸不会有事的。”
　　“嗯。”
　　“晚上我来接你。”
　　宋晚点头，易川忽然靠近她，身高优势一下就出来了，她看不到他的脸，下意识地抬头。
　　易川准备落在她额头的吻就这么落在了她的唇上，宋晚脸一下就红了。
　　易川笑笑，重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走了。”
　　宋晚看着他进了电梯才转身，差点被身后站着的人吓一跳。
　　白梦不知道在电梯口站了多久，同样的一身白大褂，只不过她手里拿着一把花束。
　　“白主管。”宋晚越过她，朝着科室走。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白梦笑着跟上，和宋晚隔着一臂的距离。
　　宋晚不喜欢有人靠自己那么近，下意识朝旁边挪了一步，语气不瘟不火。
　　“在医院，还是正式点好。”
　　白梦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但很快又扬起让人看不懂的笑意，“易川送你来上班。”
　　宋晚假装不知道他们认识的事，侧头问道:“你认识他。”
　　“见过，有一次聚会加过微信。”
　　宋晚眉头微不可见地蹙起，易川可不会让人加他微信。
　　刚想问，白梦率先开口:“当时游戏PK加的好友，老郑拿他手机扫的我。”
　　怕她不信，又匆匆解释道:“没聊过天，没发过消息，就有一回老郑手机落下，拿我手机给他打过电话。”
　　和易川说的如出一辙，要不是易川连白梦是谁都不知道，宋晚都要怀疑两人提前对好了说辞。
　　见宋晚没追问，白梦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你们结婚了吧！”
　　“你也上网。”
　　宋晚以为她是从网上知道的，毕竟之前她被爆出插足苏初晴感情的热搜在网上挂了一天。
　　白梦摇摇头:“我是不小心从家里听到的。”
　　这下，换宋晚一头雾水。
　　“我妈妈在宋家帮佣。”
　　宋晚看着她略微熟悉的眉眼，脱口而出:“六婶？”
　　白梦点头，宋晚这才恍然大悟。难怪第一次见面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原来是在六婶那里听过。
　　白梦早就认识她，只不过恰巧也认识老郑他们而已。
　　“所以你来我们科是……”
　　“我听说你爸住院了。”
　　宋晚了然，难怪手上带着花。
　　顿了顿，白梦又说，“我小时候偶尔会去我妈工作的地方，宋叔叔对我挺好的。”
　　这下换宋晚愣住了:“那宋子瑜和你。”
　　“我们偶尔会在一起玩儿。”
　　绕了一圈，原来都是熟人。
　　两人说着经过了护士站，宋晚刚准备拐进去，忽然从医生办公室鱼贯走出来一票人。
　　开始查房了，宋晚立马小跑过去加入。
　　跑过去之前，她转头对白梦说:“既然如此，以后见面打个招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