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侬》普修斯

2、学而思之

　　春天总要承载着瞬息万变的，譬如冰解冻，水重流，鱼儿摆尾苏醒，烂漫的花开得哪里都是。
　　任立金的父亲是浙江的一个小商人，“浙江人了不得，很会做生意的”，这是任立金听见从上海来的婶婶说的。
　　婶婶有着一头卷卷的头发，每天用夹子别着，成了个二八分。声音很是软糯，只是有时话说得快了，有些听不清。
　　阿侬常向嫂嫂问，上海是什么样子，对于生活在浙江小镇里的阿侬和任立金来说，外面的世界太过苍白，需要有人一笔一笔描摹。
　　嫂嫂呢，总说上海很好，什么黑的白的黄的人和物都有，指指远处被山花晕染成彩色的群山说“喏，就是那个颜色的啦！”
　　任立金又发问，对嫂嫂说“那嫂嫂你为什么要来浙江呢？”
　　嫂嫂总看着和叔父的合照说“还不是因为你叔父啊!千好万好，那比得上你叔父对我好呢!”
　　任立金和阿侬总是撇撇嘴，摆头说“嫂嫂又在炫耀啦～”
　　出生于徽商家庭，由徽州举家搬迁至浙江，任立金算得是个江浙人士。
　　父亲和叔父是经常外出做生意的，只留下家里的女流和孩童。今年生意不错，父亲早卖完货回家。只是总忧心忡忡看着任立金，和管家任大商量着事。
　　这天，任立金放学和阿侬一同回家，两人都大了，是该出去打拼的年纪了。
　　父亲站在路口的榕树下踱步，看见任立金和阿侬，招招手让两人过去。
　　父亲问任立金“功课还好吗？先生教的，能懂个七八成了吧！”
　　任立金点点头回“功课还行，先生教的全懂了。”
　　“哦～”父亲点头，慈爱地笑着。
　　阿侬静悄悄地在一旁跟着，听两人的对话。
　　父亲抚摸着任立金的后背说“你原来已经这么大了!”突如其来的亲密让任立金无所适从，只好连连点头。
　　“立金啊，”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叫道，“我想送你去北平读书，你怎么想？能考上吗？”
　　任立金一瞬被喜悦冲昏头脑，转而又平静地对父亲说“我也早想同您讲，先生教的功课我早都学完了，也想换个地方学学了。”
　　父亲满意地点点头说“嗯，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呢？我想下月初一不错，你觉得呢？”
　　任立金有些愕然，羞怯地笑着说“太快了吧，才十二天了。”
　　父亲说“是有些快，但是我希望你能克服掉陌生环境和家人不在。”
　　父亲的手拍在任立金肩头，更像是一副担子压上，沉重的带着家族希望的。
　　“好，父亲。”任立金低着头回答。
　　刚巧走到家门口，叔父已在家中，叫唤着父亲与他商议事情。
　　阿侬扯扯任立金的衣袖，问“你真要去吗？那么快!”
　　任立金坚定地点头，转身抱了一下阿侬，嗅着他柔顺头发的气味。
　　长久以来，阿侬像是任立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任立金早已习惯阿侬的存在，不论翻山越岭，还是跨江涉河，任立金总知道阿侬会和他在一起。
　　可这次，父亲的意思是让任立金一人前往北平，不禁悲从心来。
　　阿侬拍拍任立金的后背，安慰他道“总要学会成长的嘛，你不是想去北平吗？”
　　任立金点点头，没说话，抱着书回了卧室。