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零计划》糖醋小龙虾

5、无天

　　章苏芒走后，徐昭煜和宁熙在“空房”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相对无言。
　　其实章苏芒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七年前若是宁熙听了章苏芒的话，后来的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他还是一个普通的富二代，每天和一群狐朋狗友商量着怎么霍霍家里的钱。
　　徐昭煜见他一动不动地神游，心中猜想他应该是被章苏芒说动了。徐昭煜心念一闪，恰好瞥见手边放着的物件，便状似无意地随手拿起了货架上的一把匕首，边把玩边说：“这些东西还是没卖出去啊。”
　　宁熙闻声向他手中望去，突然轻笑了一声。
　　“空房”里的东西又多又杂，有些是普通的物件，有些是灵器。徐昭煜不偏不倚拿了个灵器，还是个高阶的。
　　那把匕首叫“无天”，于普通人而言，它与其他匕首别无二致；于魔而言，它造成的伤口不会愈合，灵力会源源不断地流失，是个很霸道的高阶灵器。徐昭煜拿什么灵器不好，偏偏拿了“无天”。凭宁熙对他的了解，他这举动多半是带着点暗示意味。
　　“之前有个年轻人来店里，是个‘清洁工’吧。”宁熙歪着头看徐昭煜，嘴角还擎着笑意。
　　加入了‘清零计划’、共同致力于绞杀魔的人被称作‘清洁工’。
　　清洁工的工作是清除一切垃圾，‘清洁工’的工作是清除所有魔。
　　徐昭煜放下“无天”，扬了扬嘴角，眉梢眼底尽是温柔：“他们是新人，还没什么经验。被你一眼看穿也正常。”
　　宁熙挑挑眉：“我一个灵力全废的人都能察觉出那个小崽子的意图，破绽多的我都不知道该挑哪个下手来搞他。‘异界’是没人了吗让他们出来送死。”
　　徐昭煜抬眼看了看宁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其实宁熙还真说对了。
　　两年前的那次巨变让‘异界’元气大伤，有实力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彼时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一代被迫挑起大梁，经验与能力尚欠火候，新的一代又迟迟未成长起来，整个‘异界’简直是处于青黄不接的尴尬时期。偏偏这个时候是最紧要的关头，不得不堵上所有人的性命。
　　徐昭煜盯着宁熙看了半天，像放弃了什么似的，整个人都泄了气：“这次围剿，你还是不要参与了。”
　　听见这话，宁熙猛地睁大双眼。
　　不要参与。
　　他当然没有资格再参与了。
　　每个人都可以对他说这句话。
　　愧疚、后悔、痛苦、愤怒这些情绪再次涌入心中，他只感觉胸口一阵憋闷，差点没吐出血来。
　　“我不参与！”宁熙吼了一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忍了忍，放缓语气道，“阿昭，我不参与，我只想看看最后的时刻……我只是想看着你们报仇……”
　　两年前宁熙他们碰上了有史以来最厉害的一个魔，光是前期准备就耗时将近一年，原以为万事俱备，到行动之时才惊觉落入了圈套中，竟是被围剿了个彻底。
　　而宁熙，也成了‘异界’的罪人。
　　“宁熙，你想好了吗？”徐昭煜缓缓道，“这次行动还有不少我们的熟人，到时候免不了碰面。”
　　宁熙苦笑一声：“没关系，他们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他搭上徐昭煜的肩，“只是到时候要麻烦学长了，别让他们杀死我就行。”
　　徐昭煜垂下眼眸：“你总是不肯听我的话。”
　　宁熙看着徐昭煜，初见时他们都还年轻，彼时徐昭煜对宁熙还充满了敌意。宁熙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所有人都温柔和煦的人偏偏看不惯自己，甚至一度将他视为情敌。毕竟那时候徐昭煜和花有若还是同学，两人接触的机会比宁熙多多了。
　　恍惚间，思绪似乎穿越时间回到了七年前，坐在招生大厅办事处的女孩强忍住打人的冲动，对他挤出个笑容，忿忿道：“学弟，这已经是我第三次看见你了。这里是心理系报到处，法学系在旁边那幢楼。”
　　花有若啊……
　　“阿昭，我很感谢你，感谢你还肯搭理我。”宁熙淡淡开口，语气低沉，显得有些忧伤，紧接着他便嘿嘿笑了两声，“完事儿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你让我往西我就一条路走到如来佛祖那里去。”
　　知道他在开玩笑，但徐昭煜还是郑重其事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