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宴》夏诺多吉

6、06

　　这段狗血故事在浪费一整杯奶茶后收了场。齐昭的室友都觉得她过于佛系，她自己倒觉得，早把自己从这滩污泥中摘干净，她才轻松自在。

　　齐昭英语本就不差，复习一段时间后狠下心来报名了十二月的托福考试，她还算幸运，虽报名晚，但在考位如此紧张的情况下遇到了加场。冲刺阶段，她每天做七八个小时的题，又抽一个小时时间跟她妈妈的老外男朋友视频练习口语，由于过于忙碌，其他无关紧要的人都被她抛在脑后。

　　最初霍铮没意识到自己是齐昭无关紧要的人，一个月过去，齐昭只回过他两次电话三次短信，依然没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他这才开始觉得这姑娘比想象中难搞定。

　　他把新项目停掉之后，本以为用亏了的钱买了一个难得的空档期，想趁机休休假，但不料手上的另一个项目出了问题，一个资质审核被人故意卡着下不来，他又被迫忙前忙后。

　　两人再见面实属偶然。

　　齐昭之前选修了一门哲学相关的课程，授课的教授出了新书，在学校里做了场新书宣发分享会，作为该教授的粉丝，齐昭再忙也是要去捧场的，在现场，她和霍铮偶遇。

　　霍铮有段时间没来学校了，今天也来捧场，不为兴趣，是为了帮他的合作伙伴要一本教授的签名书。

　　“好巧。”霍铮见齐昭背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双肩包，还提着一袋书，问她：“准备回家？”

　　隔天早上八点半就要进考场，但考点离学校太远，于是齐昭和另一个考托福的同学在考点附近找了个住的地方，打算提前住过去以防明早误点。

　　齐昭不想解释太多，说是。

　　“去你外婆那儿？”霍铮又问

　　齐昭随意“嗯”一声。

　　人多的地方不适合寒暄，齐昭拿到书和签名后就打算先闪人。

　　“送你吧。”霍铮拦住她的人。

　　齐昭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她每次上他的车都没什么好事，她怕了。

　　齐昭往外走，霍铮跟在她身后。跟齐昭约好一起出发的那个同学已经提早在礼堂门口等她，见她过来，无比自然地接过她的手提袋。

　　“不是说回家吗？”霍铮问的是齐昭，说话时却对这位男同学点头打了个招呼。

　　“有点事。”齐昭皱眉。

　　“去哪儿？我送你们吧。”霍铮对两人说。

　　“这位是？”男生低声问齐昭。

　　“一个毕了业的学长。”齐昭说。

　　“不用了学长，我已经叫了车。”男生笑嘻嘻地对霍铮说。

　　“走吧。”齐昭和男生转身下了台阶。

　　霍铮被晾在原地。

　　考试报名费花了近两千，齐昭不舍得再花钱住好的酒店，就找了家很便宜的普通宾馆。进房间后，她把自己带的床单和枕套换上，然后趴在床上做听力，结果没听两道题，霍铮的电话就打来了。

　　“房间号。”霍铮的声音很果断。

　　齐昭带着问号“啊”一声，她完全没想到这个人会跟踪自己。她忽然回忆起曾经自己也有过做跟踪狂的时刻，心头涌上“风水轮流转”的感慨。

　　“不方便。”她回绝。

　　霍铮挂了电话。

　　大概过了一刻钟，敲门声响起。齐昭知道是门外是谁，犹豫再三，把外套穿好，走过去开门。

　　门打开，霍铮越过齐昭大步往里面走，大有一种要搞事情的架势。

　　齐昭冷着脸，倚在门上抱着胳膊看着他。

　　霍铮没发现别的人，背对着齐昭站了几秒钟后，回头解释道：“我……”

　　“滚。”齐昭没好气地送客。

　　霍铮自知理亏，抿着唇走到齐昭面前，关上门，拉住她的胳膊：“是我联想过多，别生气。”

　　齐昭甩开他的手：“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随便？”

　　“我的错我的错。”霍铮再次道歉。

　　“你跟着我做什么？”齐昭瞪着他。

　　“不放心。”霍铮说。

　　“你现在这样已经干涉到我的隐私了。”

　　“那你撒谎算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回你外婆家吗？”霍铮抓住把柄问她。

　　“我跟你什么关系？需要做什么都向你解释吗？”齐昭反问。

　　“行，那我现在问你，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问我就要说吗？”

　　霍铮没想到这姑娘脾气还挺大，想着转移话题，低头往床上看一眼，她换了床单，上面有几套托福真题。他反应过来，急切地问她：“打算出国？”

　　齐昭懒得应声。

　　“我对你来说，就这么无关紧要吗？你明知道我想做什么，留学这种大事却不告诉我。”霍铮的情绪来得很快，话语间的态度就好像两人是难舍难分的恋人。

　　齐昭觉得他莫名其妙，瞟他一眼：“你做作什么？我什么也没答应你，这是我自己的人生规划，不需要向你报备吧。”

　　霍铮不作声了，也觉得自己着急的样子有些可笑，无意识地摇了下头。

　　齐昭见不得他这幅故作委屈的样子，有些气愤地说：“你别再跟我说你想要什么，更别跟我谈过去。你要是稍微把我放在心上，当年不会给我一个用都不用的□□号，你要是真对我上心，几个月前不会对我做那种事之后立马就跟别人谈恋爱。像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怎么了？接着说啊。”霍铮见她欲言又止，抬起头看着她。

　　霍铮此刻看她的眼神显得有些凌厉，齐昭却是个“你硬我就比你还硬”的主儿，她真就接着说：“跟多少个学妹谈过恋爱，你自己记得清吗？”

　　“三个，是我的学妹，但都是你的学姐。第一个是我本科的时候谈的，算是我初恋，第二个跟我同专业，是我回国创业的合作伙伴，第三个就是聂雪，我跟她在一起是各取所需，你还小，细节就不让你知道了。”

　　霍铮这番解释过于自然也过于突然，齐昭一连好几个字都听走了神。

　　待霍铮话落，齐昭收回看他的眼神，笑一下：“你还真是有母校情结，难怪以前会对钟锐宁说，让他考你的学校，说你学校的姑娘好。”

　　“是，他不争气没考上，你考上了，是因为想做我的学妹吗？”霍铮接话很快。

　　齐昭被他的话堵的胸闷，靠在桌子上又轻声笑一下：“你偷看过我的日记，知道我所有的心路历程，随便你现在怎么调侃，我无所谓。”

　　“这不是调侃，是……”霍铮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他站起身来，走到齐昭面前，“你的日记只在空间同步过一次，你说我给你的号是不用的号，那我怎么可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网站。”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齐昭离这人远了点。

　　霍铮又靠近：“你傻吗？你发现同步的第二天就删了那条状态，我当然是当时就发现了。”

　　齐昭胸中积攒的那口闷气来回乱窜，她竟说不出话来。

　　“所以说，你所谓的暗恋不是真的暗恋，被你悄悄喜欢的那个人他一直都知道。”

　　齐昭的手指顺着桌子上的缝隙想往里钻，最终只钻进去她不太长的手指甲。亲耳听当事人提到“暗恋”这两个字，她的羞耻心当场翻了倍。

　　“我多希望没和你重逢，现在这一切都变了味。你越是这样，我越不可能接受你，我以前喜欢的也不是现在的你。”齐昭精心组织语言，想让自己看上去潇洒一点。

　　“那为什么把雨伞落在我车上？”

　　“你凭什么质疑我？你觉得我忘记一把伞就是想勾引你？”齐昭本想心平气和地告别过去，却没想到轻易被激怒，一气之下，她把霍铮往前推了一把。

　　霍铮趁机禁锢住她：“长大了反倒变凶了，我是跟你开玩笑啊。”

　　齐昭哪儿能听进去他所谓的玩笑，自知没有他力气大，各种情绪积攒在一处，嘴巴刚好又靠近他脖子，出于发泄，就一口咬下去。

　　“疼……”霍铮想躲，却不想放开怀里的人，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后任由她去。

　　齐昭见面前的人不动了，停了嘴，开了口：“你想要什么？玩弄一个曾经喜欢你的人？你没被人喜欢过吗？你缺爱？”

　　“你对我还有一丁点感觉吗？”霍铮不理会她的嘲讽，只抓住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没有。”

　　霍铮即刻按住她的头，跟她接吻，任凭她反抗也不罢休。

　　唇舌之间，某些情绪变得琢磨不透，霍铮不是从前那个霍铮，齐昭也觉得自己走到了某个死角，不再是从前那个齐昭。

　　齐昭忽然不再反抗，搂住霍铮的脖子回应他。

　　两人顺理成章地跌进被子里，把齐昭的复习题压出褶皱。霍铮边吻她，边在她耳边低吟：“长大了，能耐了啊，不是说没感觉了吗？”

　　“你打算跟我玩多久？”齐昭把他的外套脱掉，一颗颗解他的衬衣扣子，“一个月？还是就这一次？之后是打算送我包还是别的什么？听说你出手挺大方的……”

　　霍铮突然就停了手，他神情严肃地凝视着齐昭：“你告诉过你，你要是这样想，除了贬低我，也是在看轻你自己。”

　　齐昭顺势把人推开：“不继续就算了。”

　　看着齐昭冷静地坐在床沿整理衣服，霍铮意识到她是故意的，她根本就是仗着他不会来真的才这样耍玩他。

　　“继续，你自己脱。”霍铮对着他的背影说。

　　齐昭先是一怔，随后回了头，面对霍铮坐着。她先是头发放下来，顺到耳后，然后把外套脱掉。

　　霍铮就这样看着她。

　　脱到只剩打底衫的时候，齐昭停了手，直勾勾地回应着霍铮的目光。

　　“还想看？”齐昭问。

　　“想。”

　　齐昭把手放到腰间，立刻把衣服往上掀。

　　“行了，我跟你开玩笑的。”霍铮只是看到了里面的一块奶白色的布料，立即把枕头拿起来挡在她面前。

　　“又没本事了？你不就是想跟我这样吗？”齐昭把枕头拿稳，砸在霍铮的头上，“你要不要脸？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是我错了好不好，我应该尊重你的，以后不会了。”霍铮把枕头夺过来，把人揽进怀里，又帮她把衣服理好。

　　齐昭心烦意乱的，也顾不上跟这个人拉开距离了。她认真问霍铮：“如果我刚刚没有说那种话，你是不是真的就下半身思考问题了。”

　　“不会，我不是这种人。更重要的是，我不会用这里的东西。”霍铮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床头柜上摆放的劣质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