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婚》阿败

44、{四十四}

　　夜班过后，宋晚连休，知晓从她那里知道又私下组了个局。
　　宋晚收到她的微信，随口问了一句由头。
　　她最近凭着短视频迅速火出了圈，粉丝量又涨了六十多万。
　　知晓回复，这难道不是值得庆祝的事。
　　就这样，宋晚被她以不能拒绝的态度叫到了俱乐部。
　　太久没聚，几个人玩嗨了，连牌桌旁边都放着酒。
　　宋晚不喝酒不打牌，直接不参与，干脆在二楼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看起了教授发在群里的病例。
　　周围很安静，除了偶尔从楼下传来的谈论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动静。
　　宋晚看得很认真，每个病例的诊断和辅助检查都在心里先过一遍才去看答案，回过神来，时间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刚准备下去看看情况，知晓忽然从楼下上来。
　　她好像喝多了，脚步有些不稳，走起来又快又凌乱，宋晚刚想过去，她已经进了洗手间。
　　没多久便从里面传出呕吐声，声音不是很大，可是因为安静，宋晚听得很清楚。
　　灯光下，宋晚呆了一瞬，直接把手机锁屏，起身进了洗手间。
　　刚转进去，就看见知晓抱着马桶吐得脊背弯曲。
　　“怎么喝这么多？”宋晚眉头微不可见的皱成一团，手却自然的搭在知晓脊背上。
　　“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拿点开水。”
　　知晓摆摆手，脚步虚浮的抓着墙壁站起来:“不用，我想睡会。你扶我去休息室。”
　　宋晚扶着她去了走廊尽头的休息室，知晓一看到沙发就像一滩水似的躺上去，边拉头发边对着宋晚说，“晚晚，你下去玩儿吧！不用陪我，走的时候叫我就行。”
　　宋晚下去也没什么好玩的，索性留下来陪她。
　　“没关系，我在这儿陪你吧！”
　　知晓抬眼看了看她，气若游丝的说:“你老公在被他们灌酒。”
　　宋晚嘴巴一抿，知晓眼睛一闭，直接说:“你快去吧！我睡会，头晕。”
　　“那走的时候我叫你。”
　　“嗯。”知晓轻飘飘的落下一个字就睡了过去。
　　宋晚换了个暖光灯，又把温度调高了才离开。
　　下去，几个人游戏玩得正是兴头上，桌上全是空酒瓶。
　　见她下来，老郑嘴上叼着烟，双手忙着出牌，问得有些漫不经心。
　　“知晓呢！”
　　“休息室睡着。”
　　“没事吧！”
　　宋晚也不确定她有没有事，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老郑心思已经回到牌局上了。
　　易川此时刚好被罚酒，快一升的玻璃杯，一仰头就慢慢喝完了。
　　宋晚走过去坐在易川旁边，凑到他耳边小声提醒道:“少喝点。”
　　知道她担心自己，易川搂着她的肩膀保证:“再过半小时我们就走。”
　　他靠在软皮沙发上，双腿叠在一起，拿色子的时候身体会微微向前倾，这时候就靠宋晚比较近。
　　他抽完牌都会侧头看她，见她从下楼开始就一直皱着眉头，忍不住伸手想去摸她的脸，随后想起自己抽了一晚上的烟，只用手背轻碰了下。
　　“怎么闷闷不乐的。”
　　宋晚回过神，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去看看知晓。”
　　说完直接掠过众人，又上了二楼。
　　她一路走到休息室，知晓还躺沙发上，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心里隐隐有股不安，宋晚疾步过去掀开她的衣服，伸手进去一探，果然，触手一片冰凉。
　　手下意识的去摸她的颈动脉，感觉到指尖的跳动，才稍微松了口气，立马拿手机给易川拨了电话。
　　没想到电话铃声直接在门外响起，下一秒，易川走了进来。
　　“跑什么？”
　　“知晓好像酒精中毒了，要带她去医院。”
　　易川这才看到知晓毫无血色的脸:“我去开车。”
　　宋晚急忙拉住他，着急出声:“你喝酒了。”
　　刚好这时，老郑出现在门口，边走还边抱怨:“你们夫妻俩干嘛呢！单约啊！”
　　视线在看到沙发上的知晓后，表情愣了一下，然后快速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脸，又摸了摸她的手:“怎么这么凉？”
　　以为她在装睡，摇了摇她的肩膀，可知晓依然一动不动。
　　宋晚有些头疼，按住他的手:“别摇了，去医院。”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的开到附二院，毕竟是市中心，距离更近一点。
　　进了急诊科，宋晚反倒放心下来了。
　　虽然是凌晨，可急诊科依然忙碌，大厅和走廊三三两两站着一些人。
　　宋晚轻车熟路的去挂号，见护士站没人，直接奔去了医生值班室。
　　没想到值夜班的会是宋影竹，他坐在电脑后面处理病例，抬头看到宋晚，眼神一变，似乎有些惊讶她怎么会出现在急诊科。
　　宋晚扫视了一圈，率先开口:“你值班？”
　　“我老师在忙，你怎么来急诊科。”
　　宋晚举了举手里的挂号单:“知晓喝晕过去了，叫不醒。”
　　宋影竹眉头蹙了一瞬，抬脚就往门外走:“走，我去看看。”
　　两人快步走到病区，病床边，老郑揉着知晓的手在给她取暖，易川则站在一旁。
　　见到易川，宋影竹眸光一闪，却并未停留，他走过去，用小手电照了一下知晓的眼睛，检查完瞳孔对光反应后，又听了心跳，正准备张口问，宋晚已经先答。
　　“没有基础病，吃药打针没有过敏，抗生素以前打过头孢克圬。”
　　“果然同行沟通起来省了不少时间。”宋影竹轻笑，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略带轻松的说:“问题不大，我先给她开针水，等她醒了再说。”
　　走出去几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宋晚:“你要来吗？”
　　虽然还没跨科室，可急诊科早晚会来，去学习点经验还是不错的。
　　“我来。”话音刚落，宋晚就小跑着跟上去。
　　“干嘛去。”老郑一头雾水，不明白宋晚跟过去干什么。
　　易川看着她雀跃的背影，依然八风不动的站着。
　　医生办公室就在病区的另一头，和护士站齐平，从知晓的床位刚好可以看到。
　　两人进了办公室，宋影竹轻车熟路的点开知晓的名字，点开医嘱，正准备勾选针水，忽然停下来问宋晚。
　　“喝了多少？”
　　知道他要写病历，宋晚大概估了一个数。
　　“两瓶洋酒，啤酒大概五六瓶。”
　　说完宋晚有些愣神，这个程度对于知晓来说，根本绰绰有余，怎么今天就出事了？
　　在她出神的时候，宋影竹已经下好了医嘱，宋晚看了一眼处方单，果然跟她在脑海里想的差不多，补液，补能量和纳洛酮。
　　很快打印机打出医嘱单，宋影竹拿过来签好字，然后递给宋晚:“帮我顺带拿到护士站。”
　　宋晚接过，视线扫到医生签字那里，只签了一半，还剩下很多空白部分。
　　顿时，有些心情大好，看来大神也不是无所不能。
　　见她盯着医嘱单，宋影竹俯身看过来，瞬间明白她在想什么，无奈的调侃，“没办法，还没资格。一会儿老师回来还得审一遍。”
　　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宋晚无奈的笑了一下，他们还没考证，凡是需要签字的地方都得在老师检查完以后签上名字才算数。
　　收起医嘱，宋晚略带坚定的说。
　　“我明年就考试，离开学校前一定把证拿到手。”
　　“想法一致。”宋影竹用手背碰了碰她的手，和她击掌:“祝我们成功。”
　　这时，原本站在病区的易川突然朝这边看过来，见两人聊得正欢，眉头微不可见的蹙起。
　　宋晚看见，连忙和宋影竹摆摆手。
　　“你忙吧！我先过去了。”
　　没多久，护士推着治疗车过来，后面跟着实习生，护士看了一眼知晓的手背后，给了实习生一个眼神。
　　知晓皮肤白，血管看得很清楚，拿来练手最好不过。
　　宋晚作为医学界的一员，自然知道练手的重要性，内心毫无波澜的看着实习生操作，扎压脉带，消毒，进针，贴输液贴，动作一气呵成。
　　宋晚有些欣慰的笑笑，果然急诊科最好练手。
　　透明的液体顺着滴管进入知晓的身体，调整好滴速，实习生还体贴的拉了下被子。
　　治疗车的轮子摩擦着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周围都是窸窸窣窣的声响，宋晚刚才还紧张的身体，突然间放松下来，有种跑完八百米的虚脱感。
　　回过神来，易川不在，宋晚看向旁边躺得四仰八叉的老郑:“易川呢！”
　　老郑指了指外面，宋晚捞过床头柜的手机。
　　“你看一下知晓，我去找一下。”
　　宋晚在寒风中走出急诊大厅，远远的就看见站在花坛边的人，一身潮牌服装，长身而立。
　　旁边的休息区里坐着几个中年人，和那边正在谈论的几人相比，他看上去有些形单影只。
　　见她过来，他顺手把烟灭在旁边的垃圾桶里，眼神带着笑意。
　　“怎么出来了？”
　　“来看你一眼。”
　　天空逐渐透出隐隐的光，她白皙的小脸在风中冻得通红，易川俯身把宋晚抱进怀里。
　　他太高了，宋晚只到他的肩膀，头埋进胸口只能看见一个头顶。
　　宋晚努力的踮了踮脚，想让鼻子好呼吸一点，没想到易川手上一用力就把人抱到花坛上。
　　宋晚吓了一跳，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又重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他身上有股清冷的香味，夹杂着烟草的味道，宋晚深吸了口气，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嗯，烟味。”
　　“不喜欢吗？”
　　“喜欢。”宋晚在他怀里笑，“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有淡淡的烟味也喜欢。”
　　易川闷笑出声，把人搂紧了些。
　　打破这个画面的是手机突如其来的提示音，闪烁的白光在夜里特别明显。
　　宋晚放开手，从兜里掏出手机。
　　来自于宋影竹的微信，一份文档，后面跟着他发过来的消息。
　　“知晓的病历，都整理好了。给你看看。”
　　宋晚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谁能想到她有一天还能看好朋友的病历来学习临床知识。
　　宋晚哂笑一下，回:“谢谢大神。”
　　“客气。”
　　“不过你怎么想到发知晓的病历给我。”
　　“典型病例。”
　　宋晚又笑了，知晓喝个酒还能喝到医院，还为他们实习医贡献一份学习病例。
　　易川看她快咧到耳后的嘴角，又想起她和宋影竹的互动，语气凉凉:“如果我没记错，他喜欢你。”
　　宋晚连头都没抬，顺口而出。
　　“那是以前。”
　　易川心里一堵，伸手按下她手机的锁屏键，语气有些不好的叫她的名字。
　　“宋晚。”
　　宋晚抬头，看着他皱起的眉头，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所以……”收起手机，宋晚仰头，眼里带着些许惊讶:“你在吃醋？”
　　明显的疑问句，或许在她心里，易川毕竟长他几岁，应该不会做这种幼稚的事。
　　谁知道他竟然点点头，大方的承认了。
　　“我不喜欢他碰你的手。”
　　“你看到了？”
　　“嗯。”
　　宋晚解释:“那是正常接触，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
　　“不管因为什么，我都不喜欢。”
　　“那我在意大利的时候，那边的人都是贴面吻。”宋晚据理力争。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他喜欢你。”
　　“我们已经说清楚了，而且我已经拒绝他了。”
　　“你不能保证他已经放下了。”
　　“……”
　　宋晚下意识的捻手思考，易川见她有些动摇，稍微缓和了语气。
　　“或许你不觉得有什么，可对于喜欢的人，每一次肢体接触都会加深这份感情。”说着抚上她冰凉的小脸，“就像你，我碰你的时候，你会动心。亲你的时候你也会紧张。”
　　他靠近她，压低声音，就像蛊惑世人的巫女，连声音都带着吸引力。
　　“我也一样。”
　　他拉起宋晚的手放在胸口，下一秒，头顶的光忽然被挡住，嘴巴随即传来温润的触感。
　　宋晚脑子懵了几秒，心脏不由自主的跳快了。
　　他吻得很温柔，慢条斯理的占据她的口腔，像把口鼻没入水中，呼吸被一点点夺走。
　　而掌心下面，他的心跳也跟她一样，因为紧张而快速的跳动。
　　许久，易川放开她，把她搂在怀里，与她耳鬓厮磨。
　　“晚晚，你明白吗？”
　　宋晚摸着他的胸口，感受着胸腔下面的震动，有些气息不稳的说:“那我以后注意点。”
　　至此，易川才勾起嘴角笑了笑。
　　视线在扫到门口出来的人后，眼里的笑意消失不见。
　　老郑站在承重墙旁边，朝着两人吹了个口哨。
　　宋晚被吓了一跳，从他怀里退后一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老郑举起夹在食指上的烟，解释:“出来抽烟。”
　　“我进去看看知晓。”宋晚脸一红，扔下这句话就越过易川进了急诊科。
　　直到她消失不见，老郑才走到花坛这边。
　　“你所有的招全用她身上了。”
　　易川不说话，笑，把打火机扔过去。
　　老郑稳稳的接住，拇指一划，硝石在黑夜中闪了一下，火光一明一灭后，点燃了细长的白色烟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